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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镇上的民宿不比北礁,金豆上下打量只能给出凑合两字。
三人的房间隔的不远,等姜栗一切收拾好后躺在床上时房门被人敲响,闫燚站在门口端着一盒水果等着门开。
“过来给你送点水果。”
姜栗开了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看着满盒的白草莓问他:“这草莓从哪弄来的?”
闫燚半个身子靠在门边:“去超市买的。”
姜栗走了一天有些累,她象征性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好了,我吃一个就行。”
闫燚:“这是赶我走的意思?”
姜栗差点被草莓汁水呛到,“不是这个意思。”
闫燚“哼”了一声。
姜栗咀嚼着草莓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时间还早,你进来坐坐也行。”
这个回复闫燚满意了,乐呵呵地端着草莓进屋,姜栗背对着她关上房门却在转身时意料之外的投进她男朋友的怀抱中。
闫燚上半身低下,下巴抵在姜栗软软地颈窝处,嗓音慵懒:“让我抱一会儿。”
姜栗:“好,我计时了。”
闫燚被她这句又认真又调皮的话整笑了,声带振着她的肩膀,姜栗整个人也被带的轻微晃动起来,她似有若无地拍了拍闫燚的后背:“再笑时间缩短。”
闫燚抱的更紧了。
“都快有一个月没见了,你就不想我?”闫燚有些撒娇道。
姜栗:“切,我整天忙,哪有时间想你。”
“哦,那是谁晚上给我发消息说想我了?”
姜栗:“那是我第二人格。”
闫燚手上的劲小了些,姜栗慢慢从他怀里退出,两人四目相视,闫燚宽厚的手掌放在姜栗的脸下,拇指轻蹭她的下唇,眼睛扑朔,随即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轻,也很快抽离,两人额头靠在一起,闫燚看着姜栗哑着嗓子道:“栗子,这二十八天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想飞奔到你身边。”
姜栗看着他,脸上因燥热而发红发烫,片刻后她踮起脚尖用着不成熟的吻技回答了闫燚。
凌晨,闫燚起身打开房间的灯给姜栗接了杯水,洗完澡后的她坐在床上与闫燚聊起沈奶奶的事。
“你今天拜访那么多家有什么发现吗?”
姜栗先是摇头叹气:“别提了,问了那么多家都说没看见…”姜栗眉头皱了皱想到那个小姑娘地话,拍响手掌:“想起来了,有个小孩她说沈奶奶穿了件漂亮衣服往山的另一头走。”
“另一座山…”闫燚回味着最后一句话。
“你说沈奶奶会不会去那山上捡柴火迷路了?”
闫燚:“不排除这个可能,但…”
沈奶奶之前说过,附近的几座山她都很熟悉,从小在这块长大加上天生顽皮爱动,经常跑到山头玩。
“我们明天先去找找看吧。”
闫燚轻轻拍了拍姜栗脑袋:“是不是头被撞傻了?”
姜栗红着脸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闫燚:“我们先报警,寻求帮助。”
姜栗完全忘记这茬,拍拍自己的脑袋:“坏了坏了,这我还真忘记了。”
闫燚摸摸她脑袋,“行了,咱们先睡觉。”
“嗯……”姜栗看了眼身侧无动于衷地人,“你不回去?”
闫燚躺下:“外面冷,不想回去。”
姜栗“哦”了一声顺势躺下。
四点多她被闫燚的闹铃吵醒,没怎么睡够的姜栗踹了下闫燚语气不耐烦:“闹铃关掉!”
