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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箭矢“嗖”得一声直中红色靶心。严城狩又从旁边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举弓,拉弦,肌肉紧绷,又一次中靶。
“李家那二儿子给家里留了个短信,说是要去国外散心,然后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人了,李家人急得直蹦,报了警,昨儿警察还到我家问我知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孟潮猛灌了口水,继续道,“本来过几天还要和他聊聊城西那块地的开发,现在可好,真是信了他的邪。” 严城狩不理他,不停地拿箭放箭,这几天每每想到石御兰都觉得心中甚堵,只有运动能让他暂时不去想她。
“话说,李政霆和石御兰,也就是你那小妈,听说是高中同学,这些年也一直在联系,估计警察也得去趟你家。”
严城狩把已经搭上弓的箭重新扔回箭筒。
“我回去了。”
孟潮:“?”
严城狩回去后鬼使神差去了茶室,推开门却谁也没看见,淡淡的失望萦绕在心头。他正站在茶桌前出神时,一个下人过来说:“严少,外面有警察来找,说是有问题要问夫人。”
“知道了。我先去应付,你去叫夫人。”严城狩说完迈步向客厅走去。
等他到客厅时,已经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英俊但不难看出历经风霜,整个人的气质和严城狩相比和这里更格格不入,像夹带着来自北方的风雪,刀削斧凿一般。
那男人看见他后站起身来,向他展开警官证,“你好,梁峥嵘。”
“严城狩。”
两人窝了下手就各自坐下了。旁边下人在桌上放了三杯茶水。
“请问夫人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叫人去请了。”
“今天我来是……”
话未说全,梁峥嵘看见余光里下来个人。
石御兰背对楼梯间的阳光,俯视二人,让人看不真切。她一边走一边倒:“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
石御兰坐到严城狩身侧,梁峥嵘对面,温声道:“梁警官是来找我问李政霆的事情的吧。”是陈述的语气。
“没错。线索显示,李先生在失踪的前一天和您还有几位朋友见过面,所以想让您回想一下那个当时李先生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石御兰状似思考了一会儿,“我实在想不到他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说实话,他突然要去国外,还杳无音讯,我也很诧异。“
梁峥嵘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这精致的器具显得他的手更为粗糙,“您和他平常关系很不错吧,担心也是正常。“
严城狩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石御兰仿佛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抿了一口热茶,“朋友之间担心很正常吧,毕竟出了这种事情呢。如果后面有什么进展还请梁警官一定要告诉我,希望他没什么事。”
“一定。“梁峥嵘顿了顿,把茶杯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说起来,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石小姐。“
“您请说。”
“您应该认识周宴庭吧。”
“那是当然,他很有名。”
“他在家中被发现死亡的前几天也和您见过面,您有印象吗?”非常有误导性的提问方式。
严城狩心下直嘀咕,怎么是个男的都和她有关系?
“有一点印象,他是我一个朋友,孟柯,带去宴会上的。话说,孟柯也在那天见过李政霆呢。“茶蒸腾而起的雾气模糊了石御兰的脸。
石御兰有些想笑,天地良心,周宴庭的死真和她没关系,她顶多起到一个红颜祸水的作用。严城狩又嘀咕上了,孟柯又谁,男的女的?
