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就要统治世界

　　第四章

　　萧晏焘给怀里的小狐狸擦干毛，揉了揉它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折腾了这大半天，可饿了？”

　　话音未落，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便从布团子里传了出来。

　　“呵……”萧晏焘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呜！”殷绯顿时把脑袋往布里一埋，只留个后脑勺对着他，羞愤得尾巴在布里乱拱。

　　萧晏焘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试图掩饰，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他清了清嗓子，扬声唤道：“徐德全。”

　　殿门应声被轻轻推开，一位面容慈和、身形微胖的老太监弯着腰，脚步轻快却又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陛下，”徐德全躬身行礼，姿态恭敬无比，“您有何吩咐？”他眼角瞥见陛下怀里那团显眼的红色，心里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

　　萧晏焘语气平淡：“叫御膳房送些吃食来，挑些……狐狸爱吃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徐德全应得干脆，退下时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那团布卷，心里琢磨着这狐狸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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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晏焘把洗得香喷喷的狐狸放在软榻上。“等着，吃的马上到。”

　　没过多久，徐德全便领着几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摆上了一个矮几。几上放着几个精致的瓷碟，里面盛着撕成细丝的嫩鸡肉、剔了刺的鱼肉糜，还有一小碗温热的羊乳。

　　“吃吧。”萧晏焘将矮几往狐狸面前推了推。

　　殷绯鼻子一动，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扑了过去，埋头苦干起来，吃得呜呜作响，尾巴在身后满足地晃来晃去。

　　萧晏焘靠在榻上，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唇角微勾。

　　待小狐狸吃得肚皮滚圆，惬意地舔着爪子时，萧晏焘才慢悠悠地开口：“既决定留下，总要有个住处。东边有间暖阁，西侧有处小院……”

　　他随意点了几个名字，描述着大致方位。

　　殷绯歪着头，听得似懂非懂。

　　【宿主】555急忙提醒，【近水楼台先得月！离他越近，机会才越多啊，金子！亮闪闪的金子！】

　　对！金子！

　　殷绯立刻有了决断，扒着他的衣袍软软哀求：“呜~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旁的徐德全和几个小太监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差点沁出冷汗。这狐狸……胆子也太大了！竟想……

　　萧晏焘看着腿边这团撒娇的红毛，故意沉吟片刻，蹙了蹙眉，像是有些为难。

　　殷绯见状，更急了，用小脑袋不停蹭他的手。

　　萧晏焘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终是“勉为其难”地松了口：“罢了，既然你这般黏人，今夜便留在朕的寝殿吧。”

　　“呜！”殷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徐德全等人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觉不可思议，陛下竟真允了？！

　　---

　　寝殿里奢华宽敞。一进去，殷绯就从萧晏焘怀里跳了下来，兴奋地四处探索。

　　他先是蹭了蹭那光滑如镜的紫檀木柱，又对垂落的明黄色帐幔产生了兴趣，跳起来用爪子扑打了几下。跑到龙床边，对着床脚雕刻的祥云纹路嗅了嗅，忍不住轻轻啃了一下，留下一点湿漉漉的牙印。接着又被一旁博古架上摆着的玉器吸引了目光，人立起来，好奇地伸爪子想去碰。

　　萧晏焘负手站在一旁，看着这团红色身影在庄严的寝宫里窜来窜去。

　　“玩够了？”见小狐狸终于跑回他脚边，绕着他的袍角转圈，萧晏焘才弯腰将他捞起，走到龙床边，“该安置了。”

　　殷绯看着眼前宽大无比的龙床，锦被柔软，嗅了嗅，上面还有萧晏焘身上那种清冽好闻的气息。他开心地打了个滚，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团成一团，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身上，满足地眯了起来。

　　萧晏焘挥手熄了远处的灯，只留床边一盏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躺下时，那团暖烘烘的小东西自动自觉地往他手边凑了凑。

