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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一)
是本日记,风声沙沙缓慢又随意的翻过一页:
那是一个作家,他是个矛盾体在外人看来他的苦闷已经在脸上显出皱纹了却从不说,由于他人不错很多人都担心过他找他问过么了。但跟我讲过,在醉酒中,“其实我讨厌写作,因为我写的东西并不好,因为怕别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写的不好,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好,我都怕。”他小声抽泣着却又秉着气不让自己抽泣。他说我是一个纯粹的人,但我又纯粹在哪里。
他想壮壮胆子因为他是个大人了,不能被言语打败。“其实我知道世界上肯定有人不喜欢我的,我可能都不知道,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知道的。但是就算我知道又怎样我还是会感到不安沮丧,我害怕每一个恶意的眼神,每一个故意伤害我的行为哪怕我不知道,我写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满意。我只是喜欢我那狭小的世界,但我要养活自己,所以我要努力的讨好别人,每一个人。每次写完回头看的时候,像是乱纠缠的毛线,我表达的感情在那里一点都没有,我讨厌在现实中的自己,没有一次例外。”
已经没声了他的嘴还在嘟囔着
“那你想写什么呢?”我问。
“我想,我想,我想......”他这样说着,小声着,嘟囔着,后又沉默着。我也沉默着,我看过很多作家,他们基本上都写的人生。但我知道他想写的书不是大多数写的人生。他只想写人生,但......人生写的尽吗?在我看来他写的人生也就是现实,怎么可能使全部人对现实满意啊。
然后他又说“我知道我的作品永远都无法出版的,我知道的。”
又是一页翻过:
“如果有一天你习惯了失败但害怕一生的失败,你去寻找着前进着,失败的路已经经历太多失败却因为傲气与不甘倔强的行走,这就像是走一条明知是失败的明路想见到意外但知道它并不会发生的绝望。”船已经被礁石碰的遍体鳞伤,害怕又前行着的绝望面对一世的礁石哪怕周围风平浪静。
“我这一生的人早就习惯了落寞与风餐。”他用右手拿着打火机点起烟像往常一样烟灰掉落,却又不平的扫了扫肩又拍了拍手看看地又看看天再也不知道看哪;夜没多冷漠,只是一直不吱声;天没多清楚,只是没认真看过。我在借住过的旅馆碰到了在工作的他,什么也没拿着又感觉什么都拿着,那是我认识他的第七天,我遇见他的第一天就在意起了他的举动与神情,说话时挥舞的手坚定的眼珠像是经历过野火的绝望,偶尔被挤出的笑也不像是老虎般的孤僻;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听着别人的谈话偶尔想起什么像自嘲一样笑几声罢了。那是一圈插在四周沉默的剑,无论走哪一条都是绝望的苦路然后跌跌撞撞的走上最苦的路。他与我的最后的讨论也以俩句:
“人们可以接受成功者失败却不能接受同他们一样的人成功,他们会反问为什么不是他,然后在觉得要是他自己会更好的嫉妒中安慰自己度过余生,这句话贯穿着人的一生。”他又点起了烟。矗立着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海岸的礁石无声的沉默着他的第一次启航,帆在他手上但颤抖的双臂怀着勇气却又痛苦至今。
“我会这样沉默在这个世界里,无怨无悔。”他还是会决定再一次启航。
时间:末春
高山穿过河流,朝霞接过晚露,黄昏送至黎明。
她走过河流,走过山川,走过村落,不断结识与问路。鸟儿顺着风的手终于看到了树的影,它好像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凌晨,确实是多么的新鲜与解脱。
“你要寻找‘灯塔’?嘶,这个我好像是知道点来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这个灯塔哈,你可以去试一试。反正你也是盲着走。沿着这条路走过这片草地,然后你的右边有座山,山中间有一个人,我听他说过他知道‘灯塔’。”地中海的男人一只手搭在他肥胖的肚子上还有一只手微弯为迎白指着方向但胸与大臂上的肉已贴在一起了,但从他有神的眼睛和爽朗的笑容来看,这只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说充满慈祥的中年人。这不是城外人该有体态,但城内人又该是什么体态呢;都是人。
