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道

　　白无常眯缝着眼睛看她一会儿，突然笑了。黑无常眨眨眼睛，激动地拍起手来，笑道：“小孩，你什么时候飞升的，如今都当差啦。我就说这个神仙怎么呆呆的。”三人又坐回桌前，黑白无常都拍拍她的头，打量她一番。
　　芝芝说：“只飞升六七天，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算一算，飞升有七八年了。”
　　黑无常说：“你这个小孩聪明，十来年便飞升难得一见，又有良心，还记得我们，不错不错。”说着，冲白无常狡猾地眨眼，又问：“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芝芝说：“在司命府。这次是下凡帮一个星君度过劫数的。”
　　黑无常顿时脸色不好，瞟了瞟白无常。白无常面色不改，问道：“过得如何，可还习惯？”
　　芝芝刚才就发现白无常和泊尘长得非常像，这时提起司命府也发现二人不对劲，就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可是他们不说她也不问，她如实答道：“司命星君很亲切，从不为难人。和我共事的还有两位仙友，也很照顾我。平时都很清闲，这也算我第一件正经差事。只是天上寂寞，我总是会想起家里人，不知道他们如何。”说着，有些鼻酸。
　　白无常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黑无常说：“司命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小心点。哎呀，第一次看到神仙哭。小孩，你真是让我见了许多新鲜。”
　　芝芝有些不好意思，止住眼泪，对他们说起天界新鲜事。

　　王母养了两只猫，一只橘猫一只狸花，圆滚滚不亲人，却更让人喜爱。它们经常出门，在各处宫殿晒太阳和玩闹。一次来到司命府，芝芝正在榻上睡觉，就听到有喵喵声，但她却句句能听懂。
　　“这就是新飞升的仙子？”
　　“上次不是见过，不是她还有谁。”
　　“怎么不和岚姐和泊尘君一起做事，在这睡大觉。”
　　“你我二人跟着王母做事了吗？”
　　“你是说......原来她是司命星君养的宠物啊。”
　　“还能是什么？”芝芝看到一团橘黄的身影跳到榻上，在她头发上边踩边蹲下说到。
　　“这毛发真好。”芝芝看到一团灰黑的身影跳到榻上，和橘黄色挤成一团说到。
　　芝芝想醒却有些魇住，动弹不得只好又睡去。此后两猫一人便常常同榻而眠。

　　黑无常又摸摸芝芝的头道：“哈哈哈，每次见你都是小小一只，还真像个宠物。”芝芝想说自己本身已经长大，想想又有些像小孩宣布自己成为大人，于是没有说出口。几个人笑起来。

　　门外老管家来看少爷午觉是否睡醒，就看到自家少爷坐在桌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王母娘娘、黑白无常，赶紧去禀告夫人。夫人一听，以为这孩子为情所伤，想不开有些疯魔，立刻请了大夫，细细告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魏家公子和杜家小姐不打不相识，害起单相思的故事不胫而走。

　　半个月后，芝芝的眼伤早已好了，只留一条粉色的伤痕顺着眼眶延伸到眼角，眼角处伤得最深，还有一个红色血痂。大夫说其他伤痕都能消除，眼角处却会留下一个小伤口，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鞭伤才刚刚好，活动起腰背来终于没什么感觉。芝芝打扮一新，威风凛凛去学堂，但比之真正的魏芝毅还是有点瑟缩。魏芝毅生的唇红齿白，一双毛茸茸的葡萄眼，漂亮极了，又一身公子哥的气派，远远看着高不可攀。如今换了芝芝，那双眼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又因为眼角的疤痕添了几分柔弱，倒教人想要来欺负欺负他。
　　一向和魏芝毅厮混的刑部尚书的小儿子张俊远远地看到芝芝走来，就笑起来。待芝芝走近，他一把抬起芝芝的脸，拿着自己狭长的眼睛促狭地打量。他比他高一点，一副风流样，眼睛亮而溜，总是冷冷打量人，嘴角常含着讥讽的微笑，此刻倒笑得开怀，一口白牙呲在芝芝眼前。芝芝被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把他推开。
　　张俊笑着收手，盯着芝芝道：“我以前以为流言不可信，没想到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你真的被那个杜孟羽打伤了？瞧瞧你现在，像只小鸡，耷拉样。要不要哥哥我给那丫头一点苦头吃吃？”
　　他们二人向来得理不饶人，从不吃亏，两个人也互相打过架，都没讨到好处。但他们也不是多坏，只是不愿示弱，这里说的苦头可能也就是往杜孟羽书包里扔一个蚯蚓、甲虫吓唬一下罢了。
　　芝芝摆摆手，张俊见状，变了脸色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怎么这副看淡的样子。”
　　芝芝苦笑指指背后道：“刚被我爹抽了三鞭子才好，他要知道我捉弄杜家小姐，我这半个月也不要来学堂了。”
　　张俊笑起来，摸着芝芝的背道：“我摸摸。”
　　芝芝嗔他一眼躲开道：“快松开你的臭手，长了新肉，痒。”

