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小贩小县令

　　袁掌柜来得突然，好在皮冻都是提前一天备好的，不然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给他弄什么灌汤包。

　　刚捡的鸡蛋就这么和辣椒一起被端上了桌，赵美兰又让祁志远杀了只鸡，菜上齐的时候祁朗和小家伙正好到家。

　　祁佑叫着袁伯伯进了屋，纪淮把祁朗拉到一边，悄声说：“袁掌柜来了。”

　　“我知道，马车不是在那么，看见了。”

　　“他带着蒋捕快一起来的，来吃灌汤包。”

　　“谁？！”祁朗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每天来咱们摊子上吃早餐的那个蒋捕快？王捕头的徒弟？”

　　“就是他。”

　　祁朗双眼微眯，摸着下巴思索：“啧啧，我知道他肯定是个不差钱的，但不知道他有钱到了这地步。不对啊，那袁掌柜怎么看起来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纪淮也觉得奇怪：“说起来他们还在摊子上打过几次照面，可我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两人认识。难不成是我们想多了，其实蒋捕快是醉仙楼东家的朋友？”

　　赵美兰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看着这两人凑在一起，插嘴道：“说什么悄悄话呢，回来了就快去洗手吃饭。纪淮，灶台上有盛好的饭，你去端过来。”

　　“好。”

　　纪淮应完声，转头对祁朗说：“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有机会再问问袁掌柜吧，先吃饭。”

　　虽然蒋承钰只是个小小的捕快，可谁都能看出来他和一般官差不一样，这人看着就是从小到大没为钱财发过愁的。

　　赵美兰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特意加了菜，虽说桌上盘子不少，可都是些素菜，不加的话就只剩一盘辣椒炒肉丝有荤腥。

　　一家人吃这些没什么，用来待客就有些寒酸了。

　　令人意外的是，蒋承钰这个公子哥面对着一桌子时令小菜竟是一点不挑剔，吃得比谁都痛快，只看这一点瞧着又不像富家公子了。

　　或许是真饿了，蒋承钰整整吃了三碗才放下筷子。好在赵美兰把中午的剩饭一起热了，不然他是吃饱了，其他人可要饿肚子。

　　皮冻有现成的，但剁馅和蒸熟也要点时间，祁志远在堂屋陪着两人聊天，除了小家伙在屋里做功课之外，其他人都在厨房帮忙。

　　一炷香后，赵美兰端着同样的蒸笼上了桌。刚一揭开盖子，蒋承钰就伸着筷子要夹，有了经验的袁掌柜赶紧拦着他：“三公子，这东西才刚从蒸锅上下来，现在吃会烫着的，而且也不能这样直接吃。”

　　公子？！

　　还真是醉仙楼的东家啊，那为什么天天跑到别人家摊子上吃早餐？就算醉仙楼早上不营业，家里也不会少这一口啊？

　　在场听见袁掌柜那声三公子的人都是一肚子疑问，可现在还是干正事要紧。八卦什么的，等卖配方的事定下来了再问袁掌柜也不迟。

　　盘子里的汤包面皮薄如纸，轻轻一碰就是一个浅坑。就在袁掌柜拿着竹管要讲解怎么吃的时候，蒋承钰已经用筷子把面皮上戳破了。

　　汤汁顺着破口出来流了一盘子，蒋承钰便端着盘子对嘴吸起汤汁来，喝完之后更是直接用筷子扒着面皮和馅送进了嘴。

　　先前袁掌柜还觉得用竹管吸汤汁有些多此一举，可看着蒋承钰如此豪爽的吃相，他立刻明白这竹管不是祁朗他们为了附庸风雅随便弄的。

　　望江楼的客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也就他蒋三公子在山上待了那么些年不在乎，别家的少爷千金们可不会如此不讲究。

　　蒋承钰放下筷子后，袁掌柜立刻问：“怎么样？”

　　“味道不错，就是填不饱肚子。”

　　“公子，一个汤包就能填饱肚子，那咱们怎么赚钱？”

　　“哦，酒楼的事我没管过也不懂。不过这东西味道确实可以，配方的事袁掌柜你谈就好，我出去转转消消食。”

　　说完蒋承钰拿上佩刀出了屋，纪淮瞧见后赶紧跟上。

　　他倒不是怕人出事，只是村里鲜少来外人，更何况这人一身官差服，村里人看见要是吓着或是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屋里很快只剩下袁掌柜、祁志远和祁朗三人，就连小家伙都被祁夏带着出去玩了。

　　“祁老板，先前东家来信只说要生煎包，是祁小哥说摊子上的东西进醉仙楼不太适合才推荐了这灌汤包。我来吃过才知祁小哥说买了这灌汤包的配方就相当于买了两样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东西确实更合嘉安那些贵人们的口味。”

　　祁志远想起刚才蒋承钰的反应，开玩笑道：“我瞧着可不一定，蒋捕快，哦三公子看着好似更中意生煎包些。”

　　袁掌柜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怎么会不知道祁志远话里的意图，他笑了笑说：“祁老哥，您有什么想知道直接问就是，不必讲这些套我的话。说实在的，三公子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要不然怎么会见面不相识。”

　　祁志远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看透了，他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没有套话的意思，就是好奇罢了。这么说来袁老弟你之前也没见过你那东家的三公子？”

