有酒盈樽

作者:尔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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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春阁,烟花地


      自那晚以后,他们相处好像有了些不同。
      比如安玊会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哪怕只是“嗯”一声;比如安玊做完会抱着他一直到隔壁传来丹峰醒来的动静;再比如他们简单的亲吻变多了,甚至有时候过来一夜也就是亲亲他。

      华彦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沉沦。
      但是他又不是去纵春阁三楼找的男人,定安是他辛辛苦苦照顾过、捡回来的男人。
      他有什么错?

      不过他也不敢和他娘提就是了,每次他娘说到相似话题,他就半真半假糊弄过去。

      日子过得好美妙、好悠哉。
      就是狗男人不松口:不带他出去玩不告诉他他家在哪也不解释什么叫小猫甚至不保证自己大名叫定安!
      还讽刺他说他爹权利真大不到一天就查出没有“安玊”可真厉害!太可恶了!

      又是两月过去。
      今晚安玊格外温柔,释出之后留在他身体里不肯出去,不等华彦说话,他声音缱绻,带着微微的哑意,问他。
      “你真想知道小猫么?”

      华彦敏锐地没吭声。

      安玊绝不是在问真想知道假想知道。

      他不回,安玊便笑着抱紧了他,沙哑磁性的声音缓缓解释到:“因为我的小猫在外边不爱睬人,其实在家里好软,肚皮是软的、耳朵是软的、爪子是软的,哪儿哪儿都听话得很,取/悦人很有一套。”
      他当时就意识到他好像陷进去了一点。
      但是他不在意,并甘之如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就像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只要他乐意。

      华彦虽然有些羞,但没闹。
      他察觉到了从“安玊”这个名字的人生出的戾气。
      但这戾气却没伤害他,冲的都是他的定安。

      明明这么愉悦的话,听他这么慢慢说,好像自己在与他共享四肢百骸。
      从最底下生出的日光,后边却全是能够灼痛人的寒意。

      他不由得抱紧了定安。

      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问:“你名叫什么?我知道‘定安’是字,就和我爹从‘倚南窗以寄傲’里,给我取了倚傲,其实希望的是我这辈子安安定定、悠然自得。”
      安玊笑了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把指尖揉进了他细软的黑发。

      “以后有机会的,你总会知道。”
      现在说了,你就跑了。
      他的日光跑了,那只剩痛了。

      安玊垂眼看他,在心里回到:

      我叫晋谡。

      “谡”里全是世人对他的敬畏。
      畏太多了,他的小猫也许没什么不同。
      总是会怕的。

      “你只需知道,我母亲也说,安安定定的就好,不顾我父——”他顿了顿,“父亲。”
      “不顾我父亲的意思,驳了他自私地想用瑕玉玊给我安名。”

      华彦听他这样说好难受啊,可是他不得不问:“那你为何又给自己起名叫‘玊’?”

      晋谡回他:“因为我听到这个字就从从我父亲的愚蠢里体会到快意。”

      他太淡然了,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恨意与难过。

      于是华彦不再提问,真的软乎乎地去找他的唇,像小猫一样哼到:“给我。”

      晋谡吻他,在他尚能清醒时告诉他:“不必介怀,他的愚蠢已经入土了,我有了真正的快意。”

      ***

      心里有事,夜间即是累惨了也没能睡着,华彦在想,到底是什么样家里的父亲才能对唯一的儿子这么自私?
      “怎么?”
      晋谡察觉出他的分心,拥着他问。

      华彦笑了声:“想喝酒了。”
      这倒是没骗人,他有心事就爱喝酒,当然,没有也爱喝。
      不过酒量差得不行,那些不醉人的酒也不用一两就倒了。
      但就是爱喝。
      说起来奇怪,持之以恒喝了这么多年,隔三差五一两一两的,有时候半斤也是灌过的,酒量硬生生就练不大。

      晋谡:“想喝什么酒?”

      “喝……喝沈记庄的桂花酒……”

      晋谡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脑,说到:“听到了?”

      华彦觉得他回复的语调有些奇怪,这会儿确也懒得多问。

      但某些人就爱勾人上钩。
      晋谡又用同样淡漠的语气提了一个地方。
      “纵春阁。”

      华彦:“……”
      “你发臆症了??”

      晋谡惩罚似地捏了捏他的耳,失笑:“并非和你说话,我在吩咐人给你备酒。”
      “你要不要陪我出去玩?”

      “玩什么?”
      那就是有兴趣的模样了。
      连“纵春阁”也抛之脑后。

      晋谡放了人,下了榻从屋里的角落里伸手,道:“面具。”
      一副纯黑的面具又轻又稳、又快又准地放在他的手上。
      华彦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练过。
      就是太黑了,即使摘了面具也没看清来人是高是矮,是肥是瘦。

      “你怎么还放了人跟着?我们的事他们都听去了?”华彦觉得耳燥,指尖顿了顿,换衣裳的动作也停了。

      晋谡从他领口拿下他不动作的手,凑近了给他穿衣,淡声说到:“无事,是暗卫,不得乱说乱看。”
      晋谡这么说,听着是对暗卫的警告,而不是同他解释。

      华彦并没有觉得“无事”,难以置信地问:“你还养暗卫?有几个?不是不让养么?被抓到怎么办?怎么叫个暗卫还要直接说话?”
      “好麻烦,暗示的指令都没有么?”

      晋谡没想到他这么守规矩,故意逗他:“有、能养,不被人发现不就没事?那是为了让你知道周围有暗卫跟着。”

      华彦一急,直接抓他衣领,生气到:“据说当今圣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的暗卫能必过他的??他又那样性情——抓到你、抓到你我怎么去捞得着你?!”

      晋谡好笑道:“小小年纪这样操心,我若有事,在养起来的时候已被杀了,用等到今天你来担惊受怕么?”

      华彦哑然。

      晋谡捏了捏他脸,继续笑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对当今皇帝这么了解?”
      “嗯?——耳听八方?这么厉害,你也夸夸我吧。”

      华彦有些囧,不理人。
      才不夸你。
      奸诈狡猾的作奸犯科者。

      晋谡忍不住大笑起来,把面具扣他脸上,评论道:“好凶的小猫。”

      面具只留下华彦的口鼻眼外露,眼里嘴上里全是赌气的模样,晋谡忍俊不禁,有些手痒地摸他下巴。
      “不生气,待会带你看。”
      “什么都可以问,我酌情告诉你。”

      华彦哼了声。
      哄人也不会,说什么“酌情”,那他要觉得都不能说,不是什么都不告诉?
      生那一副专钻空子的嘴!

      华彦没有刚做完就站起来还走出门过,感觉后边的异物阻涩感很强势地占据了他所有注意,好在只是走了几步,晋谡安排下来的马车就在门外。

      外边儿阴森森的,晚间的空气不如白日,又寒又刺,也亏穿得厚实。

      晋谡的马车有些高了,华彦这样子根本上不去,黑白分明的眼在夜里映着月色,眼里都是委屈。

      晋谡觉得今夜真是太愉悦了。

      把人轻松抱上去,晋谡也没放下他,抱坐在自个儿大腿上。

      华彦不看他,决定等待会视情况再看原不原谅这个男人,故意把硬邦邦的面具硌他胸口。
      马车一癫,华彦就能听见头顶传来的闷笑。
      真是、真是——可恶至极!

      一直到最后掀开帘子又被晋谡抱出去,华彦才想起方才他在夜里提到的地方。

      纵春阁。

      纵情欢乐,春风满面。
      能是什么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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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纵春阁,烟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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