梁峥嵘知道今天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他常和这个阶层的人打交道,知道他们有多难对付,甚至有时候明明发现了漏洞,也很难再继续下去。
他和石御兰握了手,石御兰请金杉把他送到了门口。
“你们夫人平常和李政霆见面多吗?“路上,他不经心地向金杉发问。
“不多。”“到门口了梁警官,您慢走。”
梁峥嵘更确定了,上车后点了根烟,笑了。
推开沉重的木门就能看见大堂中间威严的警徽,左边放着神像立着佛陀,右边十字架上立着耶稣。自大变革之后,东西方文化极度杂糅,原本的七大洲被融合为三大洲,地理划分与文化特性完全重组,这也是为什么严家住在中式住宅,婚礼却在教堂办,算是这样一个奇特时代的荒谬缩影。
梁峥嵘径直来到局长办公室,向他汇报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局长年近五十,是一个大腹便便金发碧眼的白人。
“以上就是目前的调查结果,我申请将周宴庭案和李政霆案并案调查。”
“梁,你知道你的推断很荒谬吗?”局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根据孟的证词,石小姐这样看确实和这两起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严家的人。周的案子已经对外宣布为自杀了,而李并未确定是否死亡,他目前只是定性为失踪。梁,不要让大家难办。”
“根据现场勘察,周宴庭不是自杀,对外却声称自杀,这就是最大疑点。而且根据孟柯所说,李政霆和石御兰经常独自见面,石御兰贴身下人的证词却相反,这很可疑。即便人不是石御兰杀的,她也是很好的切入点。也有可能是她丈夫发现了什么,于是……”梁峥嵘不卑不亢道。
“住嘴!”局长沉吟了一会儿。“我希望你不要把严家的任何一个人当嫌疑人来调查。周的案子就此结束,你只需要找到李或者他的尸体。还有,你对她偏见很深,你有发现吗,梁?”
局长这话已经相当于给他最大限度地放水了。梁峥嵘自动忽略后半句,只回答了前半句,“我会的。”
严城狩打通了孟潮的电话,“问你个事,不对,两个。”
“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潮欠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周宴庭是自杀的?”
“你不是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吗,怎么问起这事儿来了?”
“啧。”
“我说我说。他压根儿就不是自杀的,谁上吊自杀连个凳儿都不踩啊,飞上去得不成?不过最后警方说是自杀那就是自杀,背后肯定有别的什么,装聋作哑是最好的。不过有个奇怪的事。“
“什么事?“严城狩追问。
“昨儿警察不是来我这儿问李政霆的事儿吗,结果因为说是李政霆周宴庭还有石御兰在前几天宴会上见过,问我知不知道周宴庭和石御兰关系怎么样,那我肯定不知道啊。又问我李政霆和她关系怎么样,李政霆不是失踪前一天还和石御兰见过吗,听我舅说根据李政霆司机的证词,他那天还给她送回家呢。”
严城狩顿时了然了其中关窍。
“那警察叫梁峥嵘?”
“对对,他今天也去你们那儿了吧。这人有点奇怪,七扯八扯扯你小妈头上了。你另一个问题呢?”
“不用了。”不用问李政霆了,结合之前梁峥嵘的盘问,孟潮的一番话还有时间线,他已经确定那天茶室里的男人就是李政霆,但周宴庭和石御兰如何如何这事儿还有待商榷。
“所以你今天问这事儿是干嘛?”孟潮还要问,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了。
自梁峥嵘走后两天,便是严城狩爷爷的祭日,这是他毕业后回国却没有去自己住处的主要原因,严涌权也在前一天晚上回了严家主宅。
清晨雾气未消,石御兰在梳妆镜前端坐,身穿黑色连衣裙,金杉在后面给她把垂腰的长发盘起,余珍念在一旁给她递早点。石御兰轻咬了口就放下了,往常这个时候她还在昏睡,实在没什么胃口。
这个时候严涌权推门进来了,金杉见状拉着余珍念站到了屏风后面。
严涌权站到石御兰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伸手要把她鬓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她侧头躲开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猛然掐着她的脸摆正,把那缕头发归到耳后。石御兰对着镜子里的他眼神幽怨。
“吃点东西,今天很累的。”说完在她脸颊上轻抚了一下。
“嗯。”石御兰没再躲。
如果说严家前几代是为严家家业奠定基石,那么严老爷子可以说让严家在如日中天的基础上直达天宫,所以他的祭日能来的都不是小人物,其中就包括从事服务行业的李家,和这些年成为政界新贵的梁家。
李家夫妇的儿子刚杳无音讯,没有心思在这个名利场上笑脸盈盈,而梁家夫妇则与严涌权石御兰攀谈起来,梁峥嵘独自坐在角落。
石御兰眉心微蹙,嘴角礼貌挂起,一副哀思过度却不得不照看客人的楚楚可怜样,谁来了都挑不出错处。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今天看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
这时,祠堂大门再次打开,来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和严涌权有七八分相似,和严涌权不同的是,他是个单眼皮。
他是迟到的严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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