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但限制文主受

　　第二天一早，沈淮被饿醒了。捏着鼻子灌下昨天被许云衍嫌弃的营养液，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宾馆。

　　宾馆大姨正坐在前台，拿着小树杈剔牙，见到沈淮嫌弃地撇了撇嘴，“小子，跟你一起的那个还借了我的工具箱，先说好，我要收利息的，一天五星币啊。”

　　沈淮脑子嗡得一声：救个人花点小钱也就算了，怎么还欠上好几笔外债了呢？

　　一点都不知道勤俭持家！

　　他腾腾腾快步推开门，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堆金属破烂，许云衍正坐在中间，一手拿着螺丝刀，越过另一只手的皮肤肌理，在柔软密集的金属线圈间跃动。

　　虽然沈淮之前也看过关于义体改造的广告，但真正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原著里许云衍是机械方面的天才没错，但失忆的他还能修理自己的义体吗？

　　许云衍冷凝的视线在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影后微顿，抬头瞥向沈淮。

　　头发凌乱的沈淮看起来又脏又瘦，像个小乞丐，可当两人视线对上时，沈淮呆呆傻傻的表情，映得眼底十分清澈。

　　许云衍面无表情低下头，见着手下繁杂的电路，眼前却闪烁起沈淮亮亮的眼睛。

　　让许云衍一片混沌的记忆里莫名浮现出一段清晰的、在高级珠宝展上展览的21克拉巴西石。

　　许云衍垂下眼，手指微微攥起。

　　喉结因强烈压抑的情绪不断滚动。

　　他讨厌这种茫然，光是站在宾馆门口往外看，就像踏入原始丛林。

　　每一步都是危险和陌生。

　　内心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你不属于这里。

　　可是，他又属于哪里呢？

　　他的家在哪儿？

　　此时，沈淮惊愕地看着他身边堆成小山的金属制品，“这些都是从你身体里拆出来的？”

　　许云衍视线掠过沈淮干涩破皮的嘴唇，活像是刚从沙漠里走出来的难民。

　　眼前的青年并不靠谱，问他，也只会得到无知或欺骗。

　　许云衍不答，再度低头沉浸在手中的线块里。

　　系统：【他昨晚出门了。】

　　沈淮依旧满头问号。

　　系统：【他击杀了一名异化者，拆了它身上的金属。】

　　沈淮瞪大了眼睛，不是，许云衍自己一个人竟然把异化者打败了？

　　这怎么可能啊！

　　他明明检查了的，许云衍身上压根没有武器，大少爷细皮嫩肉的，怎么和那鬼东西抗衡的？

　　系统的脸变成【鄙视emoji】，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淮：【他手上戴的是一块最新款的移动炮台，只需要0.1秒就能将人汽化，手又是可变形粒子刃，拆卸那些东西简直是小case。】

　　沈淮被震撼住了。

　　“统子，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正常吗？你家攻现在是个失忆的病人！咋会这些的！你们不会给他掺水了吧？”

　　系统：【提醒最后一遍，许云衍是个天才，这种他六岁时就会的东西，早就刻在了肌肉记忆里，还需要技巧吗？】

　　说完，系统还露出个鄙夷的表情。

　　沈淮仅仅感叹了一秒，眼前就出现一块和许云衍手腕上一样的电子圆环。

　　已经修好义体的许云衍面色平静地将圆环递到他手心，“这段时间的谢礼，谢谢你救了我。”

　　沈淮眼睛陡然瞪大，心想许云衍这就把杀伤性武器复刻出来了？

　　他平复心跳，360度无死角研究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位于圆环侧面的隐形按钮。

　　一块悬浮面板浮现在眼前，沈淮翻动了半天，功能列表里除了时间、天气和爆表的空气污染指数外，什么都没有。

　　许云衍将金属碎屑一股脑儿扔进垃圾桶，回头见沈淮一副新奇摆弄的小表情，平静道：“那只是块普通手环。”

　　沈淮：“……”白期待了。

　　不过想到许云衍可能是为了感谢他才大晚上独自跑出去的，沈淮就觉得它也看得过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刚好昨天组成的蜘蛛技术模型还在，大拇指在上面用力摩挲了两下，将其丢到许云衍怀里，“我做的小东西，当回礼吧。”

　　许云衍视线落在精巧的金属身上。

　　虽然沈淮看上去大大咧咧，糙里糙气的模样，经手的金属模型倒是细节满满，关节和连接处都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经过专业学习，那一定是很有天赋了。

　　许云衍将其放在口袋里，站在门口面无波澜道：“那我们就算两清了，就此别过。”

　　沈淮：欸？怎么和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许云衍转身就走，压根不给他思考时间。

　　沈淮心中一沉，这才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大步追上去，拉住许云衍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许云衍站在前台，视线微微下沉，落在沈淮抓着他的手指上。

　　青年虽然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但手指倒是很干净，指缝被精细处理过，骨节修长，是原生的一双漂亮的手。

　　许云衍内心的不适感徐徐散开。

　　沈淮很识相地缩回手，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儿的地势你并不熟，自己一个人很危险的，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么？”

　　许云衍瞧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并不具备考过导游资格证书的经验。”

　　沈淮深吸一口气，“但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欸！别瞧不起人好不好！”

