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死去的老婆扼住了咽喉》

　　第四章：可靠的朋友
　　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砸在教室的玻璃上噼啪响。孙艺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里攥着家长会的通知，指尖把那张薄薄的纸捏出了褶皱——不是冷的，是心里装着事，满脑子都是早上李娟偷偷跟她说的话：“听说这次家长会，老师特意让班长点名说班里垫底的学生，还要当着家长的面说他们的问题呢！”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王涛的座位。他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嘈杂的课间里格外清晰，大概是在整理要跟家长汇报的名单。阳光落在他微垂的侧脸上，把他的双眼皮衬得更明显，连睫毛的影子都投在练习册上。孙艺涵的心跳莫名快了些，既有隐秘的期待——能在家长会上看到他站在讲台上从容说话的样子，又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担忧：王涛那个人，向来骄傲又认死理，说事情的时候不会拐弯抹角，万一语气太直，戳中了那些成绩差的同学的面子，会不会出事？

　　“想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李娟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胳膊，手里还捏着半块烤红薯，“你是怕班长点名的时候太凶，还是怕你妈来开会，听老师说你上课走神啊？”

　　孙艺涵回过神，把通知叠了叠塞进书包最里层，小声说：“我怕……怕那些被点名的同学不高兴，找班长麻烦。你想啊，当着家长的面被说，多丢人啊。”

　　李娟撇了撇嘴，咬了口红薯，热气哈在冷空气中：“你操那心干嘛？班长多能说啊，上次张伟跟他吵嘴，都被他用‘班级纪律’‘集体荣誉’说得没脾气，再说还有老师在呢，谁敢找他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孙艺涵心里的担忧半点没少。她想起上周收班费的时候，王涛因为张伟没带钱，脸色沉了沉，语气也硬了些，后来还是她偷偷垫了五块钱才解围；又想起他平时管纪律，对那些上课说话、偷偷传纸条的同学，向来不留情面，总能用“班长的责任”把人说得哑口无言。这次当着家长的面点名，那些本来就觉得没面子的差生，说不定真会记恨他。

　　家长会定在周四晚上，教室里的课桌被搬到两边，中间摆了几十把从别的教室借来的木椅，供家长坐。孙艺涵的妈妈来得早，拉着她坐在角落，还不忘压低声音叮嘱：“等会儿听老师说话认真点，看看你跟人家好学生差在哪儿，尤其是那个班长，听说成绩好又懂事，你多跟人家学学。”孙艺涵“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黏在门口——王涛还没来，他应该是要等所有家长到齐，再跟班主任一起进来。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王涛跟在班主任身后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黑色的棉袄，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稳重。走到讲台上时，他自然地接过班主任手里的名单，手指在纸上轻轻点了点，抬头看向家长们，声音清亮又带着点少年人的底气：“各位叔叔阿姨好，我是班长王涛，接下来跟大家说一下班里最近的学习情况，还有几位同学需要加强的地方。”

　　孙艺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提到进步的同学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肯定；可说到垫底的学生时，也没半点含糊，直接念了名字，还条理清晰地说了具体问题：“张伟同学上课经常走神，作业完成率不高，尤其是数学作业，错得比较多；刘磊同学英语基础比较薄弱，单词记得不牢，建议课后多花点时间背……”

　　坐在后排的张伟妈妈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拽着张伟的胳膊小声骂了句什么，张伟的头垂得更低，耳朵都红了；刘磊的爸爸也皱着眉，拍了拍刘磊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不满。孙艺涵看着那两个男生的脸色，一个咬着唇攥紧了拳头，一个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的狠劲，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们肯定记恨上王涛了。

　　果然，周五早上一到学校，就听见班里同学在小声议论：“听说张伟和刘磊昨天晚上找了镇上的混混，说要教训班长呢！”“真的假的？他们敢吗？”“怎么不敢？昨天家长会丢了那么大的脸，肯定气坏了，再说那几个混混平时就爱欺负学生。”

　　孙艺涵的心“咯噔”一下，手里的书包差点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放下书包，赶紧跑到王涛的座位旁，他正跟同桌讨论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辅助线，看起来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孙艺涵攥着他的胳膊，声音都在抖：“班长，你别跟张伟他们硬碰硬，他们找了混混，要教训你！”

　　王涛皱了皱眉，把她的手轻轻推开，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你听谁说的？别瞎传谣言，他们没那个胆子。”

　　“是真的！班里好多人都听说了！”孙艺涵急得快哭了，眼眶都红了，“你放学别一个人走，找几个男生陪你！李娟她哥就在隔壁班，能帮忙！”

　　王涛看着她急得通红的眼睛，心里莫名软了一下——他平时很少注意到这个女生，只记得她总是安安静静坐在后排，偶尔会在课间偷偷看他，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担心自己。可他还是嘴硬：“不用，我自己能解决。再说他们就是吓唬人，真敢动手？”他说完，又低头看起了题，只是笔尖顿了顿，没再像刚才那样流畅。