闫燚抽出一只胳膊摸索着手机把闹铃关掉,不久后姜栗就感觉自己脖子下的胳膊被抽离出来,身侧的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起身,开启他消肿运动。
姜栗一脸懵将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在做消肿运动的人,折腾到下半夜的人竟还有精力做这些。
姜栗只觉得头晕,再次躺下。
明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运动完后的闫燚进去冲澡,放在床上的手机时不时振动一下,姜栗闭着眼一顿摸索找到了闫燚的手机。
她本想不在意却看到了何金钰的名字,不知怎的她困意少了一半。
姜栗轻松滑动闫燚的手机,他的手机没密码,手机桌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亮在她面前。
姜栗并没有查看别人手机的习惯她下意识往浴室偷瞄一眼,屋里水声不断。姜栗点开微信,置顶有三个林岷,闫冄和她,姜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往下看,何金钰的消息赤裸裸地出现在她眼前,姜栗点开与她的聊天框,两人最近聊天的时间是昨天晚九点十七。
何金钰问他为什么要拒绝晚上的庆功宴,因为他的举动让老板很生气,投资方那边对此也感到不满意。
闫燚回复的则是有事来不了,等事情结束会找老板认错。
早上五点,何金钰又问他为什么通告延期,闫燚现在正在洗澡并没有给她回应。
姜栗退出聊天框又往下翻,看到了琳达。
她点进去,上面一连串都是琳达打来的电话,闫燚一个没接,接着又是几条语音,姜栗转成文字内容与何金钰问的一样,都在指责闫燚昨晚缺席的那场庆功宴。
闫燚回:【临时出了点事,帮我顶一下!】
琳达回:【你知不知道这场庆功宴的重要性?能拉来多少赞助就要看他们的心情,现在好了,人家生气了,你说以后怎么办吧,首先张导那边就过不去!】
闫燚回:【我不都已经是二番了吗?】
琳达回:【但人家点名道姓,让你一定到场!】
琳达回:【我告诉你,你的私事都远远比不上这次的庆功宴!】
琳达回:【公司利益有损,就算有十个闫燚也不够!】
之后得到闫燚便没在回应,看到这姜栗鼻头微酸。
这边浴室里的人嘴里哼着他经常会唱的<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的动画主题曲,头顶了一块毛巾浑身带着热气出来。
姜栗把手机放下随后便与他对视上,“醒了?”
“刚醒。”
头发被闫燚擦的胡乱,他走到床边轻声问着:“想吃什么?”
姜栗也坐起来乱糟的头发被她随意揉了几下显得更乱,原先橘黄的发色已经变成最之前的浅金色头顶的黑发也彰显出来,有些邋遢的她站到镜子前真实的来上一句:“好丑。”
站在她身后的闫燚单手插兜盯着她看:“还行吧,我今天皮肤状态还不错。”
姜栗撇了一眼身后的人,“我说得是我。”
闫燚上前两手撑在洗漱台前把姜栗整个人圈在怀中,两眼平视镜子,“额头饱满,眼睛里都是我,鼻子翘…”
说到嘴巴时闫燚的指腹已经触碰到她的上唇,“嘴巴亲我正好,哪里丑了?”
姜栗劝他少自恋些,“我看沈奶奶的头发也白了一半,等找到她先带她去染个头发,顺便我也染个新发色。”
闫燚这边给她梳头,姜栗那边刷着牙,他问:“准备换什么新发色?”
“还没想好,不过你可以猜一下。”
闫燚:“蓝色?”
姜栗洗完脸走出去,嘴里“哼哼”两声表示不对。
“红色?”
姜栗没说话自顾自地穿好衣服。
闫燚帮她扣上大衣纽扣又问:“彩色?”
姜栗拿上东西推着他往前走,“哎呀,都不对,别猜了,赶紧下去吃饭,先找奶奶。”
金豆早早就站在房间门口,看到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时脸上没有过多地表情只是收起手机问闫燚:“哥,咱今早吃什么啊?”
闫燚反问:“你想吃啥?”
金豆乐呵呵地走在前头:“我看下面有卖牛肉锅贴的,我想吃那个。”
“行。”闫燚又问姜栗:“还想吃什么?”
“汤包吧。”
闫燚有些惊奇:“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吗?说是边吃边漏汤很麻烦。”
姜栗大方袒露解释:“有次北礁下暴雨,路上遇到顾泽蕴,没个司机接单我就上了他的车完了他又买了些早餐,本来不饿的,谁知道他买的饭那么香,无意间又吃到了汤包,觉得还挺好吃的。”
姜栗看了他一眼,四周人多眼杂的她放弃挽他胳膊的举动,继续道:“别生气嘛,我不是要跟再有交集的,只是那天碰巧遇上了,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微信里的聊天记录你可以随便看的哇!”
