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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初夏的傍晚总带着点黏腻的热意,江知烨走出珠宝店时,手心沁出的汗把丝绒盒子攥得发潮。盒子里躺着一对素圈戒指,铂金材质,没有任何花纹,是他挑了很久才定下的款式——简约,却足够坚固,像他想给艾德里安的未来。
攒钱的过程比想象中久。接代码外包的钱,炒股赚的零头,没有动用家里一分钱,每一分都沾着敲代码的熬夜痕迹。江知烨站在街角等红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边缘。想象着艾德里安看到戒指时的表情,是会惊讶地瞪圆眼睛,还是会红着脸扑进他怀里?或许……会哭鼻子吧?那个小家伙,总是看着坚强,其实比谁都容易感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艾德里安发来的消息:【老公,我在你学校附近的那家奶茶店等你呀,买了你喜欢的珍珠奶茶。】
江知烨弯了弯嘴角,指尖在屏幕上敲:【马上到,等我。】
他加快脚步往学校方向走,路过一个街心公园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长椅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江知烨刚想出声叫他,脚步却猛地顿住。
两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正围着艾德里安,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其中一个伸手想去碰艾德里安的头发,被他侧身躲开,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却因为不想惹事而没敢发作。
“小美人,一个人啊?陪哥哥们玩玩呗。”黄毛笑得不怀好意,伸手又要去拽他的胳膊。
“滚开。”艾德里安的声音很冷,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这副高冷模样,只有在江知烨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可那两人显然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反而笑得更猥琐了。
“脾气还挺冲,哥哥们带你去玩玩怎么样?”另一个黄毛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
江知烨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几步冲过去,一把将艾德里安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冷得像冰:“你们想干什么?”
“你谁啊?”黄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嚣张起来,“关你屁事?这小美人又不是你家的。”
“他是我爱人。”江知烨的声音像淬了冰,“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哟,还是个弯的。”另一个黄毛嗤笑一声,伸手就往江知烨脸上推,“我动了又怎么样?”
江知烨没躲,拳头却先一步挥了出去。他练过点跆拳道,所以手劲不小,一拳正打在黄毛的眼眶上。
“操!你敢动手?”黄毛吃了亏,立刻扑了上来。另一个也跟着加入混战。
江知烨把艾德里安护在身后,凭着一股狠劲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他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嘴角也挨了一拳,尝到了血腥味,却丝毫没松劲——他不能让艾德里安受一点伤。
艾德里安吓得脸色发白,想去拉架又怕添乱,只能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别打了!老公别打了!”
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有人掏出手机报警。那两个黄毛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想跑,被赶来的巡逻警察抓个正着。
“都跟我回警局一趟。”警察看了眼满脸是伤的江知烨,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艾德里安,皱着眉说。
警局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江知烨坐在长椅上,任由辅警给他处理伤口。酒精棉球擦过胳膊上的划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吭一声。
“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下手没轻没重的,幸好没造成重伤,不然够你喝一壶的!”警察敲着桌子,语气严厉,“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电话多少?”
江知烨抿着唇没说话。他不怕被训,也不怕留案底,就怕这事传到父母耳朵里——父亲要是知道他为了打架进了局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更让他担心的是艾德里安,刚才被警察分开时,那小家伙肯定吓坏了。
“问你话呢!”警察提高了音量。
江知烨深吸一口气:“我叫江知烨,21岁。能不能……不通知家长?我找朋友来可以吗?”
警察打量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他不像惯犯,点了点头:“行,让你朋友赶紧过来,办好手续就能走了。”
江知烨拿出手机,通讯录翻了半天,最终停留在“崔喻之”三个字上。除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这个忙——张浩那家伙胆子比兔子还小,来了也是添乱。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吵吵嚷嚷的,像是在KTV。
“江知烨?什么事啊,我正嗨呢。”崔喻之的声音带着点醉意。
“我在警局,”江知烨的声音有点艰涩,“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崔喻之的尖叫:“什么?!警局?你犯什么事了?杀人放火还是抢劫?”