　　学堂放学，众人在门前三三两两说着话，等自家丫鬟小厮来接。张俊正和芝芝商量着到月末芝芝生日偷偷去喝酒。
　　杜孟羽带着那个大丫鬟走过来，三个人互相见礼后，她看芝芝道：“你的伤疤大夫怎么说？”
　　芝芝笑道：“大夫说好不了了，一辈子就这样。少爷我被你毁了容，你怎么负责？”
　　杜孟羽再仔细看那伤疤，心中有愧，温声细语道：“上次母亲带去的祛疤的药膏可还有，若是用完了明日再差人送去。”
　　芝芝说：“你要是亲自送来给我抹上，那指不定没几天就能好。”
　　杜孟羽听他说话越来越浑，欠欠身子告辞。
　　张俊看她走远芝芝还在盯着，酸溜溜问芝芝：“怎么，真看上人家了，眼睛跟着人走。”
　　芝芝转头看他说：“看看不行？你眼睛没盯着我，你还能看上少爷我了？小厮们来了，我先走了。”说完抬腿走了。
　　张俊一时被噎住，看他走了低头苦笑一声，又抬头看那离去的背影。

　　次日芝芝刚到学堂，杜孟羽的大丫鬟就走过来道：“魏少爷好，我家小姐请你去一边有话要说。”原来杜孟羽昨日回到家怎么也不好意思问母亲送两盒祛疤的药膏去魏家，便自己拿了两盒今天送过来给芝芝。芝芝走到枫树林里，杜孟羽正站在一棵树下。大丫鬟把药膏从小姐书包里拿出来给芝芝，背过身帮他们把风。芝芝看看药膏，又看看杜孟羽。她因为偷偷摸摸面色有点红，神色也有些慌张，不知道头上落下一片鸡爪槭，只看着别处道：“你若是用完了再问我要吧。我走了。”
　　芝芝走上前拦住她，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芝芝有心逗她，将她逼到一棵树前，举起一只手拿下她头上一片枫叶，问她：“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说着脸越靠越近。
　　杜孟羽有些羞愧，没有接话，一侧身溜走了。

　　芝芝的父母在京城经商，一日学堂不上课，芝芝带着小厮去爹娘的绸缎庄买东西。到了那就看到弟弟在招呼客人，娴熟老练，见到芝芝，笑容满面招呼好手上的客人，迎过来说：“小少爷想买什么样的，我给您介绍介绍？”芝芝便让他一一介绍，不一会摊了许多布匹出来，弟弟有些累，脸色不变。爹娘也不知在哪，也不见爷爷奶奶。芝芝说：“这三匹包起来吧。”芝芝选了几匹颜色清淡的，想着一年后解救出杜孟羽给她做衣服也好。
　　芝芝出门，小厮抱着布匹跟在后面，迎面遇上魏焱背着奶奶进门，芝芝站在门口等一个小厮去牵马车，听里面说话。原来奶奶自她走后头脑糊涂起来，经常走失，爹娘和爷爷都出门去找，没想到被魏焱遇上。魏焱过了童试后再考不第，便来京城的书馆做账房。今日被东家支出去购买杂物撞上芝芝奶奶，见她言辞糊涂便送了回来。
　　奶奶趁人说话又跑出来，芝芝想拦住，却见奶奶看到她停下脚步道：“哎呦，芝芝你回来啦？”弟弟和魏焱跑出来赔罪，拉着奶奶回去。芝芝站在门口等马车，眼有泪意。

　　芝芝十四岁生辰那天一放学，一众纨绔子弟聚集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虽然家里大人嘱咐小厮不准给少爷饮白酒，只能喝些果酒，但出了家门，天高皇帝远，少爷小厮都喝起白酒来。饭吃到一半，已经醉倒大半。芝芝虽被敬了不少杯酒，但毕竟是个神仙，身体东倒西歪，意志还清醒。小厮们也醉倒不少，芝芝躺在包厢的软榻上吩咐清醒的小厮把各人送回家。到最后只剩下张俊躺在那等自家小厮送完人回来。芝芝的两个小厮一个送人去了，一个下楼结账，屋内只有芝芝和张俊二人。芝芝打了个酒嗝，跌跌撞撞想爬起来去倒杯茶喝，就看到张俊起了身倒了杯茶过来俯身给他。芝芝于是重新倒在榻上，不客气地接过喝完，问他：“你喝得也不比我少，怎也不醉？”
　　张俊把茶杯从芝芝手中接过放到榻上茶几上，又俯身过来，把芝芝脸上落下的碎发拨到耳后说：“那日我看到你在枫树林里对杜孟羽做什么了。”
　　两个人离得好近，他的眼亮的吓人，芝芝差点想问他要做什么。芝芝又打了个嗝，低下眼道：“做什么？什么也没做，她跑了。”
　　张俊说：“那是你笨。”
　　芝芝笑说：“就你聪明。”话没说完，张俊就摩挲起那道疤痕，芝芝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举到脸两侧。张俊又把芝芝的两只手拉到一起用一只手扣住，腾出一只手捏住芝芝的下巴亲吻起来。芝芝想挣扎，身体被压着动弹不得，呜呜直哼也让他的口舌乘机滑进嘴里。芝芝终于认命，乖乖不动。
　　亲完芝芝满脸通红，又羞又喘，不敢看他。他却笑起来，看着他问：“学会了吗？”芝芝没有说话，喘息几声，失魂落魄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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