闫燚笑了,他不会应为这件小事就争风吃醋,况且他压根就没把顾泽蕴放在眼里。
“有人替我给你准备早饭我开心都来不及呢,那天也怪我,戏到中午才收工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早饭。”
姜栗问:“什么戏拍到中午才结束?”
走在前面的金豆看了眼闫燚没说话。
“嗐,这几天太累了,我都忘了。”
姜栗简单的“哦哦”两声没说话。
饭后,几个人就联合警方开始一块寻找沈佳宜的下落,山中回荡着奶奶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听到回应。
姜栗满头大汗与闫燚相遇,“你找了吗?”
“没。”
眼看太阳快落山,姜栗有些急躁。
闫燚护在她旁边想到了昨晚姜栗说的那句话:“奶奶穿了件新衣服往山那头走。”
重复两次后闫燚后知后觉缓过神来,他握住姜栗的两只胳膊道:“栗子你还记得我们与奶奶初见时她说的话吗?”
姜栗努力回想:“奶奶说她已经好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她,自从嫁到这—”
闫燚:“对!她是嫁到这来的!”
姜栗有些不太肯定:“你是说…”
“是的,我觉得奶奶肯定回去了。”
沈奶奶的村子名叫小林村,几人按照路线翻过一座山顺着颠簸的小路抵达小林村,此时村里正在举办一场丧事。
刺耳的唢呐声越来越近,丧事队伍也出现在几人眼前,六个吹拉弹唱地人走在前面,身后的遗亲却只有一个。
年迈的老人手里捧着骨灰盒,皱巴地脸上存积了许多泪水与队伍擦肩而过时姜栗看到了那人的脸,眉头不禁皱了皱。
“这人…”
她的声音被唢呐声掩盖但还是被闫燚听到:“你认识?”
“应该看错了,咱们往前走吧。”
小林村与那边不同的是房屋矮小,人也稀少,高高挂起的白色灯笼醒目着,正是刚才跟在六人身后的那户人家。
这儿的方言要比那边更难懂,姜栗找了户人家便问奶奶的去向只听那人用方言叽里呱啦一大堆就走留下一脸懵的姜栗愣在原地。
闫燚那边的情况也不算好,说的方言没一个人懂。
姜栗又换了一家,是个中年妇女与她交谈,姜栗依旧没怎么听懂就看见对方眉毛拧在一块,声音刺耳,嘴上喋喋不休,摇晃着脑袋手上动作也不停,几次的拍手声吓的姜栗哆嗦着。
最后快结束时,姜栗突然捕捉到一个人名:厉夏。
姜栗打断了妇女:“您刚才说的人是叫厉夏吗?”
妇人:“对!就是厉夏这个@#?%…”
后面的话姜栗又听不懂了,突然妇人又提到了沈佳宜这个名字,姜栗又示意她说慢一些。
语速慢下来后,姜栗貌似能听懂一些,“您刚刚说沈佳仪与厉夏怎么了?”
妇人手舞足蹈看样子很生气:“沈佳宜@#?%死也不跑远点#%?#@非要回来,还有那个%#?厉夏,%@#?非要吵着给人办丧%#/?他老婆子还在呢!我跟你说,那%#?/#沈佳宜最后还是躺在厉夏怀里死的!”
姜栗宛如掉进万丈深渊,脚底没了力气,整个人倒下去,妇人见状赶紧拉了她一把,“怎么了?”
姜栗嘴唇惨白,她手指发抖握紧妇人粗糙的手背,半蹲着问她:“您刚才说什么?沈奶奶她怎么了?”
闫燚结束完上一家对话就看到姜栗这副样子赶紧跑上前替妇人接住了她,“栗子,你怎么了?”
妇人摊开手:“不知道啊,听到沈佳宜死了就成这样了。”
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闫燚瞳孔乱颤,不敢相信:“您说什么?!”
妇人看到他也是这副表情瞬间明白了他俩与沈佳宜的关系,指着闫燚道:“看你这样子,你是沈佳宜什么人啊?”
闫燚此时大脑空白,两腿颤栗。
妇人也不等闫燚的回答,随即巴掌拍响:“你说你俩怎么不看着点,还让沈佳宜跑过来死在我们这,你说这事怎么整的!”
