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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
东市许二娘的如烟胭脂铺深受长安贵女追捧,不仅有着用料精细的胭脂更有海外的名贵香料和化妆品。
如烟胭脂铺除了买卖胭脂,还有一门生意,给贵女和心仪情郎间传递消息。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也不缺男女先互相属意后上门提亲。
互有心意的男女不能常常见面,只能书面联系,为了不惹嫌隙也为好聚好散,只能偷摸借助这胭脂铺来传递信件。
不知胭脂铺背后是何人撑腰,干着此种生意竟然从未泄露过客户的消息,多年来依旧伫立在东市。
夏菀柳心细如发,身边的小厮也没有心眼,三言两语套出身边奴才信息。
紧紧跟在她身边的年轻小厮名叫石安,家生奴才,一家子都在公主府当差,从小就跟在萧鹤情身边。
石安年仅十四,长得很讨喜,圆圆的笑脸上挂着两个梨涡,眯缝大小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石安,明日去东市的如烟胭脂铺为我取个东西。”
夏菀柳细心嘱咐,石安连声答应。
她在心中祈祷萧鹤情万万不要再惹其余麻烦,她上辈子做小伏低,只在该出风头的时候出风头,平日里借着养病的名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忧心忡忡无心观赏公主府的美景,回到院子已是晚饭时间。
石安:“世子,现下用膳吗?”
得到肯定回答,接连的菜色如流水般被端上来,光明虾炙,浑羊殁忽,驼蹄羹,乳酿鱼……
十道珍馐摆满满满一大桌,夏菀柳微微皱眉,除了自己还有其余人一起吃饭吗?
石安看见夏菀柳不满意的神情,连忙询问:“世子,是不是不够?让小厨房再做两碗?”
“不用。”似乎就她一人吃饭,夏菀柳等着下人布菜,却见石安迟迟没有动作,她尝试拿起筷子夹菜,周边的人没露出疑惑表情。
不愧是长公主家的御厨,虾炙虾肉鲜甜弹牙,子鹅香糯可口,驼蹄羹汤色乳白,口感醇厚滑腻……
味道鲜美夏菀柳停不住口,回过神来半桌子菜下肚,她摸了摸肚子此时竟还是半饱,萧鹤情这个饭桶!怪不得是个大胖子。
她平日吃得极少,并不是不爱吃而是不能吃,她身材娇小不如姐姐高挑明艳,只能另辟蹊径追求扶柳之姿引人瞩目。
扶柳之姿第一位就是纤细可人,若腰粗如古树盘根,浑圆雄健,何来风前欲折之态?这是用一口一口省下来的饭食才能造就的美丽。
夏菀柳忍着食欲,让下人把饭菜撤下,她面露担忧,萧鹤情这饭桶不会把她好不容易瘦下来的身姿打回原形吧。
夏宅华灯初上,夏菀柳的小院子在偏僻的宅邸的东北角,一道简单的月洞门便是入口,门前冷清,少有人至。
院子一隅种着十几竿翠竹,长得茂盛,投下大片清寂的阴影,院子不大胜在雅趣自然。
这点吃食是喂鸟呢?还不够我塞牙缝,萧鹤情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冷笑。
精致的白瓷深盘里,仅仅平铺着十片的鲈鱼脍;被裁剪整齐的荷叶盛在一个小碟中,荷叶之上,鸡丝与豆苗细细拌匀,总量不过四五筷;比酒盅略大的小盏,晶莹的琼脂之中,裹着四五粒殷红的山楂丁;汤盛在一只不及掌心大的带盖玉盅里。
“吩咐下去,再多上几道菜。”萧鹤情吃完沉着脸吩咐。
半个时辰又是几道精致菜肴上桌,萧鹤情吃完后感觉到饱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纤细腰身像初春柳枝,仍保持着流畅的曲线,只是此刻被食物撑得微微发紧。
见鬼,这鸟食一般的饭菜竟真得能吃饱。
“再让厨房上些糕点。”虽然肚子饱了,但他始终感觉不满足,备些糕点睡前吃。
夏菀柳的贴身丫鬟可欣听见她的要求,默默伤心,三娘子吃这么多一定是心情不好。
今日娘子在供桌下睡着,她误以为人不见闹得府中人仰马翻。怪她不够稳重,害得娘子被罚抄家规百遍。
与此同时,萧鹤情的小厮石安也满心忧愁,今日宴会也不知道受到怎样的蹉跎,世子先是独自一人在街坊间散心一个多时辰,晚膳又只吃了这么一点吃食。
两位仆从皆以为自家主子与往常不同是因为心情不佳,两人虽处在不同地点但都在叹气。
次日天未亮,石安来服侍夏菀柳起床,成为白家大少奶奶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床了。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石安:“卯时了,吴先生已经到院中了。”
她微微挑眉,没想到这饭桶求知若渴,天还未亮就起来学习,这倒是和外界传闻不同。
衣服已经被穿好了,夏菀柳睁开眼端详,上衣是沉香褐的暗花提纹圆领缺胯袍,下着合裆裤绑着足缠显得精干利落,玄黑色的要带边缘镶嵌着暗金色金属。