　　感受着身边细微的呼吸和热源，萧晏焘闭上眼。多年冷寂的寝殿，似乎……也没那么空了。

　　此刻的殷绯满脑子兴奋【555，我白天赚的金子呢】

　　话音刚落，他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三个格子，第一个格子里正摆着一锭大大的金元宝。

　　【这是储物格，能放三样东西。】555解释道，【随时存取，不过只能放死物。】

　　【那我现在可以取出来吗】

　　【当然可以，宿主想着要取出来就好啦】

　　殷绯心念一动，金元宝就出现在爪子里。他试着咬了一下——真硬！抱着金元宝摸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殷绯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旁边，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带着萧晏焘气息的位置已经凉了。

　　人呢？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宿主，他去上朝啦。】555解释道。

　　【上朝是干活吗？】

　　【算是吧，虽然他现在很咸鱼，但基本的朝会还是要去的。】

　　殷绯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尾巴。

　　这时，寝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探进头，见狐狸醒了，连忙轻手轻脚地进来，恭敬地行礼：“狐、狐大人，奴才小路子，陛下吩咐了，等您醒了，就给您上早食。您看……现在用吗？”

　　狐大人？殷绯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这个称呼，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小路子应下，正要退出去，却见那朱红色的身影窜到旁边的桌子上，两只前爪抱起了桌上备着的一壶清水。

　　小路子心里一惊，这狐狸要做什么？

　　却见殷绯抱着那比他脑袋还大的水壶，摇摇晃晃地走到殿门口空旷处，然后后腿直立起来，努力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笨拙地往嘴里倒了一点水。

　　他并没有咽下去，而是鼓着腮帮子，“噗”地一声把水吐在了地上。接着又如法炮制了一次。

　　【哇，宿主，你还知道漱口啊！真讲究，真爱干净！】555在他脑海里啧啧称奇。

　　小狐狸得意。那当然！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狐狸！以前偷看山下书生起床，就是这么做的！

　　漱完口，殷绯歪着头想了想，又抱着水壶跑到目瞪口呆的小路子面前，把水壶往他手里塞，然后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朝他比划了几下。

　　小路子看着怀里被硬塞过来的水壶，又看看狐狸伸出的爪子，福至心灵，试探着问：“狐大人……您，您是要洗手？”

　　“呜！”殷绯立刻点头。

　　小路子心中骇然，这狐狸未免也太通人性了！他不敢怠慢，连忙将壶中清水慢慢倒在殷绯伸出的爪子上。

　　清澈的水流冲过红色的皮毛，殷绯认真地互相搓了搓两只前爪，把上面可能沾到的灰尘洗掉。洗完爪，他又用湿漉漉的爪子，像猫儿一样，在自己脸上胡乱拍了几下，算是洗了脸。

　　一旁的小路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直呼这狐狸怕不是成精了！他害怕，但他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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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毕，殷绯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他的早膳——依旧是精心准备的肉丝和羊乳。他正吃得欢快，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熟悉的龙涎香气。

　　萧晏焘穿着一身还未换下的朝服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刚从沉闷朝会中脱离出来的淡淡烦躁。

　　“呜！”殷绯一见到他，立刻放下嘴边的食物，冲了过去，绕着他的脚边转圈，喉咙里发出欢快又带着点委屈的呜咽，像是在控诉他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萧晏焘低头，看着脚边这团热情的红毛，心头那点因朝堂琐事而生的郁气竟不知不觉散了大半。他弯腰，伸手揉了揉殷绯的脑袋：“醒了？可用过膳了？”

　　这时，徐德全也跟了进来，躬身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萧晏焘心情颇好地“嗯”了一声。