手指的方向不是高山之上也不是雪山之巅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山腰。迎白感觉信又不信的在一种感觉在浪费时间又不想浪费时间种徘徊。但她又告诉自己;自己出城外不是只为了灯塔,没必要这么求成功,难道我成了一个为了活着因为别人的一些话语就必须奋力挣扎的蝴蝶吗,去试一试没什么的,毕竟我已经出来了。人生总是前进的。
其实确实也没什么独特的只是说泥泞的路更加明显,但还是缓慢的走上去,等到越走路越明显的时候才会感叹原来这里也住着一户人家,木头做的房子挺简约的周围放着工具,她唯一可以叫得出来的只有斧头了少数的几个有印象确已忘记它们的用处和名字了;木屋毕竟小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住的。周围是有桌子的甚至还有围栏,栅栏上还挂着零约几个小灯泡,木桌上刻着貌似是棋盘的样式。这里杂草丛生却又零散显的温馨毕竟现在在阳光之下啊。
“您好,您在吗,我是来询问灯塔的,那片草地上的人告诉我您可能知道‘灯塔’。”少女小声敲了敲门,踏在遍绿的泥土上,双手紧抓着衣摆指尖已发白,她带着这么多年间学的礼节:沉默;她感觉这里下起了雪花但雪花落不到她的指尖上。现在就要看她运气了毕竟现在是中午过后午休的时候,万一屋里的人出去了或者说是在午休,她感觉打扰别人不好但又做不到坐在别人的凳子上等待。那样不怎么好吧;她认为,毕竟那是别人的东西。
幸运的是那人还在。他并没有睡着,毕竟他总是喜欢临时做出想法,随心所欲。而他幸运的是,他久违的遇到了一只小鸟;小鸟也幸运的遇到了他。在那春风中;在那阳光中。
他没有让这位小客人等多久,不过他不是很想让她进他的房间,正好阳光正好,在外面摆上一壶茶足以应对每一个短暂的访客了。可惜的是他看错了这只鸟儿的独特:太过寻常,又在求生与溺死中反复沉沦。太过普通了。
他用手抓了抓头发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以应对好久没有的访客。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向茶壶倒掉昨日的茶。然后转头问向那位访客,虽隔着门但声音依然清晰。
“毛峰可以吗?”
迎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还以为里面的人要么不在要么在睡觉。她都准备蹲坐下久等一会了。下意识的发出
“啊?”
“我说,毛峰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无知摆在了迎白的脸上,毛峰是什么,她有点不敢问出口,也不敢暴露自己的无知,感觉有点尴尬。但她很想知道毛峰是什么也感觉把这话掉地上也不好,还不如承认自己的无知。
“毛峰是啥?”声音虽然有点小,但对面仍然听得到。
“一种茶叶,你喝茶吗?”
“没喝过。但不怎么想喝,谢谢您。不用了。”
他听着笑了起来,抓了抓头发。
“那你可以试一试,毕竟你都抱着很大的勇气到我这来了。你知道茶基本上是微苦的吧。”
“嗯,这个我是知道的。”
“但绿茶总有一种清香让人流连忘返,而且毛峰不怎么苦的后有一种回甘,你...可以试一试。”
那人提着茶终于开了门,迎着白光与风;他把茶壶放在外面的桌上之后又转身进屋去那茶杯等一系列专业的喝茶品饰,可唯独他不会有茶宠。迎白看着他放下茶壶准备回屋,估计是去拿茶杯便急忙说了一句
“需要帮忙吗?”
那人看了一眼迎白,迎白被看着有点退缩,他便笑着说
“不用了,你就在那里坐下等着吧。我们聊的时间看来要很久,喝茶便是合适的。”
“啊?”
迎白有点听不懂后半句,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谈的时间会很久。对方看着她的疑惑,他见过很多人,每个人来访他的时候都占了他很久,无一例外;只不过这次有点奇怪,感觉在哪见过又感觉没有。
“因为你很孤独不是吗?走过了这么久,你貌似并没有看过你自己。在遇到可以解答的人面前或者是可以依靠的人面前,总会有很多话舍不得离开,不是吗。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寂寞的人总是渴望找寻一个可以接纳自己,一起畅聊发泄自己的环境,不是吗。”
迎白确实有点呆住了,不仅是因为那人回答了她未问出的疑问,还是仅仅是几个照面就发现她本质的事实,着实会让人感到震惊。而且还让她有些尴尬。
“不,我并不孤独,相反我在城里有朋友的。”
“有了朋友就不能孤独吗?”
