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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南昭一点都不想见到宿微这个人，但两人坐得太近，余光里总能看见她的身影。
南昭在烦闷中熬过剩下两节课，到了午饭时间，卢湘巧好心询问：“南昭，你打算吃什么呀？”
经过这一上午，卢湘巧渐渐摸清南昭的说话风格，也就没那么怕她了。
南昭之前的学校离家不远，她每天都回家吃高级厨师为她专门定制的菜肴。
但南秋说了，来七中之后就不能再这么奢靡。
想到这里，南昭一点食欲都没了：“我不吃。”
“下午有体育课，不吃饭肯定会饿的。”卢湘巧劝道。
她们说话的功夫，宿微已经整理好桌面，从南昭身后走过。
南昭余光瞥见她的动静，当即叫道：“站住。”
宿微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自顾自往外走。
“宿什么微，”南昭装作记不清她的名字，大声道，“我让你站住。”
宿微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清淡淡地看着她。
南昭勾了勾耳边的头发，面无表情站起身，将凳子踢到书桌下面，挺直脊背走向教室后门。
直到越过了宿微，南昭才转过身看着她，不容拒绝地说：“跟在我后面。”
说完，南昭不理会宿微的反应，背着双手大步流星走下一楼。
出了教学楼，南昭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食堂是哪个方向来着？
虽然早上胡芳仪带着她逛过校园，但她那会儿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也没有记路。
南昭侧过身子，用目光询问宿微，却见宿微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侧走过去了。
刚才宿微乖乖跟在她后面，她还以为这个跟班听话了，原来只是因为顺路？
南昭有种被戏耍了的恼怒，连忙追上去，拽住宿微的衣袖：“我让你走了吗？”
宿微歪着头，实在是不理解这位新同学想要做什么。
“你去食堂？”南昭凶巴巴地问。
“嗯。”
南昭：“我也要去，但我初来乍到，找不到路。”
她才刚转学，人生地不熟，宿微好歹是她的同桌，竟然没有一点帮助她的意思。
南昭就没有遇到过对她这么冷漠的人。
她非要宿微吃一次瘪不可。
宿微没多想：“那一起吧。”
南昭哼了一声，走在宿微旁边，故意戳人痛处：“你是不是没朋友啊？都没人叫你一起吃饭。”
“没有。”宿微却回答得很坦然。
南昭噎住。
人怎么能没有朋友呢，不无聊不寂寞的吗？
“你成绩不好，性格又坏，怪不得没人想和你做朋友。”南昭昂着头道。
宿微平淡地嗯了一声。
南昭：……
这人简直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你就没有任何在意的人和事吗？”南昭皱着眉头。
宿微：“没有。”
南昭：……
她才不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人。
宿微肯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软肋，才装出这副模样。
这样一想，南昭突然觉得宿微无比幼稚。不过是个普通中学生而已，装什么装啊。
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给谁看。
食堂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吵嚷声钻进耳朵，南昭下意识皱眉。
她瞥了眼同学们餐盘里的食物，脱口而出：“这什么啊，是人吃的吗？”
宿微好似没听见她的话，走到一条队伍后面排队。
“能不能出去吃？”南昭不爽地问。
宿微想了下学校的规章制度：“住宿生中午不能出校，走读生可以。”
“那出去。”南昭道。
见宿微不动，南昭指着她，加重语气：“我说，你跟我，出去吃。”
宿微摇头：“食堂更便宜。”
南昭翻白眼：“我有钱。”
“嗯，你去吧。”
南昭：“……我有付得起两人吃饭的钱！”
何止是两人，两万人都行，纯看她想不想请。
宿微不解：“你为什么要给我付？”