　　“只听说过，没见过。他从小身体不好，又遇上道士算命说十八岁前不能养在家里，不然长不大，所以六岁就被家里人送到山上去练武去了。三公子才回来不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哦，难怪，我就说你们明明看起来不像认识的样子。”

　　“别提了，要是没这事儿，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三公子的身份呢。”

　　祁朗思考片刻，突发奇想：“你们说生煎包这事儿，会不会是蒋捕快和家里说了，所以才会有人来买配方？”

　　面对父子两探究的目光，袁掌柜赶紧摇头：“别看我，我也不清楚。东家发了话我照办就是，问太多会讨人嫌的。要不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东家的意思是不让你们吃亏，就按两份配方的价钱算。”

　　“您东家还是要卖生煎包？”

　　“那倒不是，只是这两样东西有相通之处，万一之后有人出钱把生煎包的配方买去，那咱们这钱不是白花了。祁老哥别生气，东家也是为了安心，都是做生意的，白纸黑字写下来才更放心嘛。”

　　“怎么会，还是您东家考虑得更周到，要不说是挣大钱的人呢。”

　　“对了，先前生煎包不在清河卖是因为你们摊子上已经有了，灌汤包可不一样。你们也说这东西适合咱家酒楼，所以东家的意思是灌汤包在嘉安和清河都卖。而且这东西除了醉仙楼和望江楼，不能再出现在其他地方，两位要是同意的话咱们就接着往下谈？”

　　“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按照蒋三公子的说法，这灌汤包呀不占肚子，我们的食客可不爱这‘华而不实’的东西。您放心，只要签了合同，除了您家，这东西绝不会有其他人卖，包括我们自己。”

　　“好好好，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一则咱们是熟人，二来嘛这东西也确实不错，我就不压价了，省得来来回回地还价麻烦。生煎包的配方按一百五十两算，灌汤包按两百两算，总共三百五十两，这都是东家给的最高价，两位能接受吗？”

　　祁志远早在袁掌柜说出一百五十两的时候就按耐不住了。

　　天呐，不愧是赚大钱的，花起来也这么大方！

　　三百五十两银子，就算做完新房，还能剩不少呢。祁志远美滋滋地就要同意，祁朗赶紧用眼神示意他缓一缓。

　　只见祁朗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道：“袁掌柜，要不您凑个整，加个五十两我再送您个新口味？”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汤包汤包，就算有汤也是包子，换换馅料就是新口味。当然，您把配方买回去了自己也能研究，不过咱家的配方可是试出来的，保证您推出去之后卖得好。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哼，你小子就知道吊人胃口。不就是多五十两银子，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快说，到底是什么新口味？”

　　祁朗立刻给袁掌柜戴起高帽来：“还是袁掌柜大气，我就知道您肯定会同意。不过您也说了，什么东西都得白纸黑字写下来才放心，这没签合同我可不能讲。”

　　“啧啧，学得真够快的。行行行，过几天我带着人来签合同，你们要是教不会我可不把人领回去，吃住都由你负责。”

　　“那是自然，保证教会。我们家可都是老实人，教不会这钱就算拿着都不安心。”

　　袁掌柜已经对祁朗的没脸没皮无语了：“哼，祁老哥确实是个老实人，你小子可不一定。等着吧，我来之前会提前说的。”

　　“好嘞，我等您消息！”

　　“……”

　　明明初见的时候看着挺靠谱的，怎么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袁掌柜摇摇头，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挺着肚子出了屋。

　　蒋承钰因为纪淮一直跟着，就没走多远，只是在附近转悠，看到袁掌柜出来赶紧往回走。

　　“谈好了？可以回去了吗？”

　　“差不多了，剩下的事用不着公子你，我来跟进就好。”

　　“哦，那走吧。”

　　蒋承钰对着院门口的人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车子刚走出十多米，赵美兰立刻迫不及待地拉着祁朗问：“怎么样，谈的什么价格？”

　　祁朗瞬间挺直身板，比出四根手指说：“这个价，过几天来签合同。不过灌汤包咱们之后不能卖了，我还说送他们蟹黄灌汤包的馅料配比。”

　　“四百两？！”赵美兰叫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立刻捂住了嘴，“这也太多了吧！”

　　“是啊，一个灌汤包的配方值这么多钱？”纪淮也觉得这个价格高了些。

　　“想什么呢，人家是做生意的，难不成还会让自己亏本？四百两是生煎包和灌汤包一起的价。”

　　赵美兰糊涂了：“不对啊，他们不是不卖生煎包了吗？”

　　“咳咳，让我来。”祁志远清了清嗓子，把祁朗拦在身后，“他们是不打算卖，可是不买过去别人就有可能卖。这钱又不多，只要花了灌汤包就是他们酒楼独一份儿，不算亏。”

　　“生煎包和灌汤包也就是皮薄皮厚，汤多汤少的区别，要是我们把生煎包的配方卖给别人，那其他人研究出灌汤包可用不了多长时间。”

　　赵美兰恍然大悟：“难怪！我说明明买一份配方就够了，干嘛花两份钱。好了好了，正事办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纪淮你去找找祁夏和佑佑，别又玩到天黑了才回来，小家伙功课还没做完呢。祁夏肯定带他去春妮那了，你去看看。”

　　“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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