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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一次酒醉
凌楚谦慢吞吞地走在最前面,每次结束酒局,离开包间到坐上车子的这段路程,差不多算是她的贤者时间,一般她都是放空自己,随便想些有的没的。
譬如当下,酒液泡胀的大脑,好像思维都带上了辛辣的味道。公司、合作、凌之扬,种种令人不快的记忆,浮浮沉沉、徘徊不去。
随着步伐地行进,纷乱的思绪里,唯有一条线脱颖而出、愈渐清晰,是什么?哦,她有一个小情人还等她去接。
那么小乖她们,该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有给她发信息,看来尚未结束,需得等一等。也对,又不是他们这种无趣的应酬,年少的情谊深厚,哪是一时半刻就能叙得完的。
小乖会有多开心呢,大概是在她面前全然不同的样子了。
还真是有点想看看……
心思起伏着,脚下就有几分迟疑。
没几步了,大队人马已经要走到电梯口,黎枢哲已经快步上前去帮小凌总按电梯了。凌楚谦却突地止步,前后一班秘书下属,醉的没醉的,赶紧也跟着停下。
“你们先走吧。”凌楚谦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接着脚尖一转,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就大踏步往楼下去。
秘书们面面相觑,高淳反应很快,“枢哲,你安排,给他们送回家哈。”自己赶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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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松楼五楼的某间包房,服务生传菜的小隔间,任谁也想不到两个京城知名才俊,竟做贼似的窝在里面。
果然不出凌楚谦所料,少年人凑在一块,又是久别重逢,那话多得,叽叽喳喳欢声笑语没个完。得亏包厢隔音好,不然就他们七八个人的声音,能把天都掀了去。
靠着传菜的小窗口,凌楚谦听了一会儿墙角,终于耐不住想见到人的心情,弯下腰,将小窗打开了条缝,做起偷窥的事来。
高淳倚着墙,头向后仰抵在木隔板上。开始她还当看西洋景,此时见她这样,终于忍不住半讽刺半感慨,“阿谦,这可真不像你。”
凌楚谦一言不发,眸光沉沉,垂下的睫毛又密又长,在眼睑投下一扇浓重的阴影。她这样弓着腰的姿势,其实很累,然而面上一点细微变化也没有,安静得像尊站立千年的雕塑。
高淳低头一哂,亦不再言,自己也专心感受屋内的欢乐。
慢慢的,听出了几分门道:那个嗓门很大的男生叫梁爽;那个说话特别贫的男生叫吴皓文;还有个叫妍之的女生,听上去是这个小团体的领袖,还是小可怜的以前的同桌。
几个人小学同班,初中同校。陶燃家里出事,他们从带饭到借笔记、从轮流辅导功课到拜托父母帮忙打点葬礼,虽然都是小孩子,但也尽了自己的力量。特别是那个妍之,在陶燃家房产被收走抵债的时候,是她借了地方给祖孙两人,帮助她们度过最初的艰难日子。
高淳回想起了些旧事,一时间颇多感慨,“你我这种家庭,遇上事,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小可怜的这几个同学,当真难得,是不是?”
凌楚谦不应,她也没有法子,稍加考虑就将原本挂在嘴边的下一句尽数吞咽,反正不是什么好话,算了。
高淳盯着木板,眼中有异,同学么是好同学,好同学半关心半好奇地东问西问,小可怜当然是左支右绌、含糊搪塞过去,可挡不住她话里委身于人的委屈和心酸,也瞒不过外面的人听个干净。
小姑娘心里难受,不能明说但隐晦地找亲近的人诉苦要安慰不是不能理解,无奈高淳就是觉得刺耳得很,她更不信旁边的真金主一无所觉,可惜……高淳眼角向右瞥,姓凌的那厮让酒泡晕了。
凌楚谦的全副心神都被里面那个明媚的笑容攫住了,根本没有心思应付好友。
她的小情人,当然是好看的。
欢畅的笑声染红了她的双颊,也让她一贯水润的小鹿眼泛起潋滟光亮。凌楚谦的视线不自觉向下移动,微微开阖的唇瓣,是引诱她品尝的蜜糖;不断起伏的胸口,有等待她采撷的樱桃。
笑声仿佛有形,穿透门扉,加诸于己身,和胸中蓬发的悸动中和在一起,最终一股脑地向下腹涌去。只觉周身血液迅速火热起来,心口滚烫,脑袋越发晕胀,好像真的要醉了。
凌楚谦难耐地捏紧了拳头,她应该在她腿上、在她怀里、在她身下的一方天地,而不是和她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和那些不懂得欣赏她的美的同龄人言笑晏晏!
