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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别,别走……”
伴随这句口齿不清的挽留,一个模糊的背影离开了,展子阳的双眼也无力地合上了。等他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看着地上还未干涸的酒渍,他便决心要找到于蒙。
可是,地上的水囊映入眼帘时,展子阳的脸上只剩一个苦笑,因为除了名字,他根本不知道于蒙的底细。想到这儿,他便把水囊中残余的酒尽数倾倒而出。
蒙蒙,你顶着玉面先生的名头,我应该能找到你吧……
因为门派大当家今日殒命,一切都亟待整饬。展子阳不能在外逗留过久,他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二当家,毁了秘法的贼人如何了?”
展子阳听了也不恼,叹着气说:“怎么,信不过我?那人已被我斩杀。若无他事,去调查刺客行踪!”
手下见状便不再多嘴,作揖后转头离去。可是,展子阳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人匆忙来禀。
“二当家,您在城郊的私宅起火了!”
蒙蒙的住处?
展子阳来不及多想便赶了过去,看着残垣断瓦跟满地灰烬他眼里满是不甘。
呵,蒙蒙,我到底该说你为我着想好呢,还是说你心狠好呢?你抹杀掉了蒙蒙的身份,又把满是你我回忆的地方毁了……
“发现一具女尸!”
这句话让展子阳眼里满是震惊,蒙蒙连这个也准备好了?
展子阳在灰烬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随即,看过尸体的他便苦笑了起来。
哈哈,玉面先生真是算无遗策啊,居然连这一步都算进去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哎呀,留了一堆烂摊子给我,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手下见了展子阳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都觉得今日大当家在宴席中被杀、二当家亲眷被害,这两件事凑在一起绝不是巧合。可是,现下门派事宜都要仰仗二当家把持,他不能倒下,所以他们纷纷出言抚慰。
“二当家请节哀……”
听了手下的话,展子阳收起情绪把盖尸布盖好,低声说:“好生将……”说到这儿,他嗤笑一声,因为,这个时候他才敢把那个亲昵的称呼当众说出,“将蒙蒙安葬……”
“二当家,我们会为嫂子报仇的……”
听了这话,展子阳怒目圆睁,他一把揪住手下的衣领,皱眉质问道:“怎么,你们很闲吗?刺杀大当家刺客的行踪有了吗?”
手下听了连连摇头。
展子阳指着那具尸体,低声道:“这是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你们只管完成门派内的事儿……”说完,他推开了手下。
手下离开后,展子阳捂着脸暗自腹诽:呵,哪里需要你们帮我报仇?这火多半是蒙蒙自己放的……刺客的行踪又有什么打紧?是我,我借机砍了那个老家伙的脑袋……
大当家身首异处,他的家眷却出奇的平静,眼底似乎还透着一丝不耐烦。
展子阳知道,大当家那个阴晴不定的老家伙活了很久,他家眷麻木的态度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呢,不管是出于以往的交情,还是冲着面上的责任,他说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刚会牙牙学语的小孩儿在灵堂外撒欢儿似的打闹,那几个家眷在屋里却不应声。
他们要么枯坐在哪儿、要么呆呆地看着窗外,默不作声的行为更像是在驱赶展子阳离开。
即便家眷不上心,展子阳也不能置之不理。即使是做面子上的功夫,他都要全力调查,于此同时,他差人去打探玉面先生的下落。
“二……”说到这儿手下忽而改口,说,“呃,大,大当家……”
此言一出,展子阳指着手下腰间的白绫说,“怎么,你忘了?大当家的孝期还没过呢……”
手下一听,当即改口道,“二当家,当时不是都说嫂子她能帮人引荐玉面先生吗,要不然去问……”话说一半,他才想起城郊失火的事儿,他这是触了展子阳的霉头,所以他无所适从地抿着嘴观察展子阳的神情。
此时,书册挡着展子阳的脸,他的神情看不清,只能听到一句嘱咐:“叫你们找玉面先生,你们就去找……”
“是……”
手下离开后,书册中的锦书也漏出一角。展子阳满眼落寞地盯着纸上郎情妾意的词句。
唉,蒙蒙啊,你在哪儿啊?
玉面先生的消息没有打探到,一个刺客却被抓住了,展子阳闻讯而去。
“我跟那个老家伙有仇!我只恨自己没能亲手宰了他!”
