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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被抓
走到门口,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好似在压抑的氛围中,重新活过来般舒畅。
虽然看起来,他有点不喜欢自己。
不过,好在还是见到了他,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顷刻间,屋里传来很大的声音:“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踏入枫墨阁半步。”
门窗大开着,说话时丝毫不避她,好像专门说给她听得。
沈嘉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沉闷又沮丧。
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等回到青竹院子,她一脸颓废地坐下,只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小得罪他了,把他府中的婢女给赶走了,于是就想着绣个荷包赔罪。
她曾经见过他佩戴天青色圆花纹荷包,衬得他很是温润如玉。也就是那一面,他在她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陷入往昔的甜蜜回想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当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甜蜜。
很快,她照着印象中那个荷包样子,绣了一个差不多的款式,也做了一个浅碧色腰圆荷包,还往里面加了一些陈皮、艾草、薄荷等草药,清香安神。
沈嘉玉绣工不算好,平日里一心侍弄花草,倒是疏忽了女工。
后来,嫁进王府,为了不被看低,渐渐地也不再钻研草药之中了,反而重拾起了刺绣。
这次,她让银朱打下手,熬了几个大夜,在她的一针一线情谊之下,终于把荷包绣好了。
她拿着绣好的荷包,满心欢喜,很迫切地想把它当作礼物,送到楚文昭手上。
她带着荷包,踏上了去书房的路。
一路上,心情甚舒畅,鸟语花香,微风拂动,一切都是如此怡人。
路过游廊,有时会碰到扫地的仆人,远远地对她行礼,她面带笑容一一回应。
沈嘉玉欢快地畅走,一路走到王府的后花园,往远方看去,正好看见有两个人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二人皆着锦绣华服,行走如白云般松弛有度。
沈嘉玉定睛一看,是楚文昭和一位女子。
她这认得这女子是何许人也,也不好贸然上前打扰。
只是,她这种时候,转身回走,必然会被发现,有失礼节。
抬头环顾四周,殷切地寻着藏身之所,盼望着能容她暂避一回。
只见,左手边,斜前方的不远处,有一颗古杨柳静静地垂立在那儿。
时不待人,楚文昭和那名女子越走越近,幸好他们没注意到她,她要在此之前迅速藏好。
沈嘉玉只好小步,脚底加速,连跑带跳,一个翻躲,藏在了古杨柳树的后面。
楚文昭和那名女子,越来越近,沈嘉玉躲在树后面,都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表哥,前两日我去东宫看望了小殿下,长得可真白净细嫩,眉眼处像极了太子表哥。”那位女子,笑意盈盈地说道,语气如黄鹂鸣,婉转清脆。
沈嘉玉在心底想道,这应该就是楚文昭的表妹——赵湘华,也是皇后有意的王妃人选。
一想到这,手心不由得扣紧了苍老的树皮,细碎的小木屑溜进了指甲缝中,一向爱美的沈嘉玉,也顾不得这些了,现在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楚文昭回道:“皇兄喜得麟儿,自然是极好的。”语气中带有沈嘉玉从没有听过的温柔。
他对她向来都是冷淡的,连一个笑脸也不曾有过。
她还以为身居高位之人,有点脾气都是正常的。
不,这么温柔的声音,她听过一次,就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赵表妹继续说道:“那三日后的满月宴,表哥也会去的吧?”
楚文昭干脆利落地回道:“自然。”
赵表妹又言:“说来也巧,小太孙的满月宴,正好是乞巧节,表哥那晚可约了佳人?”