“因为你是我的跟班。”南昭傲慢地抬起下巴。
她的跟班怎么可以吃这些劣质食物，说出去都会丢她的脸。
宿微：“我没答应。”
南昭：“我说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宿微重复：“我没答应。”
南昭不想和她车轱辘话，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她就不信了，她还强迫不了一个跟班？
南昭仗着自己常年运动，而且还学过点武术，力气肯定比天天坐在座位上学习的书呆子大。
但她没想到，宿微看着那么清瘦，她却完全拉不动。
南昭的穿着在一片蓝白之中很是显眼，长相还十分优越。身边人来人往，无数道隐隐约约的目光向她们看过来。
南昭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想要较劲。
这位大小姐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宿微放弃抵抗，跟在南昭旁边。
成功拿捏了面瘫脸，南昭得意地勾起唇角。
刚走出食堂，她嘴边笑意一僵。
“你指路。”南昭道。
“嗯。”
微风轻拂，花香满溢。
南昭缓步走着，认真把路线记在脑海中。
确定了以后不会在校园里迷路，南昭才有闲心看着身侧的人。
蓝白校服款式老土，穿在宿微身上却格外清新。
像一杯用蓝橙、菠萝汁、椰青水调制出来的鸡尾酒，杯口铺满了冰碎。
要不是她长得好看，南昭才没有那么多耐心搭理她。
南昭可是个标准的颜控，挑跟班也要挑赏心悦目的长相。
顺利出了校门，南昭遥望着那一排排街铺，眉头再一次皱起：“你们学校门口怎么一点好吃的都没有！”
宿微不知道南昭认为什么东西才算好吃，没有说话。
南昭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此刻庆幸南秋还不算坏事做尽，至少没有克扣她的零花钱。
拉着宿微坐到后排，南昭才想起问：“下午几点上课？”
“两点。”
这声音像水一样，清凌凌的。
南昭：“你都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去哪里？”
她问一句，这人才跟着说一句。
南昭不满地撅起嘴：“……我不想告诉你。”
这下干脆没声了。
南昭捏了下拳头。
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面瘫脸的性格，在这里较什么劲。
南昭看着微信群里的消息，道：“你明天把手机带来，申请加我好友。”
她知道宿微现在肯定没带手机，又不想告诉宿微自己的微信号，宿微这种笨脑子大概率记不住。
“我没有手机。”宿微道。
南昭手中动作一顿，拧眉：“正好，我也后悔了，才不会通过你的请求。”
不想加就算了，用这么奇葩的理由来敷衍她，当她傻啊？
她就不该把自己宝贵的好友名额浪费在宿微身上。
南昭越想越气，只想把宿微扔在半路上，让她吃一鼻子灰。
“师傅！”南昭大声道。
“什么事小姑娘？”
“停车！”
司机看了眼路况：“现在这里不好停，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可以不？”
“行。”
南昭双手抱在胸前，气汹汹地望着宿微的侧脸。
都要被她扔下了，这人还这么淡定？
南昭目光继续下移，落到那双干净朴素的白鞋上，微微顿住。
不禁想，宿微有钱打车回学校吗？
“我把你放在前面那个路口，你打算怎么回去呀。”南昭脸上笑嘻嘻的，话语里满满的恐吓。
宿微完全听不出南昭的言外之意，诚实道：“走回去。”
南昭：“这么远，你怎么走！”
“用脚走。”宿微道。
南昭气笑了：“等你走到，太阳都落山了。”
宿微不置可否。
见她沉默，南昭只当她默认了走不回去，却死要面子，不想开口求饶。
南昭气愤道：“说句软话会死吗？”
宿微：“什么算软话？”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木楞的人。
南昭真想瘫倒。
她看着窗外的景象，愣了下，冲司机道：“不是说在路口停吗？”
司机笑得爽朗：“你朋友一个人不方便，我还是把你们一起送到目的地吧。”
她那六年级的娇气小女儿和朋友闹别扭时，也是这个样子，嘴里没一句好话，但心是软的。
“我们不是朋友。”南昭正色道，“她只是我的跟班。”
澄清完这个事实，南昭瞪着宿微：“是司机要送你，不是我要送。”