　　眼前青年破落的样子站在他身边实在掉价，许云衍偏开头，基因里贵家子弟的教养让他难以在外人面前公然展示自己的嫌弃。

　　但仔细想想，自己人生地不熟，走出门就像闯进迷宫，的确需要一个熟悉这里的人在身边。

　　沈淮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以后遇见更合适的，再把他换掉好了。

　　许云衍定了定神，“可以。”

　　说罢，他朝外走去，留下一道淡然的背影，像是在对沈淮说：仆人，跟上。

　　沈淮抽了抽嘴角，正要出门，一直在台后嗑瓜子的大姨敲了敲桌板。

　　“欸，你欠我的钱还没给呢，还有你那小情人借的工具箱。不还我可就把你的项链卖了啊！”

　　沈淮脚下跟按了风火轮似的，跑回房间将整齐摆放在柜子上的工具箱拎着还给大姨，“这个您先收好！”

　　之后任大姨喊了几声，朝他身上扔瓜子皮，沈淮一概不问，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出门，追许云衍去了。

　　许云衍走在大街上，即便身上披着一块破布，吸睛的脸和皙白到反光的皮肤依旧格格不入，尤其是那挺直的身板，映得路边几个老汉儿像个骆驼。

　　几个路过的女生无不侧目，许云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引来了不少回头率。

　　看到这一幕的沈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沈淮双手插兜和他搭话。

　　“找住所。”许云衍虽然和沈淮说着话，目光却越过灰蒙蒙的云层，隔空落在理想城上，“那里是什么？”

　　“你说理想城啊。”沈淮耸耸肩，“富人区，就是和我们这儿完全不同的地方。”

　　许云衍沉默半晌，“我要怎么过去？”

　　许云衍看着他，视线平静而专注，没有一丝怀疑和胆怯，就像是知道自己本就属于那个遥远的地方。

　　沈淮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回答：“你可以买票让悬浮车载你过去，不过很贵，听说要一百万一张。”

　　攒够钱就能去理想城的事在垃圾城不算什么秘密，这里的人忙前忙后，都想赚够票钱和去理想城的启动资金。只不过贫民窟的人不敢妄想就是了，毕竟他们连温饱都很难满足。

　　许云衍了然，“带我去能离那里最近的地方。”

　　沈淮也很爽快，“跟我走吧，就是时间有点久。”

　　垃圾城虽然不算大，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垃圾城的最底端，也就是郊区，要想去另一端，还得坐上三个小时的公交车。

　　许云衍坐在车窗边，面色平淡地看向沾满黑雾的窗外，倒让沈淮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垃圾城的人普遍用嚣张、翻白眼的态度来瞧不起人，而许云衍瞧不起人的方式，是用冷漠和客气与他拉开距离。

　　不过，他本来和许云衍就不是一类人就是了。

　　沈淮耸耸肩，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沈淮和许云衍从公交车上下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午后的阳光越过厚重的云层倾洒在玻璃窗上，将皮肤照得暖洋洋的。

　　过路的路人穿着整齐，反倒是他们成了异类，跟丐帮cosplay似的。

　　沈淮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透过路边的玻璃展柜，还能看到衣服店、化妆品店、商超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繁华。

　　虽然不知道理想城究竟奢华成什么样，但这里已经是沈淮小脑瓜里能想到的乌托邦的最美场景了！

　　系统嗤了一声，【土包子。】

　　沈淮：“什么意思？”

　　系统：【……对牛弹琴。】

　　沈淮一脸新奇地瞧这儿瞧那儿，反倒是许云衍，一脸淡定，眼底还带着淡淡的蔑视。

　　沈淮：没见过没钱还这么拽的，可能这就是基因吧。

　　许云衍先是找了几处干净住所，但由于身上没有一分钱，被房东各种嫌弃劝退，最后一个甚至直接朝他啐了一口。

　　“你个小毛孩儿，没钱还浪费老子的时间，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沈淮侧头看着许云衍绷紧的下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干净的，留着给你难受了擦擦眼泪。”

　　许云衍紫眸微闪，语气平静到近乎漠然，“我不会哭。”

　　沈淮以为他在逞强，害了一声，将纸塞到他手里。

　　虽然许云衍和他出身不同，但说到底，对方也就比他大上几个月。

　　这个年纪，遇到点挫折哭一哭，有什么丢人的？

　　许云衍盯着手里折痕毫无章法的廉价纸巾，手指短短蜷了一秒，又迅速平淡地将其折好放进口袋。

　　“放弃吧。”沈淮双手插兜，漫不经心道：“这里的人是绝不可能垫钱让你入住的。”

　　许云衍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环上，“大不了，我把它卖了。”

　　沈淮惊得差点下巴掉了，赶紧戳系统：“你查查他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居然要把保命的手环卖了？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凶险是不是？”

　　系统鄙夷地打量他一眼，【主角的想法岂是你这种凡人可以猜到的。】

　　沈淮：“……”

　　即便系统没有异议，沈淮也不想看着一块杀伤力这么强的手环落入其他人手中。

　　那跟在原始部落，突然一个人研究出原-子-弹有什么区别？

　　沈淮想起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鸡贼想法，摸了摸下巴，“我有个挣快钱的方法，不过需要你忍一忍，想不想试试？”

　　许云衍见着沈淮贼眉鼠眼的小模样，蹙了蹙眉，但又想到要是今晚还没找到住处，恐怕要露宿街头，极有可能睡公园桥洞……只能点头，“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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