“没必要用那种表情看我啦,孤独的人很好猜的,无论是用笑容和充实骗过自己的人,还是长时间不敢与人交谈小心翼翼的人,他们笑容结束的那一瞬间总会有失望围着的。咯,你的茶杯。”
他将手上清洗过的茶杯放在了迎白的面前。
“不过这个要仔细说的话能说很久了,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已经自顾自的喝起了茶,看来他应该是要人迎白自己倒茶自己喝了。这不给自己倒也不好意思,索性迎白也缓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下口,其实有一种微苦,她抿了一会又吧唧吧唧了一下嘴,结果她并没有喝出来回甘,正尴尬疑惑着,对面却笑出了声。
“我终于知道你的违和感在哪了,感觉自己不属于城内,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你在中间堵着吧,小姑娘。不过熟悉城内可比活在城外简单多了哦。”
“不一样的,我,我需要找到出去的路,我也不知道的是哪里,但是找不到......”她将头撇着低着。
“我会死的...”
那人只是再次抿了抿茶,放下了茶杯。
“这样啊,那你很厉害也很勇敢。可以在死亡的压力下凭着自己意念出来的人都很了不起呢,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小姑娘。”
“可死亡不是那种死亡。”
她以为对方是在敷衍她,可对方又问;好似很了解她一样。
“小姑娘,在你自己选择死亡的时候,心死和身死,哪个在先呢。我想在你能意识到自己会死亡的时候,你应该清楚了。”
迎白沉默着,是的,她对那里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每次回望起都会伴随着一阵阵噩梦无法离去。她的眼神显而易见的失去光芒开始坠入回忆之中。
“别想了,你已经出来了。”
那话语打断了她的脑海里的播放机。她开始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有神似无神,懵懂而无知,悲凉却无泪。他笑了笑,说道。
“你喜欢今天的天气吗,美好而又适合享受,令人向往。”
“我喜欢阴天,或者雨天过晴。”
“为什么?”他的脚抬起抵在凳子旁的栅栏中位突出的地方,刚好可以用来放脚。
“晴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一切都刺眼。我在外面往哪边看就算看地面眼睛也睁不开,无论走哪都会出汗,逃离的话会出很多汗不舒服,那个时候是我最不喜欢出门的时候。阴天虽然没有温暖的阳光但好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做,不会在意你,我在家里可以为自己开一盏温暖的灯仅供我一人知道。没有人在意、外面没有温暖就代表了自己对自己的温暖是有意义的。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
“那雨过天晴?”那男人喝了一口茶,似乎认真了起来,单手顶着下巴但还是显得放荡不羁。
“无论是谁看见阴霾被打破重新被温暖照耀时应该都会开心吧,天空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白也不再是万里无云的蓝,怎么看也不腻。不会令人炎热的阳光,地上剩下的雨水也是五彩的展现温暖的多姿......抱歉,我说多了。”
男人其实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就已经笑意初显了。他感叹鸟儿的脆弱又爆发出来的美好中的勇气,他看向现在的黄昏,于是他又提出了接下来的疑问。
“那黄昏时候的晴天呢,炎热散去,只留最令人忘怀的时候。”
“喜欢的!”还没等他说完,她像一个孩子激动了起来,好像有人替她找到了遗失的宝物一样。对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问出
“为什么?”他的脚放下来了,脸斜着在手上撑着,又带着一抹笑。迎白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丹青一样的颜色,毫不在乎的底色原来还有一层暖。
“黄昏之后并不是黑暗,人们总会在那个时候为自己点亮,有人说夜晚是万物休息的场所,但我觉得夜晚会让人看到那无与伦比的星辰,就像人类的房屋一样,哪怕灯光再近,但距离很远。所以才美丽。对我来说晴天的黄昏代表着坚持下最后的帷幕,随之而来的就是绝美的夜空,星辰的光芒看似呼应着但其实隔着很远,就像人类一样,包括只有在夜晚才显现这事实。”
迎白看着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也许在沉迷久久不能忘怀的星空,这大概是她唯一可以让自己融入里面的想法了。男人也看着天空,静静的望着。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
女孩终于看向了对方的眼睛,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知道灯塔,我听说那里可以逃离世界,我答应过一个人的。”
“这个不是你的目的吧,小妹妹。你只是被推着走而已,你在意的只是自己,并没有多少社会,但你又被推着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只是抓住他人给的稻草前进。”男人叹了一口气。
“那稻草反而会压死人哦,你看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吗?”