“……打架。”江知烨揉了揉眉心,“说来话长,你先过来,地址我发你。”
挂了电话,江知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他不后悔动手,只是后怕——万一伤到艾德里安怎么办?
没过多久,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崔喻之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是季宴礼。
“江知烨!你能耐了啊!”崔喻之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打架?你是不是疯了?”
季宴礼拉住她,对着警察点了点头:“您好,我们是他的朋友,来办手续。”
警察看了看季宴礼,又看了看崔喻之,把一份文件推过来:“签个字,交下罚款,就能走了。以后注意点,别再这么冲动。”
季宴礼接过文件,笔走龙蛇地签上名字,动作从容不迫。崔喻之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你说你,平时看着挺稳重的,怎么一遇到事就炸毛?艾德里安呢?他没跟你一起?”
提到艾德里安,江知烨的心猛地一沉。他刚才光顾着担心,居然没注意——警察把他们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呢?”江知烨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发出刺耳的声响。
“什么?”崔喻之被他吓了一跳,“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我们被分开了,我以为他在外面等我……”江知烨的声音开始发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转身就往外跑,崔喻之和季宴礼赶紧跟上去。警局门口空荡荡的,哪有艾德里安的身影。
“艾德里安!”江知烨大喊着,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拿出手机,疯狂地给艾德里安打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手指按得发麻,依旧没人接。
江知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他突然感觉到无名指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被狠狠拉扯——那是他和艾德里安契约的证明,平时只有在艾德里安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隐隐作痛,可现在的痛感,不仅尖锐,还带着种微弱的飘忽感,仿佛那根线随时会断裂。
“他不会出事了吧?”崔喻之也慌了,“我们要不要报警?”
“不行!”江知烨立刻否决,“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艾德里安是魅魔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江知烨不敢想下去。
“我们分头找。”季宴礼冷静地说,“你去你们常去的地方,我和喻之去附近的街道看看,保持电话联系。”
江知烨点点头,转身就往公园的方向跑。夜风掀起他的衣角,无名指的疼痛越来越清晰,那种微弱感也越来越强烈,像是在告诉他——艾德里安正在离他远去。
“艾德里安!你在哪儿!”江知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害怕艾德里安会出事,害怕那道契约线真的会断,害怕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家伙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
他跑遍了所有艾德里安可能去的地方——他们常去的公园,买草莓的水果店,甚至是那家奶茶店,都没有找到人。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是无人接听。
天渐渐亮了,江知烨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再次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艾德里安……你到底在哪……”他喃喃自语。
无名指的契约线还在隐隐作痛,那种微弱感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他几乎要崩溃。他想起艾德里安曾经说过,如果主动解除契约,就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难道……艾德里安是因为内疚,觉得自己给他惹了麻烦,所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知烨狠狠掐灭了。不可能的,艾德里安那么爱他,怎么会舍得离开?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真的想不开了呢?