宿微：“我知道。”
南昭：……你知道个屁。
南昭选的高级餐厅掩映在山林之中，她虽然没有预订，但服务员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这张脸，当即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姐今天想吃什么？”
南昭其实已经气饱了，却见宿微一点都没被她的情绪影响。
她板着脸道：“你们家那个什么招牌鱼。”
服务员有些惊讶，她记得很清楚，南昭不喜欢吃鱼。
“就这个，快去做。”南昭道。
服务员：“好的，还需要其它的吗？”
南昭：“需要的时候再叫你。”
她们进了二楼的竹木包间，南昭坐在宿微正对面：“待会儿你负责给我剔鱼刺。”
她不是不喜欢吃鱼，她只是讨厌鱼刺。
但那种天生没有刺的鱼，她又不喜欢了。
宿微嗯了一声。
“这会儿怎么不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了？”南昭轻哼道。
宿微：“这顿饭是你出钱。”
南昭双手支着下巴：“算你识相。”
在等待的时间里，南昭对宿微来了通详细的盘问，从学校的情况问到她个人。
宿微一边回答，一边却在听隔壁房间的交谈声。
“异者协会给我的初评级是C，每个月的补贴足足有这个数……如果成功处理了一名怪人，还有高额奖金！不过江城好像挺平和的，我还没听说有什么案子。”
“你就知足吧，我才只有F级，补贴比你少多了。”
“那也很不错。我看会员手册上说了，目前觉醒的异者还不足总人口的五十万分之一。咱们真是撞了大运。”
“哎，也不纯是好运吧。你看，连协会取名都叫异者，奇特的人，我们注定和普通人有隔阂了，平时还要藏着掖着，免得影响社会稳定。”
“想这么多干嘛，我还巴不得多觉醒几项能力呢。可惜每个人最多只会有一项异能，不然我还能期待下。”
“别太贪心了。你目前做到稳定控制了你的能力了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被评到C级的？我现在就给你演示下，你看好，别眨眼。”
“……不对劲，快收手！！”
南昭刚问完宿微家住哪里，她并不是对宿微的隐私感兴趣，纯粹是随便问问。
宿微还没回答，南昭就感觉周身的气温上升了很多度，仿佛置身于酷暑的热浪之中。
“怎么一下子这么热？”
南昭话音落下，那阵炎热的感觉又瞬间消失了。
她有些发懵，望着宿微：“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很热？”
宿微收回两指，平静地摇了摇头。
隔壁的话音还在继续：“我差点被你烧死！”
“怎么回事……明明我在协会里测试出来的稳定度已经接近百分之百！负责人说了，只要没有特殊的诱因，我几乎不会失控。”
“再回去查查吧，别再随意显摆你的能力了。话说你刚刚怎么又突然控制住了？”
“我也不知道。真他的邪门儿！”
南昭总觉得那一瞬间并不是她的错觉，但见宿微神色如常，她彻底迷惑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她们的鱼锅进来。闻到鲜美的鱼香，南昭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指使宿微：“你拿双干净筷子给我挑刺。”
宿微照做。
“别把肉一起剔掉了，但一根刺都不能留哦。”南昭面上含笑，实则故意为难。
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刺，宿微手中动作一顿。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觉醒了异能，就表示我是罕见的天选之人！我一定要用异能做一番大事！”
“嗯。你主战，我辅助。”
不知道对于隔壁的人来说，挑鱼刺算不算大事业。
宿微嘴唇轻抿，神色认真，专注地对付着筷子下的鱼。
不一会儿，便按照南昭的要求，剔得干干净净，挑出来的刺都整齐地排成一排。
南昭惊讶地尝了口，鱼肉细腻醇厚，如丝般柔滑，竟然真的没有一根小刺。
她想找茬都没处找。
干脆以后每次想吃鱼的时候都带上宿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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