展子阳嗤笑着问浑身是伤的刺客,只道,“怎么,是你的同伙砍掉了大当家的头吗?说,他们在哪儿。”
大仇得报,刺客不屑于再多说什么,只见他仰天长啸,满嘴都是挖苦之语。
展子阳见状,轻描淡写地说:“继续用刑,用到他说为止……”
刺客接连落网,无论如何拷打,他们都不承认杀了大当家。这是意料之内的,谁会担莫须有的罪名呢?
不过,刺客如何处置不重要,展子阳更好奇的,是玉面先生的下落。
“有传言说,半个月前,中原腹地的一个门派得到了玉面先生的帮助……”
“一个月前,沿海之处有人见过玉面先生。”
展子阳一听,只觉得纳闷儿,这二地相距甚远,蒙蒙的脚程怎么会如此迅速?于是,他决定亲自一探究竟。
“这怎么能行?万一再有贼人来犯……”
面对手下的阻拦,展子阳眉头一皱,心想,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这小门小户的门派哪里还有会仇人上门?
于是,他说,“邀请玉面先生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相信你们能守好门派。”
可手下还是以门派不能一日无主为由挽留展子阳。
“怎么,你们觉得我后续的安排不够妥帖?还是说你们都是草包,不值得托付?”
“属下并无此意……”
若不是展子阳大半生的精力都扑在门派上,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玉面先生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他不想就此错过。
手下看出了展子阳的纠结,便说道,“二当家,得到确切的消息再去请玉面先生也来得及啊。”
展子阳一听,也便咬牙同意了。
半个月后,展子阳收到一封请柬,那是邀请他去外地参加一个活动。他以孝期未过为由拒绝了,可信使偏偏提了一嘴玉面先生,这惹得他当即拦住了那人去路。
“怎么,你刚才说什么?玉面先生?”
信使见来者不善,就说玉面先生跟举办活动的主办者有交情。
“怎么,你的意思是玉面先生也会去?”
就因为这句话,展子阳带着几个手下去了。
那个活动流程繁琐,展子阳也是头一次独当一面出席这种大活动,他坐在席间只觉得枯燥乏味。就连他的手下也忍不住嘟囔。
“唉,本来以为这儿能见到几个好看的姑娘,结果来的全是大老粗……”
“啧,就你多嘴!”
看了看两个随行手下,展子阳揉了揉肩膀,没说什么。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具入场,他才提起精神来。
这是蒙蒙吗?他什么时候跟那个老头子那么亲近的?
“哎哎,看见了吗,那个就是玉面先生……”
“看那个镶着玉的面具,应该错不了。”
听着周遭的絮叨,展子阳觉得现下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想要去近前查看,他刚站起来,擂台中的人便说活动开始让主办者先行讲话。看着那个主办者起身,他也只好落座。
这个活动最主要就是打擂台、以武会友,以此彰显门派实力、或结识盟友。
以前大当家年老体衰又嫌山高路远,他认为参加这个活动是费力不讨好,索性就不去。现在,展子阳前来参加,其余门派的人免不得一番讨论。
“不是我说,那个门派的人眼生啊。以前没见过他们啊。”
“听说是从滇国来的,也没几个人,估计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吧。”
“不过,那几个后生看着挺年轻的,是新兴门派?”
“不是,听说那个门派传承很久,他们的掌门人如此年轻,倒也新奇得很……”
台上的主持者寒暄过后,邀请拿着相同号码牌的人上擂台比试。
比试过程很无趣,期间很多人去找玉面先生,却都被主办者的护卫一一挡了下来。
展子阳见状心想:蒙蒙被那个老头子看得这么紧,难不成是他们关系匪浅?
这让展子阳心里恼火得很,很快,轮到他手下去比试,他抢了手下的号码牌,自己上了擂台。
擂台上的人还在寒暄,展子阳却说自己是无名小辈不足挂齿,径直比试就好。
对面的人看展子阳年纪不大,便掉以轻心,他不出几招就被急于泄愤的展子阳打下擂台。
“前辈,承让。”展子阳说完,便瞄了一眼主看台上。
蒙蒙,我在这儿出现,你不觉得意外吗?怎么还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主办者见了,扶髯一笑,低声道,“真是后生可畏……”
展子阳的比试结束,主持者便催促他下场腾地方。
“二当家,你是害怕我比不过刚才那个人吗?”