江知烨不敢再想,心脏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地方——他们以前住的那个出租屋。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里,但还是立刻打了辆车赶过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江知烨摸黑往上跑,膝盖撞到台阶也浑然不觉。他记得艾德里安以前总说这里的楼梯陡,每次都要他牵着才能上来。
到了三楼,他摸索着找到出租屋的门,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他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着的。
“艾德里安!你在里面吗?”江知烨拍着门,声音嘶哑,“是我,我来了,你开门好不好?”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江知烨的希望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是物业的张阿姨,手里拿着手电筒。
“谁啊?大半夜的在这里吵什么?”张阿姨的声音带着睡意。
“张阿姨!”江知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江知烨,您能不能帮我开下门?我朋友可能在里面。”
“你朋友?”张阿姨疑惑地照了照他,“这房子空了多久了,怎么可能有人?钥匙我早就收起来了。”
“求您了张阿姨,帮我开一下吧,我真的很着急!”江知烨几乎是在哀求。
张阿姨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行吧,我跟你说啊,要是没人,你可别再吵了。”
她从钥匙串上找出出租屋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江知烨猛地站起来,推开房门,借着张阿姨手电筒的光,他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江知烨冲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艾德里安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痕。看到江知烨,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开始往下掉。
“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江知烨的声音哽咽着,伸手想抱他,却被艾德里安躲开了。
“对不起……”艾德里安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打架,也不会被警察抓……”
“不关你的事!”江知烨打断他,语气无比坚定,“是他们先骚扰你的,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
“可是……”艾德里安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是不是很麻烦?总是给你惹事……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
江知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厉害。他终于明白艾德里安为什么要躲起来——他在自责,在害怕,甚至可能……在想离开他。
“不许说这种话!”江知烨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艾德里安,听着,我从来没觉得你麻烦,从来没有!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也红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江知烨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我……”艾德里安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看到你被警察带走,心里好难受……”
他说着,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掉:“我刚才在这里坐了好久,想着要是能替你去受罚就好了……”
江知烨的心又疼又软。他伸出手,轻轻把艾德里安搂进怀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傻瓜,”江知烨的声音哽咽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艾德里安靠在他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哭得像个孩子。
站在门口的张阿姨看了看他们,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和他们以前住在这里时一模一样。
江知烨紧紧抱着艾德里安,感受着怀里人真实的体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艾德里安在他怀里抖得厉害,声音哽咽着:“我……我对不起你……”
“笨蛋。”江知烨的声音哽咽着,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我打架是因为他们欺负你,跟你没关系。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从来都不觉得麻烦。”
“可是……”艾德里安咬着嘴唇,眼里满是痛苦,“契约线……刚才好痛,我怕……我怕我会害了你……”
江知烨这才注意到,艾德里安的无名指上,那道契约线的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的心里一紧——艾德里安竟然在尝试解除契约!
“你疯了吗?”江知烨的声音带着后怕,“你知道解除契约意味着什么吗?你会魂飞魄散的!”
艾德里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想害你……如果我消失了,你就不会再因为我打架,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混蛋!”江知烨气得想打他,手扬起来却又舍不得落下,最后只能重重地砸在自己腿上,“谁让你消失了?我告诉你艾德里安,你要是敢解除契约,我就……”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掉得更凶,“我就跟你一起走。”
艾德里安愣住了,看着江知烨通红的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老公……”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到你(虽然以前有过一点),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麻烦。”江知烨的声音无比认真,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幸福。我不管什么契约,什么危险,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在。”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攥得温热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的铂金戒指在晨光中闪着柔和的光。
“本来想找个好点的时机,”江知烨的声音哽咽着,眼神却无比认真地看着艾德里安,“但现在,我忍不住了。”
他单膝跪下,举起其中一枚戒指,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清晰:
“艾德里安,我知道我可能不是最好的,有时候还很冲动。但我保证,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你,保护你,永远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所以,”江知烨的眼泪掉在戒指上,“请你……嫁给我吧,好吗?”
艾德里安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枚戒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知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会拒绝。
过了很久,艾德里安才哽咽着,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愿意……老公,我愿意……”
江知烨的眼泪瞬间决堤,他笑着拿起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艾德里安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又拿出另一枚戒指,艾德里安颤抖着手,给他戴了上去。
两枚素圈戒指在晨光中紧紧依偎,像他们交缠的命运。
江知烨站起身,紧紧抱住艾德里安,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听到没有?”
“嗯……”
“不许再想什么解除契约,听到没有?”
“嗯……”
“永远都要在我身边,听到没有?”
“嗯……”艾德里安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声音哽咽着,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驱散了房间里的灰尘和寒意。江知烨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
因为爱,本来就是最坚固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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