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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夕阳西下,血红的光辉倒映在临越百丈城墙上,刺目而心惊。聂数坐在高高的瞭哨塔上,双腿自然垂下,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身后传来脚步声,聂数并未回头,而是指着城墙下的尸山,“临越的墙,可真高啊。这个,看起来竟小了起来。”
“有传闻说,聂数将军是天狼转世,白狼化身,否则怎么能驱群狼,控猛禽,聂数,你现在的名头,就是再娇气的孩子,也能止住哭声的。”广袖长衫,文质彬彬的军师就势盘腿坐在聂数旁边。
聂数笑道:“原来我还有这种作用?”
温凉泊道:“聂将军威名,如雷贯耳。”
年轻的将军眯眼看着最后一丝阳光落下,天边泛着暗沉的红光,有猛禽从天边飞起,捕食,带起惊鸟丛飞。
“这时候,竟然还有鸟,我以为早就跑了。”
军师摇着羽扇,笑道:“这片树林是这些鸟儿的家,就算飞走一时,也飞不走一世的。”
“但,若是这只鸟没有脚呢?”
“恩?”
“极乐鸟。”聂数转头对着军师笑,带着三分的玩笑,满满的邪肆与玩世不恭。
温凉泊见状,也笑了起来。
“聂将军已经归隐,为何又出山呢?”温凉泊终于说出这句话。
“原因?”年轻的将军有些漫不经心,“没什么,高兴而已。”
聪明人一向多疑,温凉泊又是聪明人中顶聪明的那个,他一点都不信聂数的话。“当日,我还以为聂将军惨遭林俶毒手。”
“林俶?”聂数想了想,看着温凉泊笑起来,“原来半仙这样记挂着我。”他眯着一双金色泛红的眼睛,露出一对尖而利的虎牙,像极了那头凶猛的野兽。
温凉泊抿嘴,亲近地拍了拍聂数的肩膀,入手还是一片湿润,只不过,这些血迹不是这个少年的,而是别人的。他神情未变,十足关切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半晌,聂数终于收敛笑容,有些冷漠道:“我的小夫人,祖籍荆州城外槐树村。”
前因后果一瞬间明了,纵是温凉泊,也没想到聂数在死局中,走出这样一条道来。
当初,槐树村村女一夕全都被放离军营,以昭俶平王仁德之心。却没料到,也放走了聂数这条猛兽。
温凉泊低头思索,忽觉耳边气息温润,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气铺面而来。他心中一惊,猛然转头。野兽般的竖瞳猩红妖异,聂数面目狰狞,“温半仙,这可是我的秘密呢!”
温凉泊尚未作出反应,天地便发生了旋转,似乎连蓝天白云都触手可碰。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摔死在临越的百丈城墙下,与无数战死沙场的兵士一起,组成一座腥臭的,巨大的,令人作呕的尸山。
“哈哈哈。”
耳边传来男子愉悦的笑声,温半仙终于意识到周围触感不对,立即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悬于半空之中,吓得双目紧闭。
“温半仙,你且睁开眼睛。”
温凉泊半信半疑地睁开眼,一只飞鸟从他眼前掠过,他吓了一跳,紧紧扒住聂数的衣襟。
“没想到一向云淡风轻的温半仙,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温凉泊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自己被聂数环在怀里,聂数站在一只巨大的雕背上。这只黑雕,带他们穿过半个临越。
他朝下看了看,八街九陌,坊市街道,经脉分明。“真是太壮观了。呀,那是宣武门,那是兰苑。”
温凉泊看得兴奋,聂数痞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聂将军,你真是......”温凉泊回头,发现自己由于恐慌,竟然把聂数的衣襟给拉开了,露出将军脖颈上坑坑洼洼的伤疤。
“这是?难怪聂将军总是身着高领,本以为这是与聂将军出生外族有关,没想到是这样。”
聂数白了他一眼,“谁让半仙是个美人呢?”
“这与我长相有何关系?”温半仙难得没有反应过来。
聂数笑道,“若是半仙长得小张飞一样,我可就没这个兴致了,早就撒手了。”
小张飞是营中一个校旗,长得酷似三国时期西蜀大将张飞。被聂数闲逛时看中,提拔上来,做一个护卫。这家伙打仗横冲直撞,比聂数手底下的狼还要猛。
“呵,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温半仙笑眯眯地看着聂数,像只没有毛的狐狸,“将军,我还想去帝休山。”
“哟,军师,这半天不见,去哪了?”温凉泊刚刚回了皇宫,迎面呼延平和姬扶走来。他满面笑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军师今天心情不错。
温凉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姬扶,摇了摇羽扇,绘声绘色地将聂数刚刚带他上天一游地事情说了出来。他长得出色,口才比街上说书的不知好了多少倍。不用添油加醋就将整个事情说的令人心向往之。
姬扶抿嘴,一言不发,靠在墙边看着。
呼延平睁大眼睛,气愤道:“这臭小子,好歹老子还和他一起泡过温泉,也算是坦诚相待了,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喊上我!”