展子阳听了手下的话,把号码牌随手丢了过去,只说,“怎么,我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行?”
一轮比试结束后,艳阳高照,主办者便要大家先去吃饭,午后再进行第二场比试。
因为玉面先生跟着主办者一同离开,展子阳便带着手下跟了过去。
“何故尾随?”
面对主办者护卫的问询,展子阳只说自己慕名而来。主办者一听,便问他慕谁的名。
展子阳也不遮掩,直言想要请玉面先生给他做谋士。作揖的他瞄着一旁的玉面先生,他只期待他的蒙蒙能张口答应。
“给你做谋士?凭什么?”
这不屑的口吻跟陌生的语调让展子阳一愣。
蒙蒙这是生我气了,还是说他又变换了声调?
这功夫他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想:不对,蒙蒙应该比这个人再高上一些,他,不是蒙蒙吧……
于是,展子阳嬉笑着说,“怎么,难不成,你不是玉面先生?”
“你居然质疑我的身份?”
“玉面先生跟我相识多年,你何故怀疑?”
展子阳根本不相信这些说辞,他想要亲眼查看面具下的面容,便伸手去揭那面具。
事发突然,护卫没来得及阻拦,那个玉面先生抬手护着面具,接连后退险些跌倒。
“这可不是以武会友的地方,有什么本事,尽管在擂台上使,你这算什么?”
听了这个玉面先生的话,展子阳嗤笑一声,心想:这人不是蒙蒙,他是左撇子而且没有半点武功,怪不得有这么多护卫……
“抱歉抱歉,刚才我见到有一飞蝇落在面具上……”说话间,展子阳连忙作揖赔礼。
因为此处的玉面先生身份存疑,展子阳也不再参加后续的活动,直接带着手下离开了。手下可不理解,追着问理由。
“怎么,你觉得他是玉面先生?”
手下可不敢打包票,因为谁也没见过玉面先生。
经过多方打探,整合信息,展子阳心里是千头万绪。
难不成蒙蒙只是借了玉面先生的名头来接近我?只是为了复仇?
不对,那前阵子打探到的消息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有很多人都是玉面先生?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玉面先生会在短时间内在相距甚远的地方出现。
不过,那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蒙蒙啊?
展子阳没有什么好方法,只能去每个地方逐一核实。可是,他遇见的玉面先生要么是不会武功的病秧子,要么是脾气古怪的老顽固,更有甚者是婀娜多姿的女子。
这让展子阳觉得很无奈,怪不得江湖上玉面先生的传言会是那样。
不过,每次去请玉面先生都半途而废,这让展子阳的手下都想不通,玉面先生到底请还是不请。
某一天,在展子阳一行人落脚的客栈里,一个姑娘气势汹汹的来找人。
“哥,我知道你在这儿喝酒!别躲了,赶紧出来!”
听到这话,展子阳恍然大悟。
对啊,蒙蒙说过,他有个妹妹,叫于蔓。找不到玉面先生,找于蔓不就好了?蒙蒙大仇得报,迟早要回去跟妹妹交代吧?
手下听到展子阳想要找的人换成了于蔓,纷纷挠头。即便这样,他们也得问上一番。
“那个姑娘,长什么模样?年岁如何?哪里人士?有什么特点、或者喜好?”
这些问题,展子阳通通不知道,想了半天,他才说,“应该,随身佩剑,爱吃蜜饯。”
“二当家,这样的姑娘,好像一抓一大把……”
因为出行许久,寻人未果,展子阳也只好打道回府。在驿站换马的时候,他半梦半醒间听到一段话。
“于蔓,蜜饯呢?别落下。”
“我的好哥哥,你放心,我就算把你落下,也不会把蜜饯落下的,好吧?”
于蔓?蜜饯?哥哥?这一连串的关键词让展子阳夺门而出,可是,在他面前只剩下烟尘一缕跟蹄印两串。
环顾四周,有个抱着草料的马夫在院里,展子阳逮住他便不由分说地问,“刚才离开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一对兄妹?他们是不是姓于?”
马夫哪里知道这些细节?只说刚才确实有两个人离开。这让展子阳急得跨上一匹马便疾驰而去。
“哎哎,客官,这是好马,你得加钱!”
蒙蒙,应该是你吧?
虽然展子阳心中怀有希冀,但是,他追的人是不是于蒙兄妹,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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