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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月归（三）
“诶，一定要去吗？”
林蔚然正刷着订票软件，打算订一趟合适的航班。
“不然呢？这个研讨会非常重要，一定要去。你能保证飞机不会出事吗？”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没再作响，“我叫上他陪你去不就得了嘛。”
等林蔚然在候机室的时候，成功看到了周绫的哥哥坐在那里。等她想假装不认识快速经过时，对方恰到好处地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好！又见面了。”
不知为何，林蔚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勉强，好像跟她一样是被逼着来这里的。此刻她的脑子嗡嗡作响，里面传来一阵狂乱的嗤笑。
“你好。”她露出了猫咪一般的假笑。
“你去哪里？”
“我去B市参加一个研讨会，你去哪里？”
“我也去B市，真是巧了，分公司临时出了一点问题，我们不会是一趟航班吧？”
“不会这么巧吧。”她知道多半大事不妙，却继续保持着热情的假笑。
不知为何，今日周益跟她一样都不太开心，但两人依旧一见如故，似乎有很多话都想跟对方讲。从候机到沿途的漫长时刻，林蔚然从访问学者的工作内容吐槽到教学任务，恨不得让对方帮她改关于魏晋南北朝的PPT，而周益则开始吐槽自家公司的破事，说他父亲曾经收养过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叫刘琦，他妈妈忙于事业，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丢给了周家，搞得周家就好像上辈子欠他们一样。刘琦不仅动不动就跟周益相争，给他分公司也不好好管理，整出一堆麻烦事来，最后还是要周益去处理，他都快疯了。
“其实也还好啦，”林蔚然一边吃瓜一边宽慰他，“你就当历练了，你父亲总不会把公司交给他吧。”
“谁知道呢，”周益并没有多少自信，“不知为什么，我最近似乎突然想通了，公司交不交给我的都无所谓了。我这些年天天为公司忙上忙下，没有一天轻松快乐过。”
“是啊，谁愿意工作呢？活着真的好累哦。”林蔚然用死鱼眼盯着电脑屏幕，露出活人微死的表情。
突然飞机开始剧烈地晃动。
一时间她的脑子开始疯狂运转。难道她脑中“那个灵魂”也没有办法？
“你在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飞机不会出事吗？”
那个声音没理她。一瞬间林蔚然转向周益，发现他似乎也在低头跟谁窃窃私语。
“你跟我说要去B城才能追到她，可你没说过飞机会出事啊，我又不会驾驶客机，我怎么保护她？难不成待会要跟她一起跳出去？”
趁她的大脑宕机之时，周益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才让她没有摔到地上。
“别害怕，等一会......等一会应该就好了。”他劝她。
林蔚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任由对方紧紧牵着自己的手。
终于，在震动几次后，飞机渐渐恢复了稳定，周围甚至传来阵阵劫后余生的抽泣声。
“喂，你还在吗？”林蔚然问她的灵魂。
奇怪，她脑内那个声音不见了，但她面前出现了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一会是古色古香的闺房，一会是大漠戈壁与成群的骑兵，一会是穿着铠甲的将军，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是谁......到最后，她看到一轮晴朗的明月，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就是你，我已经与你的灵魂合二为一了。”
“活着还是很美好的，是不是？”
那当然，林蔚然心想，刚才的时刻确实让她心生此感，虽然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虽然她总是一副活人微死的样子。
“尤其有他在你身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变成一种模糊的微醺感，在她心中留下淡淡的温暖与笃定。
她昂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发现他脸上也有劫后余生、恍然大悟与失而复得的恍惚。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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