迎白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坚定。
“在这确实就是我的目的,我在知道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我要死了,就在明天或者今天,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从未变过。”
在那冷冽的风中,夜幕也悄然的降下,暗淡的星辰都不敢出来。
那人似乎是被惊到了,他在那暗淡中被惊到了,他见过很多像她一样的人,太多了却没有像她一样直白的,勇敢的认识,也许这是一场生命的反扑吧。他也确实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寂静了,于是他开了口
“在这样黑暗且寂静的深林,你有没有看到过鸟,我没见过,但我听到过。他们裹着自己然后缓慢的呼吸以便抵挡着寒冷的风,有的选择报团取暖,晃着枝丫都随着呼吸动。即使是这样总有一些鸟儿会被寒风吹倒,并不是因为他们脆弱,也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坚强,只是在那一瞬间他们恰好抵挡不住而已。有的想要扑动翅膀企图去往他人身旁取暖,有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却甘于沉寂。总有一些鸟儿它们渴望自己造一个抵御风吹的巢穴,但太难了,无论是防其他鸟类眼红还是争夺树枝,也无法保证保护好巢穴,所以基本上也没有鸟去做,于是有的想开辟一条可以避开寒风的道路,但森林里可不止鸟,它们仍在寒风中,它们还是选择前仆后继的在黑暗里摸索。”
迎白听完沉思着。跨过清风时,在山脚下时也在沉思着,哪怕她知道深林是什么。
她只是没来由的想要再问一次,但她还是问不出来什么,她...看着迷茫而又原地踏步的自己,想要用什么东西来蒙上自己的绝望,这算不算堕落呢。她确实像一只雏鸟,现在又在想自己不会飞是否是自己的错。
在往复几次的上山中,他们并没有交谈许多,许时候看着女孩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只是在那看着男人时不时的摆弄棋盘,日复一日,待到夏夜逝去。
她终于问出了口。暴雨冲刷着海浪,从未停过。
“可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迎白看着对方一直走的棋局,棋子一直都在被更换但迎白这段见到他的时间里从未停止。她很疑惑,瀑布落水不过是众多水跌入水中,为何要去模拟每一滴水的模样,它们有必要吗。男人也没看她一眼;
“你既然已经选择出城外寻找了,为何不选择将自己的心放开一点。”男人笑着,因为女孩终于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他又摆出自己新削的棋子又放在了棋盘上,指着它。
“我可以给你说这棋的规则包括一些流派,可说了之后让你下你又可以反应过来吗,我们都是第一次下棋然后经历着,不同人的人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了解这个棋局可棋局的变化太多几乎不可能面面俱到;我说的话代表这是我所看见的世界,我在无知又知晓中迷茫只不过是因为那些提前告诉的道理和尚未到达的阅历。”男人挂着笑不知是无奈还是净是嘲讽,眉眼拖着带到耳朵,然后闭眼。无知又知晓中迷茫吗,可真像她,再望向夜空,温暖透过油灯靠近他,再透过自由的风翘起二郎腿。他又开始得意了就好像他知道一切没有一切都没法让他失意。但迎白却觉得这样太假了,像虚拟的光忍不住让人戳破。
“但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呢,有的人不知道规则,有的人知道规则然后不知道怎么用,知道怎么用的就选择压榨不知道的,然后层层递进。”星夜确实散发着微光,照在迎白的身上,只不过是那风来的太突然还未反应过来便又一转向,那风可以飘起千万张树叶。
“那你加入过吗,你是天才吗,如此道貌岸然。”
迎白对着他第一次提出质疑,并不是对他的理论抱有想法,而是明明他也在其中为什么能旁观的说出这些,显得他高高在上。对方沉默着,迎白低着头看向地面看着地上的蝴蝶说着。
“我们不曾拥有过一切,对吗?我们从来都不曾拥有,不是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的太多大道理实际上并无多少用,人们一直在失去着。”迎白手攥紧着,她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话语,明明都一样。男人的话继续说着,他一直都是这么固执,自说自话。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造成我躲避人烟的原因,哪怕人们一直失去什么,可总有得到的时候,失去即是在得到,迎白;你越望着所有星系越会沉浸在宇宙的荒芜之中,但引人入胜的总是那几个耀眼的,哪怕看过一眼便足以抵过生命。看着星空的繁多,是我迷茫的心带着我逃离而又渴望着被吸引着,旅途上的那些风景很美。就像我时常仰望着星空是因为我白天望着地下太久。” 看着星空时他淡灰色的上衣已有几个洞而他头发浅薄丝毫不怕夜晚的寒风,优柔的风淡淡的绕着他,他缓慢的睁开眼,坐着翘起的那二郎腿。迎白没有再说什么,她也那样做了,她无奈的放手,明白了夜晚的风也有委屈的时候,这是她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由,不是无尽的狂欢,也不是寂寞的孤独,只是一只很平静的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些。
