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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从杀戮之都回来之后，林愿迎来了一段极为漫长，也极为“安逸”的休养期。
那一次在地狱路的“暴走”，对她的消耗，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她的魂力，虽然没有受损，但她的精神之海，却因为透支了未来的力量，而变得有些干涸和萎靡。她那支向来活泼好动的“情绪画笔”，也像是吃撑了之后陷入了休眠的宠物，变得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比比东对此，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几乎是动用了整个武魂殿的资源，为林愿搜罗来了各种各样天材地宝级别的、能够滋养精神和灵魂的补品。
千年的凝神仙草，万年的养魂木心……
这些在外界，足以让封号斗罗都为之疯狂的珍宝，如今，却像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林愿的房间。
林愿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吃饭，睡觉，喝药，以及……被两个人，用一种近乎“监管”的方式，死死地看护着。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比比东和千仞雪。
自从地狱路一别，千仞雪并没有立刻返回天斗城。
她以“向母亲述职”为由，在武魂殿，光明正大地，住了下来。
而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待在林愿的房间里，亲自监督着她，喝下那些苦得能齁死人的汤药。
美其名曰，“照顾妹妹”。
实际上，林愿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冷着一张俏脸的、不苟言笑的“监工”。
“喝了它。”
千仞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药汁，递到林愿面前。她的声音，清冷，而又不容置疑。
林愿看着那碗药，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苦瓜。
“姐姐……”她试图用她最擅长的撒娇大法，来萌混过关，“我今天，感觉已经好多了，精神饱满，吃嘛嘛香！这个……这个药，是不是可以，不用喝了呀？”
“不行。”千仞雪的态度，异常坚决。她将碗，又往前递了递，“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准备的‘九转凝魂汤’。喝了它，对你的精神力恢复，有好处。”
“可是，它真的好苦啊……”林愿可怜兮兮地说道。
“良药苦口。”千仞雪的回答，言简意赅。
林愿看着她那副“你今天不喝完就别想下床”的坚定模样，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她只能，苦着一张脸，视死如归地，接过了那碗药。
然而，就在她准备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的时候。
千仞雪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糖块。
她将糖块，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喝完，这个，给你吃。”
林-愿看着那包，和当初，胡列娜给她的一模一样的糖块，愣了一下。
随即，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她这位姐姐，和她那位妈妈一样。
都是那么的……口嫌体正直。
嘴上，说着最冷酷的话。
行动上，却做着最温柔的事。
她们表达关心的方式，都是那么的，笨拙，而又……可爱。
林愿不再犹豫，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然后，她拿起一块糖，塞进嘴里，那股甜腻的味道，瞬间就冲散了满嘴的苦涩。
她看着千仞雪，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
“姐姐，你真好。”
千仞雪看着她那副傻乎乎的、因为一块糖就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笑意。
她伸出手，想像母亲那样，揉一揉她的头发。
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有些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最终，她只是，有些别扭地，帮林愿，理了理额前那缕有些凌乱的碎发。
“以后，不许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她轻声地，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她指的是，地狱路那次。
“嗯！”林愿重重地点了点头，乖巧得，像一只小绵羊。
但她的心里，却在偷偷地吐槽：
【姐姐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换一种，更安全、更高效、更不为人知的‘艺术’方式，来解决问题！】
……
除了被两位大佬“监管”之外，林愿的休养生活，其实，也并不算无聊。
因为，她和她那位“笔友姐姐”，终于，从“隔空投喂”的网友阶段，发展到了可以“线下会面”的奔现阶段。
虽然，她们的“会面”，大多时候，依旧是，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进行的。
比如，这天晚上。
林愿躺在床上，假装已经睡着了。
当月上中天时，一道金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自然是，偷偷溜过来的千仞雪。
她以为林愿已经睡熟了，动作，放得极轻。
她走到林愿的床边，静静地，站了许久。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林愿那张恬静安详的睡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千仞雪看着她，那双向来清冷的金色眼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柔和。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一下她的脸颊。
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她只是，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拿出了一件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林愿的枕边。
那是一只，用最顶级的、有安神奇效的“暖玉”，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小猫。
做完这一切，她便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然而，就在她即将转身的那一刹那。
一只小手，忽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
千仞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低下头，看到那个，本该“睡熟”了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如同小狐狸般的笑容。
“姐姐，你来啦。”
林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千仞雪：“……”
她感觉，自己那张伪装了十几年的、无论面对何种突发状况都能波澜不惊的“太子”面具，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一丝，即将龟裂的迹象。
“我……只是，路过。”
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
“哦——路过呀。”林愿拖长了声音，脸上，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她从床上坐起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那……路过的姐姐，要不要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呀？”
千仞雪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那依旧被她紧紧攥着的衣角，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想……聊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但却，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聊什么都行呀！”林愿兴奋地说道，“我们可以聊聊，天斗城有什么好吃的，也可以聊聊，你那个皇帝爷爷，是不是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是个老糊涂。”
“或者……”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了。
“我们也可以聊聊，你那个千道流爷爷，给你定下的‘成神’计划，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呀？”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千仞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股冰冷的、凛冽的杀意，从她的身上，瞬间，爆发开来！
她那双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愿，声音，也变得，如同万年寒冰般，冰冷刺骨。
“你……到底是谁？”
她知道，这个妹妹，很神秘，很聪明。
但她从未想过，她竟然，连自己内心最深、最核心的秘密，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聪明”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妖孽”！
一个，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妖孽！
然而，面对着她那几乎要将整个房间都冻结的、恐怖的杀意。
林愿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反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本东西。
正是那本，她亲手绘制的、送给千仞雪的第一份“礼物”——
《武魂殿快乐日常》动态绘本。
“姐姐，你看。”
她翻开画册，指着其中一页。
那一页上，画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Q版小人儿，正孤零零地，坐在高高的、冰冷的王座上。在她的周围，是无数的、看不清面容的、带着虚伪面具的臣子。
整个画面，被林愿注入了【孤独】与【疲惫】的强烈情绪。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林愿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柔。
“一个人，伪装着，扮演着另一个人的角色。”
“一个人，背负着，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沉重的责任。”
“一个人，活在，所有人的期望里，却唯独，没有活成，你自己。”
她每说一句，千仞雪身上那冰冷的杀意，便会，减弱一分。
到最后，她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金色眼眸，也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化不开的……迷茫。
“所以……”
林愿合上画册，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温暖的笑容。
“我来了呀。”
“我来，陪你了。”
“姐姐。”
“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番话，像一道最温暖的、最炙热的阳光，瞬间，就穿透了千仞雪那颗，被冰封了十几年的、坚硬的外壳，精准地，照进了她内心最深、最柔软、也最渴望被触碰的地方。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那双向来高傲的、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一丝软弱的金色眼眸，在这一刻，竟然，毫无征兆地，红了。
一滴晶莹的、滚烫的泪珠，顺着她那完美的、如同雕塑般的脸颊，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
哭。
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
感动。
和，被救赎的……温暖。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却仿佛能看透自己所有伪装、所有孤独的“妹妹”，心中，那座名为“千仞雪”的、坚不可摧的城墙，在这一刻，彻底地……
崩塌了。
她伸出手，一把，将眼前这个，给了她新生的小丫头，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嗯。”
许久，许久。
她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微不可察的……
回应。
窗外，月色如水，温柔地，洒在这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心意相通的姐妹身上。
林愿知道。
从今天起。
她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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