萧鹤情虽然是个胖子,但是并非单纯的臃肿而是肉质紧实的健硕,这一身衣服凸显出几分干练气概。
但是念书穿成这样合适吗?夏菀柳有一丝狐疑。
早膳她没什么胃口,面对一大桌子精致点心,只喝了一碗清粥。
等到地方她就明白穿成这样很合适,写着演武场的巨大牌匾挂在月洞门上,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中央是由黄泥混合细沙夯实的一大块平地。
西侧立着一排精钢打造的兵器架,十八般兵器皆熠熠生辉,摆放得一丝不苟。东侧立着数个箭靶,近者五十步,远者百二十步。一旁还设有练习马术用的矮桩和障碍。
“世子,今日也先蹲半个时辰马步。” 洗得发白的靛蓝劲装,腰束布带满脸严肃的男子,他外貌平平无奇但眼神锐利如鹰。
这应该就是吴先生了,原来不是教书先生而是教授武艺的师父。
夏菀柳闺中也曾跟着姐姐一起练武,但不到半个时辰就小脸雪白差点昏迷,后来师父再也没管过她,大多数时候她只需旁观。
“头正、身直、沉肩、坠肘、敛臀、圆裆、开胯、扣足。”吴师父看着夏菀柳厉声指正。
听从指示她动作立马标准起来,吴师父紧皱的眉头散开,以为刚才只是世子早起在闹脾气。
吴师父原是禁军教头来到公主府不过半月。
头半个时辰汗如雨下,手脚酸胀,十分难熬。后半个时辰夏菀柳心底泛起愉悦,她竟然能坚持这么久,甚至有余力来想些其他事情。
扎完马步,吴师父带着她进行拳脚基本功,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实际需花费巨大精力。
两个时辰下来,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沙地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累但好畅快,她不由自主露出微笑,这具身体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午膳又是一大桌子饭菜,这次她这次可不管什么腹中常留五分饥,切切实实吃了顿饱饭,八菜一汤一水果被吃得干干净净。
一旁的石安露出欣慰的表情,世子终于好好吃饭了。
午后,吴师父教授马术和射箭,夏菀柳学得很认真,吴师父夸赞:“世子今日心无旁骛,专注认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等到夏菀柳休息时,石安已从东市胭脂铺拿来了信件,他不清楚是何人写的信件,但明白主子不说就不该多问。
揉着酸胀的手臂,夏菀柳打开信件,只看了一行她就头晕目眩,不是因为内容惊世骇俗而是因为文字在游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置信关上信纸,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目之所及,笔墨似蝌蚪游移。
夏菀柳左右环顾,找到几本旧书,她翻开书本,如观残局,字字皆乱,行行似崩,不是信件的问题,是这具身体的问题。
说来可笑,夏菀柳长安第一才女现下成了半个文盲。
她不信邪,定睛细辨信件上的文字,指尖指着字,一字一字慢慢辨认,本来很快就能读完的信件,她花了半个时辰才念完。
幸好字写的很大且信件不长,夏菀柳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阖眼片刻,头涔涔目昏昏。
概括来讲,信件前半部分全是谩骂,骂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还被罚写狗七八糟的家训,后半部分是理直气壮的要求,钱不够花快给钱。
字很难看,用语很粗俗,夏菀柳啼笑皆非。
原来对他来说读书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怪不得字写得这么丑。
恍惚间她忆起,似乎是在哪次宴会中,记不清面孔的许家女眷捏着绢帕掩了嘴角,眼尾轻挑:“旁人悬梁刺股地念书,我那个表哥倒好,只要一翻开《论语》《孟子》,立时便捧着额角喊头疼。有一回更是在书房里哼哼唧唧躺了半日,连太医都惊动了。”
“如此装痴卖傻的,真真可笑……” 话到此处故意顿住,只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那时的夏菀柳觉得世间怎么有如此不学无术之人,真是荒唐。
如今她变成了这“不学无术之人”,她才惊觉原来一念书就头疼的毛病是真的,他不是为了逃避读书。
回忆女眷们对他的嬉笑和看不起,她还附和过几句,此时此刻夏婉柳心中交织着羞耻与尴尬。
如果不是换身,她不会料到世上会有这种怪病,萧鹤情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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