温凉泊瞧着姬扶生闷气他就开心,却也没有错过呼延平的话,依旧是那个顺着蛛丝马迹可以找到一个巨大巢穴的军师。
“聂数和你泡过温泉?”
姬扶直起腰背,目光从虚无的地方凝结到呼延平脸上。
呼延平挠了挠脑袋,“没错啊,就昨天。”
平日穿衣都束到下巴的聂数,怎会在呼延平面前如此豪放,还是呼延平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呼延平。
方正脸盘,五官英俊深邃,眉眼英气凛然,整张脸如同刀削斧凿一般轮廓分明,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虽是胡子拉碴,却平添了一股子匪气,多少也算个俊俏男子。
呼延平被温凉泊打量地浑身发麻,如果过电一般,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到头皮。
“军师啊,你这么看我,有事么?”
温凉泊无辜开口,“聂数说他向来喜爱长得好看的男子。”
呼延平一愣,当即笑道:“军师,这样聪明人,也被聂数这小子忽悠了。他那两个夫人,个顶个的如花似玉,他一个女儿六岁,一个儿子五岁了。”呼延平瞧着姬扶和温凉泊,目光颇为意味深长,“人家,才是圆满啊。”
温凉泊被呼延平的视线看得一恼,谁说这人是只会打仗的一根筋?
“无聊。”白衣的年轻将军,施施然穿过二人中间的空隙,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温军师的好涵养对上姬扶,瞬间就被狗叼走了,刚要发作,被呼延平拉住。两人一起去找世子楚郅章了。
“我从未见过,有人洗澡是穿着衣服的。”姬扶站在冰凉的玉石上,袅袅薄雾顺着水面攀爬到他玉色的小腿上,打湿了他白色衣服,半透明地黏在他身上。
聂数躺在一块精心打磨的凹面石头中,面上盖着一块白色毛巾,堪堪露出少年精巧的下巴和一点粉嫩的唇色。他穿一件深青色的长袍,长袍和黑色的长发一起悬在水面之上,悠悠地荡着。
水下是聂数交叠的双腿,在深青的衣物下,小腿竟显得格外白,比姬扶的脸还要白上些许。在水波的晃动下,少年的脚时大时小,显得有些模糊。
“姬将军?”聂数取下白布,朝姬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姬美人嫌弃地将头一扭,脱下上衣,着一条白裤,从另一边下了水。
姬将军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身体却修长结实,纹理分明。温热的水从胸前滑落,陷入白色的长裤之中。
聂数支起上身,“我也没见过有人洗澡还穿裤子的。”他突然想到什么,笑得欠揍,“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过。”
水花一闪,姬扶突然来到聂数身边,聂小将军心中一惊,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聂数!”
“欸?”
姬扶冷冷扯下聂数的衣服,他眸光一闪,抿嘴不语。
“这......礼尚往来?”
少年胸前缠满了绷带,有些地方氤氲出淡粉色的血迹,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少年身上数不清的旧伤疤,腹部结实的肌肉上,有几道伤疤层层叠叠,长出了奇怪的粉色肉瘤,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皮肤。
聂数的脖子果然有一道极为凶险的疤痕,乍看十分狰狞,仔细一看竟然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所致。
“是舔伤。”
舔伤?
姬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聂数眉眼弯弯,笑道:“哦,我想想,那是挺久之前的事了。我呢,有个师父,他有一次把我和猎灵一起关在一个山谷里。关了有半个月,猎灵忍不住,最后舔了我一下,然后就破了。幸亏没舔在脸上,否则就破相了。”
聂数没正行地感叹道,说罢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姬扶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倒影映在他洁白的面颊上,按住聂数把衣服穿上的手。
聂数惊疑不定,眼见姬扶的手顺着肩膀曲线,缓缓而下。揭过湿漉漉的衣服,指腹缓缓来到手臂处粉色的软肉上,轻轻按了下去。
温热而富有弹性。
姬扶回头,碰到聂数疑惑的目光,冷冷咳了一声,上岸穿衣,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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