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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竞争上岗
爹猛地抬起头，脖子仰得老高，差点闪着。
他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在秦王的目光下碎得稀里哗啦。
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吓人。
“回…回王爷话！”爹的声音尖得劈了叉，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草民…草民……”
他“草民”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我躲在墙根后面，急得手心冒汗，恨不得替他喊出来。
旁边一个护卫不耐烦地按了按刀柄。
秦王倒是没催，就那么看着他，眼神像能穿透人。
爹狠狠咽了口唾沫，大概是太干，呛得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顺过气，他像是豁出去了，闭着眼猛地喊：“草民有…有平定南疆之策！愿献于王爷！”
这话一出口，连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傻了。
爹啊，你这牛吹得也忒大了！南疆是啥地方？是你一个逃荒的能平定的？
那护卫直接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秦王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脸上那点好奇变成了明显的不悦。
“狂妄！”他声音冷了下来，“南疆局势，也是你一介布衣能妄议的？”
“拖开！”
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爹急了，胳膊死死撑着地，不让别人拉他，扯着嗓子喊：“王爷！王爷明鉴！”
“草民不敢妄议！草民…草民只是觉得，女王连丧四夫，国内必不安稳！”
“此时若…若有大齐贤能之士，得配女王，既可安南疆之心，又可…又可…”
秦王抬了抬手，示意护卫稍等。
“又可什么？”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接上：“又可结两国之好！让南疆永…永感天朝恩德！此乃…此乃万全之策！”
他说完，大口喘着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周围安静得可怕。
秦王盯着他，看了好久。
久得我都以为爹死定了。
忽然，秦王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觉得有点意思。
“万全之策？”他重复了一遍，语气玩味，“你说的‘贤能之士’，指的是谁？”
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王爷会这么问。
他支吾着：“这…这自然…自然是由陛下和王爷…圣心独断…”
秦王忽然笑了，是那种觉得很有趣的笑。
他摇了摇头，像是看穿了一切。
“你倒是会说话。”
他用马鞭指了指爹手里那张破黄纸。
“那是什么？”
爹赶紧双手奉上，胳膊抖得厉害。
“是…是草民的一点愚见，请王爷过目！”
一个护卫上前，接过那破纸，检查了一下，才转身递给秦王。
秦王漫不经心地展开。
那纸上根本没啥“平定之策”，就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我离得远，看不清是啥。
秦王看着那纸，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他抬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爹。
“徐如风？”他问。
“是！是草民！”爹赶紧磕头。
“哪里人氏？”
“北…北边徐家村的，遭了灾，来京城投亲…”
“投亲？”秦王打断他，“亲戚找到了？”
爹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还…还没…”
秦王不说话了，手指轻轻敲着马鞍。
那嗒嗒的声音，敲得人心里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你胆子不小。”
爹吓得一哆嗦，没敢接话。
“也挺会想。”秦王又补了一句，听不出是夸是骂。
他忽然调转马头。
“带上他。”他对护卫吩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回头带来见我。”
说完，他一抖缰绳，那匹白马迈开蹄子，嘚嘚地走了。
护卫们立刻跟上，看都没多看我们一眼。
只有一个护卫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爹。
“起来吧。”那护卫说，“王爷发话了，跟我走。”
爹像是没听清，还愣愣地跪着。
我赶紧从墙根后面跑出来，想去扶他。
那护卫扫了我一眼，没阻拦。
“爹！爹！王爷走了！让咱们跟他走！”我摇晃着爹的胳膊。
爹这才回过神，眼神还是直的。
“走…走去哪儿？”
那护卫不耐烦了：“哪儿那么多废话？王爷吩咐了，自然是给你们找个地方待着！还能把你们扔护城河里不成？”
爹像是终于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跪得太久，腿早麻了，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我赶紧使劲架住他。
那护卫嫌弃地皱皱眉，也没搭把手，转身就在前走。
“跟上。”
爹靠着我一瘸一拐地跟着，呼吸又急又重，抓着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儿啊…咱…咱这是…”他声音发颤，不知是怕还是激动。
我也懵着呢，心里七上八下。
“爹，王爷为啥要带咱走？是不是要砍头啊？”
爹猛地摇头：“不…不能吧…王爷刚还说…说我胆子大…”
那护卫听见我们嘀咕，回头嗤笑一声。
“砍头？王爷要砍你头，还用费这事？刚才就砍了。”
他上下打量我们一眼。
“算你们走运，王爷今儿心情似乎不错。”
他带着我们穿街过巷，越走越偏。
最后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
院子不大，看起来有些旧，但门板是好的，墙也没塌。
护卫敲敲门，一个老苍头探出头。
“赵头儿？”老苍头看到护卫，有点惊讶。
护卫指了指我们：“王爷吩咐的，让这俩人在这住几天，看着点，别让他们乱跑，也别饿死了。”
老苍头赶紧点头：“哎！哎！明白！”
护卫又转向我们，语气警告：“老实待着，等着王爷传唤。要是敢跑……”
他没说完，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然后转身就走了。
老苍头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院子很小，就一间正屋，一间灶房。
但比破庙强太多了，至少不漏风。
老苍头给我们拿了两个杂面馍馍，一壶凉水。
“吃吧。”他说完，就坐到门口屋檐下打盹去了，也不管我们。
我和爹蹲在院子里，捧着那硬邦邦的馍馍，狼吞虎咽。
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赶紧灌凉水。
吃饱了，肚子里有食了，我才感觉魂儿慢慢回来了。
“爹…”我小声问，“那黄纸上，你到底写的啥啊？”
爹啃馍馍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有点飘。
“没…没写啥…”
“就写了…‘南疆安稳，在于联姻’…”
我愣住了。
就这？
八个字？
爹就靠着这八个字，唬住了秦王？
爹像是看穿我的想法，有点尴尬地咳嗽一声。
“有时候…话不用多，点到就行…”
“王爷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好像也有点后怕。
“那…王爷让咱等着，等啥啊？”我又问。
爹摇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
“等着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就被关在这个小院里。
老苍头每天给我们点吃的，不多，饿不死就行。
他也不跟我们说话，就守着小院门。
爹坐立不安，一会儿觉得自己要飞黄腾达了，一会儿又担心王爷反悔，把我们拖出去砍了。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有地方睡，有东西吃，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三天下午，院门忽然被推开了。
还是那个冷脸护卫。
“徐如风？”他喊了一声。
爹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在！在！小的在！”
护卫扫了他一眼：“王爷要见你。跟我走。”
爹腿一软，差点又跪下。
“就…就我一个？”
护卫点头：“王爷只见你。小子留这。”
我心里一紧，抓住爹的衣角。
爹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拍了拍我的手。
“没事…儿啊，等着爹…”
院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
我一个人蹲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心里慌得厉害。
太阳慢慢西斜，爹还没回来。
我越来越怕，脑子里全是爹被砍头的画面。
就在我快要急哭的时候，院门终于又响了。
爹回来了。
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走进院子，脚步有点飘，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直勾勾的。
我赶紧冲上去：“爹！你没事吧？王爷说啥了？”
爹像是没听见，慢慢走到院子中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儿啊…”
“爹好像…真要给你找个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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