“其实你我都一样的迎白,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这个话语太亮了,让人没法去看它,这是人都知道但从来从来都不会承认之现实。看过那偶尔的自由对比那知道的真相实在是人不能接受的亮。
鸟儿对着世界发出了她那微弱的孤鸣;看着这看似哪都能走的路,实际哪也走不了。
“那出路在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在迷茫,我只是觉得好像所有人都一样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逃不出去,我找不到出路,怎么做都找不到,无论是逃避还是面对。我努力过......我明明努力过...”她细声的呜咽过,但也只是嗓子哑了一点而已,她想哭但又因无奈而咽了下去,无法诉说...在那繁星的夜里,在那漆黑的夜里。
她不想与人诉说心中的苦痛,这太沉重,对于她来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的原因,或者说更深沉的本质。”
风太漫长,迎白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正如她想思考着诉说着结果被人说着这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她就是想太多了,才这么自我折磨。
“你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回望过去,摸着岩壁,结果就因几声打雷,几次摔倒就放弃了?”他先似是耻笑了几声,随手捞起杯子喝起酒来。
这星空太傲慢却又包容星空下的一切。迎白手握着,肩头颤抖着,她即将大声吼一句: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又退缩了,再一次.....她已经迷失在鼓励自己又因为经历过太多期望落空而又克制着自己不去幻想的沼泽里。她还是认为这星太暗了,照不亮她的人生。
“但其实人对于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了解自己,只是被困在壳子里,看着风吹来雨落去,终究飘不去壳的里面,他们想要一次刺醒灵魂的痛,却终其一生索寻不到然后感到绝望。”他如是说,什么也没说。这句话的作用只在于那人不再受困于回忆中。
迎白沉默无言,她只能这样,她说不了什么,她只是逐渐的看着星空,这一刻她不再想着低头看向大地。
在那一天后迎白觉得自己跟对方算是熟悉了,但她还是习惯于去寻找对方;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的眼睛还雾着,她的脑袋还是空着,她像一只雏鸟只知道风的去向但不知这么乘风走。
在白天与黑夜的交际线里,风也在沉睡,但人又不甘于宁静。
“帮我削个棋子吧,代表着你。额,让我想想,应该是代表着你来过的证明。”对方深邃的眼眸感觉看破了她,为什么要她去削这个棋子为什么偏偏是她,他前半句是在暗示?对方还是那样看着迎白,这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无声话语,让人逃避的目光,让人不愿相信的事实让人感到害怕但又想反驳.......
“这样有什么用吗。”鸟儿开始战栗,它挥舞着翅膀那一股股无起的风,不知从哪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来。
“你......难道不想在这里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吗,为自己活着吧,哪怕是留下证明,迎白,自己记着自己就好,迎白这个名字很好听,也很适合你。”
“生命就是不断重复这一件事情反复构成新的东西,用这些来砌墙,不是看这些东西的破碎和完整而是你用这些东西砌成了什么,到生命结束之时就是一个建筑,迎白,其实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灯塔的,有的人他们不需要灯塔哪怕是一个田园就足够了,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一个田园,但你要知道那是极少数人的,我们是大多数,只有站在高处才看得清看的远,只有自己一个人思考的空间才能明白什么是自己,我们是大多数啊,迎白。”
是吗,是啊。我们是大多数啊。
迎白并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在那看着,什么也不动什么也不做这好像就是她,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她,她好像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表达过她自己的想法,在他的对比下她只是一个遵循着城中世界观,城中行为法则的人,对方再为自己而做不是为了城中世界观中的自己而作,他只是他不是城中的人。而她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受城中束缚的自己......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过去寻找过,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这种找来找去但又好像从来没有找过,心中还是那样的空虚,她那以前的人生真的存在过吗......她那以前的人生真的是她在走吗?这种求而不得也不知的痛苦是迷茫吗......