　　于是，宫人们很快便在寝殿的偏厅摆上了皇帝的早膳。萧晏焘坐在桌边，殷绯就蹲在他旁边的锦凳上，面前摆着他的专属食碟。一人一狐，竟一起用起了早膳。

　　萧晏焘偶尔会夹一小块香甜的肉脯放到殷绯的碟子里，看着他吃得香，自己似乎也胃口好了些。

　　用完膳，萧晏焘接过宫人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看向正舔着爪子意犹未尽的小狐狸，开口道：“阿绯，朕要去御书房了，可要一起去？”

　　以往他去御书房，多半也是看着闲书消磨时间，朝政能拖则拖。但今天，看着眼前这只灵动的小家伙，他竟对那处待着并无乐趣的地方，生出了些许微弱的期待。

　　“呜！”殷绯一听“御书房”，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那里可是有好多奏折，等于有好多亮晶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轻巧地跳下锦凳，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萧晏焘的身后。

　　萧晏焘看着他那积极的小模样，眼底笑意更深，抬步朝御书房走去。徐德全等人看着这一人一狐的背影，心中再次感慨万千。

　　御书房内。

　　萧晏焘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坐下，殷绯立马跳上书桌，在软垫上蹲好，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堆奏折。

　　萧晏焘看着他那副严阵以待的小模样，心下觉得好笑。他随手从那堆“小山”顶端拿过一本。

　　刚展开，殷绯的小脑袋就往前探了探，尾巴尖在软垫上小幅度地快速扫动。

　　萧晏焘故意放慢了动作，慢悠悠地浏览着奏折上的文字，是某个知府呈上来的请安折子，内容空洞乏味。他用指尖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

　　殷绯等不及了，伸出爪子小心地碰了碰奏折边缘，又飞快缩回去，眼巴巴地望着他。

　　萧晏焘眼底笑意更深，终于拿起朱笔，在那份请安折子上，随意地写了个“朕安，知悉” 。

　　笔尖刚落，殷绯的脑海里就响起了555欢快的电子音：

　　【叮！一锭金元宝到账！宿主威武！继续继续！】

　　“呜——嗷！”

　　小狐狸快乐地打了个滚，四只爪爪朝天乱蹬，蓬松的大尾巴兴奋地拍打着桌面，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绕着那本刚批完的奏折转了两圈，用小鼻子满足地嗅了嗅上面新鲜的朱砂气味。

　　萧晏焘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只是批了个无关痛痒的请安折子，这小东西竟能高兴成这样？这反应……未免也太实诚，太有趣了些。

　　“这么开心？”他伸手挠挠小狐狸的下巴。

　　殷绯眯着眼蹭他手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可眼睛还忍不住往剩下的奏折堆瞟。

　　“呵，贪心的小东西。”萧晏焘低笑，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他忽然找到了新的乐趣——批奏折，逗狐狸。

　　于是，他故意又拿起一本，却不立刻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看着小狐狸的视线跟着奏折上下移动。

　　“想要朕批这个？”他晃了晃奏折。

　　“呜！”殷绯用力点头，前爪抬起，作揖似的拜了拜。

　　萧晏焘这才满意地展开奏折，这次批阅的速度快了些。果然，随着朱笔落下，那小东西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欢欣雀跃，这次甚至试图用嘴去叼那本批完的奏折，似乎想把它藏起来据为己有。

　　萧晏焘终于忍不住朗笑出声，连日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他伸手将搞怪的小狐狸捞进怀里，揉了揉他那身光滑的皮毛：“好了，安静些。朕批便是。”

　　接下来的时间，御书房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景象。威严的帝王难得专注地处理着政务，虽然速度不算快，但那份积压已久的奏折小山，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而在他手边，一只朱红色的狐狸时而乖巧蹲坐，满眼期待，充当着最尽职也最可爱的“监工”。

　　候在外边的徐德全偷偷朝里望了一眼，看到陛下唇角那抹许久未见的轻松笑意，再看看那只在御案上“作威作福”的小狐狸，心中暗暗称奇。

　　这狐狸，怕不是上天派来拯救陛下的祥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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