　　孙艺涵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她知道王涛的脾气，越劝他越不听，只好偷偷跟李娟说：“放学我们跟着班长，要是真有人找他麻烦，我们就去叫老师。”李娟点了点头，也有点担心：“行，我现在就去找我哥说，让他放学跟我们一起。”

　　下午放学，孙艺涵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眼睛却死死盯着王涛的动静。他跟平时一样，背着书包就往外走，没等任何人，脚步还是像往常那样轻快。孙艺涵和李娟赶紧跟上，李娟的哥哥也跟在后面，几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偷偷跟着的小尾巴，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镇子口的小巷子——那是王涛回家的必经之路，平时没什么人——里面突然冲出来三个染着黄头发的混混，拦住了王涛的路。张伟和刘磊跟在后面，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眼神里满是得意的挑衅。

　　“就是你叫王涛？敢在家长会上说我们兄弟？”为首的混混叼着烟，吐了个烟圈，伸手推了王涛一把，力道不轻。

　　王涛站稳身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好好说？”混混笑了，笑得一脸痞气，“你让我们兄弟在家长面前丢了面子，还想好好说？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着，就挥拳朝王涛打过去。

　　孙艺涵吓得尖叫起来，李娟的哥哥赶紧冲上去拦住混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孙艺涵也顾不上害怕，跑过去拉着王涛的胳膊，声音哽咽：“班长，快跑！我们去找老师！”

　　王涛没跑，他反手把孙艺涵往身后护了护，皱着眉对混混说：“我跟你们没仇，有什么事冲我来，别连累其他人。”他虽然骄傲，却不想让女生卷进来。

　　可混混根本不听，几个人围着王涛和李娟的哥哥打了起来。孙艺涵急得眼泪都掉了，掏出兜里的手机——那是她妈妈昨天刚给她买的，方便联系家里——手抖着拨班主任的电话，声音抖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老师……快来镇子口的小巷子……有人打王涛……”

　　没过多久，班主任就来了，混混们见状赶紧跑了，张伟和刘磊也吓得躲在一边，脸色惨白。王涛的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破了，渗出血丝，胳膊上也青了一块，却还是站得笔直，没露出一点狼狈的样子。

　　班主任把王涛和孙艺涵他们带到办公室，看着王涛脸上的伤，又气又心疼：“你怎么不跟老师说？要是出了大事怎么办？”

　　王涛没说话，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语气比平时温和了些：“没事，一点小伤。”

　　孙艺涵看着他的伤口，声音哽咽：“班长，你怎么样，疼不疼？不然我去给你买创可贴和碘伏。”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用，”王涛拦住她，从抽屉里拿出老师备用的创可贴，“老师这儿有，你坐着吧，别跑了。”

　　后来，张伟和刘磊被家长领回家狠狠教训了一顿，还特意带着水果来学校跟王涛道歉；那几个混混也被警察教育了，再也不敢来学校附近晃悠。可孙艺涵心里的担忧却没减少，时刻默默地关心着王涛的动向。
　　有一次放学，正好遇见，王涛特意追上来说：“上次……谢谢你。要是你没联系班主任，说不定我还要多挨几拳。”

　　孙艺涵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

　　王涛“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脚步却放慢了些，跟她并肩走着。孙艺涵的心里却炸开了花——他说“我们是朋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他会不会也有点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会说完谢谢不直接走而是跟她一起呢？她甚至开始脑补：下次一起走的时候，他会不会主动跟她聊学习以外的事？会不会问她喜欢什么？要是他问起，她要不要说喜欢看他打球、喜欢看他站在讲台上说话？

　　可王涛心里想的，却跟她完全不一样。在他眼里，孙艺涵是个“可靠的朋友”——她善良、热心，还愿意在他有麻烦的时候帮忙，是个值得信任的同学。他跟她一起放学，是觉得“朋友之间应该互相照应”；甚至偶尔跟她聊几句班里的事，也是觉得“作为班长，应该关心同学”。他从来没往别的地方想，更没发现孙艺涵看他时，眼里藏着的那些超越朋友的情愫。

　　有一次，李娟跟王涛开玩笑：“班长，你最近跟艺涵走得挺近啊，是不是喜欢她？”

　　王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语气很坦然：“别瞎说，我们就是朋友，她帮了我，我跟她走近点怎么了？再说她是个挺可靠的人，以后班里有什么事，还能跟她商量。”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孙艺涵听见了，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空。可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没关系，他现在觉得是朋友，以后说不定就会喜欢自己了。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这都是好兆头啊。

　　于是，孙艺涵还是会在课间偷偷看他，只是心里的期待更浓了。冬天的风还在刮，可孙艺涵却觉得一点都不冷。她偷偷看了一眼王涛的侧脸，他正低头做数学题，眉头微微皱着，认真的样子格外好看。她想，只要能这样跟他走在一起，就算现在只是朋友，就算所有的喜欢都只是自己的脑补，也没关系——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担心，愿意为他付出，愿意陪他走过这样又冷又暖的冬天，等着他慢慢发现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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