她真的在活着吗
在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她在山周围徘徊,痛苦的依恋着;不敢承认自己的虚无,又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这一生,自己都是怎么看待明天的,自己真的存在吗。
在某人已经看厌了那眼底的痛苦,哪怕他们会一起谈天说地,欣赏这星空,但他知道。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吧,他觉得那个人不应该待在这里了。
在某一个看得到繁星的黄昏里,被云遮住的夜里,有人说起了往事。
“你这个让我想起了我一个师兄,他也是在后面从城里出来的,我是从几岁就跟着我老师了,但听我老师说他是挂着锁链,缠着心一个人走着然后恰巧向我的老师求助罢了,但事实其实是老师看着他从早上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然后空洞到晚上,我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他的锁链也掉了一半。但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锁链拖着走了。他是我见过可以被世俗判定为最自私的人只在乎他自己不管养他长大的老师也再也没看过我,更没看过曾经对他好的人好像能被人原谅的原因只有疾病和死亡才能说得过去。”男人说完本来想笑一笑但嘴角还是上扬不了只是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再沉沉的吐出。
“他啊,只在最后对我说了一句:以后别写诗了,以后别看海了,没必要在意那些幻想与泡沫。然后就消失无踪了,很可恶吧,但这种人最终都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没有人会停止自己的幻想只是因为现实的火光烧毁了他的梦。然后我看着他走着走着......去往海的另一边。”
“然后呢?”
“再也没有回来啊。”
“像暗紫一样。”
“暗紫色?”
“对啊,顺便一说,你是感觉用浅灰蓝加紫丁香调出来的颜色,很透也有淡蓝可隐隐约约透着暖颜色,像藏起来了一样。”
本来该沉默的环境却开始有了新的东西。像是冰冷的海水中加了一点生物。那人睁大了眼睛他倒是第一次被人用颜色抽象的比喻,他曾被老师用物品比喻过本质,这样看见本质的人确实很少见,可现在他更好奇一件事
“你是用眼睛看到的吗?”
“是啊,不过需要时间来显现。”
“意思就是说,你不能一开始就看到咯。”
女孩很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奇;这种东西不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吗。她用着疑惑的眼神说
“肯定啊,我要是一眼就可以看清楚那我早就看清楚不用这么痛苦了,还有可能飞黄腾达呢。”
那女孩笑着说完。那个男人也浅笑微眯了起来,像发现了一个新事物一样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啊,那颜色又是怎么显现的呢,我更好奇了。”女孩倒是无所谓,说出了她的习惯。
“在我眼里事物的颜色是不同的,也很单调,当它们一起组出现发生组合的时候就是一种被调出来的颜色了。”
“那意思就是说,当你不知道完整的时候,颜色总是会变的?”
“差不多?但对于我来说这些是自然的调和的,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有些事情包括人他们的底色本就不是简单的三原色嘛,当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颜色暴露时,也就可以区分是怎么样的了。”
“那在你原本的那里,是什么颜色的呢。”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会问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迎白已经习惯了但这个问题还是一点太沉重了对于她来说,她叹息着然后说着
“我看得到那里的绚丽,美丽无比又清澈的颜色,但那些离我太遥远了。我知道世界上总有白色,黄色,暖红色,但离我最近的是蓝色,各种各样的蓝没有一个是透彻的它们总是暗含着少许的红肆意着,也许是这些颜色太多我看不到里面那些温暖的底色,但在我眼里,在我的感受中那里总是包裹着暗红和普蓝,从来没有一丝能让我安息。”
她闭着眼。在黑暗中有人说了一声
“是吗?”