沈嘉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多的动静,她也在等着楚文昭的答复,心里紧张得不行。
良久无言,谁都没有听到楚文昭的答复。
只听赵湘华笑着解释,笑声清脆悦耳:“我还记得上一次,和表哥逛花市,还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
沈嘉玉一激灵,身体在发抖。掌心不由得又扒紧了树皮,往外伸着耳朵,仔细听着。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楚文昭说道,似是陷入了回忆中,语气有一些怅然,“我还记得母后强制勒令,让我休息,还让我晚上陪你们,上街游访。”
赵湘华笑着说道:“我也记得,那晚热闹非凡,丹灯如昼。可没想到有一个姑娘于桥边落水,表哥救人心切的样子,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楚文昭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赵湘华继续说道:“当时表哥的衣裳都湿透了,还为此得了风寒,在府中躺了好几日,还被姑母一顿训斥。”
赵湘华学着皇后娘娘训斥人的语气,继续道:“你贵为皇子,哪有你跳下去救人的道理。”
楚文昭笑着,语气中略带歉意:“当时年少,行事莽撞了些,还连累你们也被母后呵斥了一番。”回宫之后,他生了一场病,连早朝都没去,被皇后耳提面命地训了几日,磨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赵湘华低着头,用手指转帕子,低声说道:“这倒也没什么。”
赵湘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语调高扬欢快:“不过,若有下次,表哥可不许再如此了。”
说完,一脸笑意地仰着头,娇俏可爱。
沈嘉玉躲在古柳树后面,听到这些话,心情如同跌入冰窖般凄凉,黯然神伤。
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如此重视。
但是在他看来,居然是年少不懂事,莽撞而行。
悲从心来,手下暗暗发力,一整块小树皮,脱落在地,轻微声响。
沈嘉玉心里一惊,不巧,掌中紧握的荷包,也掉落在地,随着风,在地上滚动着。
沈嘉玉赶紧弯腰去寻,脚步微移,就暴露了自己的藏身所在。
只见,衣裙随风而飘扬着,两三片布料,露在了古柳树前面。
“何人在次,鬼鬼祟祟?”楚文昭冷喝道。
声如洪钟,震响天际。
沈嘉玉被吓得心有余悸,心在颤抖。
此刻,她正蹲身在地,勉强让自己稳定心神,一手扶着树干,缓缓起身。
楚文昭看清楚树后是她,面容闪过一丝怒气。
赵湘华,也在打量着她,用手帕掩着唇,作出很惊讶的样子,喊道:“表哥,这是……”
沈嘉玉在两人冰冷的注视下,动弹不得,站也不行,走也不是。
“还不过来,在哪傻站着干什么?”楚文昭冷声道,语调没有刚才那般大,只是语气又添加了一丝厌恶。
沈嘉玉也顾不得拾荷包了,只得硬着头皮,低下头,趋着碎步,一步步向着他迈开而来。
走到楚文昭的面前,委身行礼,恭敬喊道:“妾身见过王爷。”
又微微一转身,对着赵表妹行了一礼:“赵小姐,妾身沈氏。”
赵湘华也是回礼,说道:“原来是侧妃娘娘,湘华有礼了。”
楚文昭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嘉玉心底打着鼓,七上八下,一时之间,忘了解释,满心茫然:“妾身……”
赵湘华见状,好似打趣,又好似讽刺:“表哥,你这府中偷听墙角的行为,可真不少呀。”说完,又掩口一笑。
只是这笑声,在沈嘉玉听起来格外刺耳。
偷听是她不对,可是她并非故意为之,而是她不忍心舍弃见王爷的机会。王爷这几日都在忙,她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她在心底无言地辩解。
可是这个理由,她连自己都说不通,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提前打听到了王爷的行踪,故意跑到此处,蹲守他。
要不然怎么解释,王府这么大,他们就这般相遇了,她还如此狼狈地被了揪出来。
心底一团乱,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文昭没有回应赵表妹的话,反而看着沈嘉玉如同鹌鹑一样,缩头怯懦,看得她一肚子火气。
对她呵斥道:”身为侧妃,不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待着,反而跑到树底下,偷听旁人说话,王府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如此没规矩,成何体统?”
沈嘉玉听到他说的话那么重,不敢抬头,仍是低着,眼泪氲起,在眼眶中打着转。
只有,落地的荷包,又随风翻滚了一圈。
楚文昭强硬地命令道:“回去,闭门思过,无事不得外出。”
撂下这话,他就走了,与她擦身而过,不顾她的反应。
赵湘华又复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示,也跟着走了。
两人走在几步,就在不远处,沈嘉玉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议论她:“表哥,你这侧妃看起来,好生木讷,没生趣。”
两人渐行渐远,她没有听见楚文昭对她的评价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她在心里自嘲想道。
站在原地,呆怔片刻,眼尾扫看到了地上的荷包,孤零零地躺着。
她哭着小跑上前,拾起来,握在手中。
此刻,天与地如此之大,只有这个荷包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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