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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渊阳
“生同寝,死同穴,天下与竹林,加在一起,才算我们。”
冬至,大雪封京。
勤王军反扑,三十名弩手伏于屋脊,箭簇淬“青竹”——晨阳亲手调的毒,他曾笑言:“若有一天我要杀你,一定用这味。”
温景渊知他会来,仍策马过朱雀街,白衣染火,像赴一场旧约。
箭雨至,晨阳自城楼跃下,一剑削断弩机,却把自己送进最后一支漏箭的轨迹。
温景渊抱住他,箭尖透胸而过,串起两人——血在雪地里开成重叠的花。
“抱歉,”晨阳咳出血沫,“调毒的时候,没配解药。”
温景渊转动箭杆,让箭簇更深地穿过自己心脏,却避开晨阳脊骨:“没事,我陪你中毒。”
火油泼满龙椅。
温景渊把虎符扔进火海,晨阳添上一壶竹叶青——酒遇火,“轰”一声,金銮殿化作赤红的风口。
他们并肩坐在丹墀,看火舌卷上梁柱,像看一场迟到的日出。
“原来当皇帝,”晨阳笑,“还没烤火暖和。”
温景渊握住他染血的手指,十指相扣,雪与火同时覆上睫毛。
烈焰里,他们交换最后一个吻——血与酒加在一起,味道竟像那年竹林初见的桂花香。
雪火交煎,殿顶塌陷前,他们踏着烈焰杀出。
城门已闭,三十里竹林却一夜花开——是温景渊早埋的种子,以火为信,雪里抽笋。
两人踉跄入林,血滴在雪上,像两串并行的梅枝。
晨阳毒发,唇色泛青;温景渊胸口的箭创汩汩冒血,却先一步跪倒,把晨阳托上那块曾被阳光晒暖的青岩。
“温景渊,”晨阳指尖描过他结冰的眉,“你说要借我的剑劈开锁,可锁开了,我们没路了。”
“有路。”温景渊拔出残箭,血线溅在晨阳睫上,“死在一起,就是路。”
晨阳笑了,把剩余毒酒倒进两人交握的掌心:“那便同穴,让竹根缠骨,来年——”
“来年长成连理枝,”温景渊接话,“风一过,竹叶响,像我们在吵架。”
他们低头,同时饮下最后一口毒酒,唇贴着唇,分不清是谁的血、谁的酒。
雪落无声,一寸寸覆盖相拥的身影。
最后一眼,晨阳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的雪抖落:“喂,温景渊,下辈子别当第一了。”
温景渊用额头抵住他:“好,下辈子我们当第一加在一起,只做彼此的天下第一。”
呼吸同时停止,雪火加在一起,把两人的名字写进白茫茫的寂静。
三年后,旧京遗址。
新朝史册只留一句:“逆首温景渊、前朝余孽晨阳,焚殿出逃,尸骨无存。”
而三十里外,焦土新生的竹林深处,却生出两株交抱的翠竹——
竹身皆有裂痕,像被剑劈过,又像被血浸过;
风来,叶声飒飒,如少年含笑:
“老子天下第一!”
“现在,你是我的了。”
竹根在地下缠绕,分不清谁的脉络连着谁;
竹叶在风里重叠,像两个名字加在一起,再也拆不开。
——生同寝,死同穴,天下与竹林,加在一起,才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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