他们今天的交谈就这样在这样的黄昏结束了。
在某一天的闲聊中,迎白更好奇男人的师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一天不是黄昏,是一夜星空;随着风飘荡。
“话说你有没有听过幽微这个词,迎白。”男人吃着牛排然后边喝茶边跟迎白闲聊。
“没,不过听起来不是啥好词,你不会又要跟我讲一堆道理吧,让我的脑袋放松些吧,求求你。”
“没,就是想和你聊聊,毕竟我这种人就喜欢聊这样嘛。”男人嚼了嚼牛肉。
“行吧,我更好奇你的过去诶。”少女喝着茶,扬着笑看着男人。
“我的过去可没什么好听的哦,不过就是那些罢了。”
“哪些?”少女像是想要追究到底一样。毕竟她有预感,她们要分别了。
“这些不重要的。”男人像是极力避开说明自己的过去,喝了口茶。
“好吧。”女孩嘟起了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讲一讲我旅途上的一件事,那件事的影响对我挺大的。算是我的过去吧。”
“快说快说。”女孩用双手抵着头,十分愿意倾听这些事情,毕竟她既闲又八卦。
“这就不得不提我的师兄了,那个时候我跟他去城里帮师傅做一件事。师兄呢,在途中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孤儿。”
“然后呢?”
“那个孤儿与师兄交谈过,准确的来说是师兄想帮助他,而对方说:也许你的家人更需要你,我无家可归了但你有家。其实他说的也没什么但我的师兄他状况不一样。”没等女孩问男人就已经自然的说出了,他看着星空。
“他准确的来说是被他的家人逼出来的。他也许此前并不觉得他的家人需要他,但孤儿双亲失去的对比下,他犹豫了。他那天吃饭的时候第一次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大致就是伤害过他,可能有□□层面的但精神层面肯定是有的,毕竟他是被逼出来的嘛。他当时的精神很撕裂,也许是因为骨肉至亲,也许是因为那些伤害太过沉重。”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他说他无法接受家庭对他所带来的痛苦,无法原谅;但那毕竟是他的父母啊,虽然...他无法说服自己原谅那些事情,世界用一次又一次的理由告诉他血缘的重要性终是泛起无数波澜;他痛苦着,痛苦着。终于有一天他看着城内自己的父母为了他奔波的样子,毕竟那个时候我陪着他嘛,他颤抖着,无法接受,那天晚上喝醉了又向我诉说着:‘如果我原谅了他们他们不再是凶手那我能指责谁来证明我没有错,如果我原谅了他们到最后不就是我的错吗——我不够大气,但我没有错啊,一个只是承受的孩子他能做什么,为什么要人一个孩子去包容大人的错误,为什么会是我。我找不到我的错误,但我的伤疤谁来弥补,一面破碎的镜子努力拼好了也是有裂痕的啊,我补不了啊!我...’”他喝了一口茶像是模仿师兄喝酒一样。然后就把吃完的餐盘放进了房子里。
迎白沉默着,为啥这个人说出的总是这么沉重,她决定换个话题。
“那你又是怎么遇上你的师傅的呢?”
“是因为害怕。”男人看着星空平静的说。
“害怕?”
“嗯,在发现城里太多无法比喻的事之后就想着出来寻找怎么让自己适应的方法,当初我觉得人们在这个社会被他们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影响着,他们为了更好的活着奋力的证明着自己的努力,但最后大多数仍是无知的失败了,连为什么失败的都不知道,最后都归结于运气或者用虚无的宗教来解释。这种很让人觉得无法理解,就像是一片白纸,看似是它在选择颜色其实它早就被它不知道的大手注定好了最后它也只能归咎于是自己的错一样。一个普通人他能有什么错事啊,他能有什么选择做错事啊,终究不过是时代的缩影罢了。”
“那你到了城外,有发现了什么吗。”
“你猜。”男人突然对她笑了一下。
“反正经历了师兄那件事后,我更加成长了许多也更加成熟了。”
“可你还是逃跑了。”迎白这样说。男人听到笑了一声,又开始凝望起了星空;星空那样遥远那样繁多又热闹可相比之下都一样遥远。
“是吗,从我第一天出城起,我就一直一直都在逃跑啊。害,我的师兄伟大而又可悲,相比之下我自私而又胆小,只能躲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里寻找自己逃避世界看清世界,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看清瀑布的一滴水而已。但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会选择最适合自己道路走下去。”
“话说你是不是很孤单啊,你现在的蓝色已经透到底了还裹了一丝黑。”他楞住了,浅笑了一下。
“你的眼睛很了不起,比你的大脑更快。也许你会找到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吧,迎白,你原本的颜色又是什么。”他说完这句话时,这就是利剑一样的话语对于迎白来说,这.......!她在那一刻顿住了沉默住了,她......在那里很久很久,一直一直......
那个男人早已走了,只留那一个棋盘,那一个星空,对应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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