妇人叹气摇头离开。
姜栗的头抵在闫燚怀中,泪水浸湿他的外套:“四火,这不是真的,对吧?”
第一次,闫燚决定自我欺骗,他抚摸姜栗的头发,“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丧队回来,手里抱着骨灰盒的老人冲着他们喊了一句:“你们是佳宜的孙子孙女吧!”
姜栗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老人的面相让她感到更加熟悉,“您是…厉夏爷爷吧?”
“看来佳宜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
姜栗点点头:“她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闫燚反问他:“那您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呢?”
厉夏:“佳宜临走前也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
听到这话姜栗彻底绷不住了,肆无忌惮地哭起来,哭声感染周围的人,闫燚也在一旁流着泪,厉夏抹干眼泪苦笑着:“我带你们去看看她。”
还未靠近家门几个人就听到里面女人的咒骂,厉夏叹气对身后的人安慰道:“进去了,别被吓着。”
门一开,女人就吵着朝着门口扔过一个盘子来,厉夏习惯似的挡住,盘子清脆地摔在地上,面对女人的喊叫他置之不理,领着两人来到小屋去看还在桌上的沈佳宜的遗像。
他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里,嘴上念叨:“佳宜,人来看你了。”
晚上时不断咒骂的女人回屋睡觉,几个人待在狭小的屋内给奶奶守灵。
厉夏从包裹里拿出沈佳宜生前穿的衣服,那是姜栗给她买的,夏天那会给她改过衣服,尺码什么的都已经记下来,买的衣服正好合身。
“佳宜那天来找我时,说很喜欢这件衣服,还让我好好保存着。”
姜栗鼻头发酸,吸了吸鼻子。
厉夏:“意气风发那会说过不少对她承诺的话,现在想想还真挺好笑的。”
说完他又/吸/了口烟。
“是我辜负了她。”
这次眼泪代替了烟。
厉夏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来,是沈佳宜的。
“她说她录了很多话,都存在这个手机里了。”
姜栗两人接过,找到了录音,里面足足存了一百多条。
第一条:“栗子,四火,你们都到了吧,我跟平安都还挺想你们的。
最后还能听到平安的叫声。
熟悉的声音扩出来,久违的感觉,温暖着所有人。
第二条:“今天跟平安去捡柴了,他们都说我身上的衣服好看,我就告诉他们是栗子给我买的,他们还说我白捡了个能给我养老的孙女,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滴到了屏幕上,模糊了视线。
第三条:“你俩在那边也不用担心我,我这一切都好,整体平安陪着我,挺好的。”
厉夏擦了擦鼻子,金豆站在一边偷偷地把眼角的泪花擦掉。
厉夏:“还跟以前一样,爱啰嗦。”
第九十七条:“哎呦,还给我寄钱呢!我跟张家人说了,不要你们的钱,赚钱都不容易,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衣服啊也别给我买,浪费钱哈。”
第九十八条:“栗子,四火,我觉得自己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想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想回去看看,想去看看那人现在过的怎么样。”
姜栗整个人倒在闫燚怀里,泪流不止。
第九十九条:“好久没走那么远的路了,身体是真不好了。”
最后一条:“我回来了,也该结束了。”
录音结束,姜栗的手颤抖不止,望着台面上的遗像,她抽噎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现在只能哭,大哭,痛哭。
几人沉默又有着默契,一直待到天亮,再次听到女人的嘶吼。
姜栗:“厉爷爷,把沈奶奶放在这总归也会影响您和另外一个奶奶的生活,不如就…”
厉夏抽了一整晚的烟,此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走吧,带你们去个地方。”
他嘴里的地方就是沈佳宜的墓。
厉夏把她的遗像靠在碑前,“就给她放在这吧,她喜欢静,这儿正好。”
来的匆忙,这也没有卖花的店姜栗只好在路边捡些现成的促成一束花,天冷了,她的手指冻的通红,她把杂中有序的花靠在遗像旁边,“奶奶,你在那边过的好吗?这天没您喜欢的鸢尾了,开春我就带着花过来看您。”
这不是闫燚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他挣扎过,脆弱过,逃避过,正视过,他坚强道:“奶奶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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