不久后,陶燃收到了来自“凌楚谦”的微信,一张照片,一辆开着后舱门的车,车内黑黢黢的,像个黑洞般吞噬着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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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燃与朋友们告别,又去结了账。她一离开柜台,某位着制服的女经理不动声色地将她拦下,悄声发问:“请问是陶小姐吗?请您跟我来,小凌总在等您。”
女经理将她引到停车场的一处偏僻角落,像是掩人耳目似的,前面异常昏暗,只有应急灯的蓝绿荧光惨淡闪烁。那里静静地停着一辆白金拼色的幻影,经理替她拉开车门,做出请的手势。
她刚走到门边,里面就伸出一双手来,将她搂个满怀,半拖半抱进后座舱。车门无声关闭,黑色随即盖住她的视野,一枚湿漉漉的吻随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印上她的额间。
就算陶燃有所准备,仍然免不了在一瞬间全身僵硬,还好她即刻分辨出了衣领内隐藏得极深的那一丝熟悉的檀木香气。
凌楚谦浑身上下酒味冲得惊人,陶燃根本无法想象她到底喝了多少,幸而她口腔里还不怎么臭,反而有一股薄荷的清凉。不过酒味和薄荷味混合在一起,味道奇怪极了。
她大约也知道自己并不好闻,只是浅尝辄止地在陶燃唇上轻点了两下,就将脸深埋进她发间,又是拱又是蹭;箍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太规矩,隔着布料胡乱摸索。
“赵先生在呢……”
“没事,隔屏玻璃调的隐私模式,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可……可是……”陶燃吭叽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明说。
凌楚谦轻哧一声,小孩子嘛脸皮都薄,“我让赵洪半小时后再回来”。长手伸出去按了车门侧边的按钮,和驾驶位的人说话,前面的车门开了又关。
陶燃还是扭,凌楚谦扣着她双手不让动,轻轻顶了一下胯骨,一霎嗓子都哑了,“没想做什么,你就让我抱会儿,这是商务车,你看这儿有扶手的。你再动几下,就是没火都让你燎出来了。”
陶燃陡然安静下来,乖乖的任金主抱着自己一通揉。凌楚谦今天好像特别钟爱陶燃上身前倾时腹部凸起的那点软肉,隔几分钟就要撩开衣摆伸手揉捏几下。
她好乖的,软软的任她施为,偶尔手上力道大了些或是指尖滑到她腰侧去,陶燃就会忍着笑低声说“好痒”——她腰上有几个特别的点,她是知道的。那点哼唧像银铃铛似的,勾得凌楚谦心也痒起来。
小年轻们不烟不酒,陶燃身上比起自己可好闻多了。更别说小乖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沐浴露、喷了什么香,从刚才起,鼻尖上就有股若有似无的牛奶味,这个味道,又甜又纯,让人上瘾。
凌楚谦一时间心猿意马,有些本性慢慢就把持不住了,甚至还有了发酵的趋势,她在陶燃身上确实是没什么自制力的。
酒精催化之下,刚才的信誓旦旦全被她抛诸脑后,凌楚谦凭着心情放纵自我,动作越发孟浪。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向上移动,逮着机会就捏了一把陶燃小小的果子。
没防备金主的突然袭击,陶燃一声惊呼窜出了嗓子。
凌楚谦喝了酒手上没轻没重的,胸前痛感分明,激得陶燃佝偻起身子,缩作一团。脚跟往后收时磕到个圆圆的塑料瓶,咕噜噜的滚动声在静谧的车厢里清晰可闻。
凌楚谦从膨胀的蠢蠢欲动中稍微清醒,不免有些许尴尬,随口先扯了个话题掩饰,“是木糖醇,不然我会更难闻的。”
陶燃、陶燃能说什么呢?木着脸虚虚地“啊”了一声。
一时间气氛好像更僵了点,凌楚谦不好意思再顾左右而言他,小声道歉,“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抱歉啊……”
车内近乎纯黑,任两人近在咫尺也难看清,相应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敏锐,譬如金主在她脸上没有章法地乱亲,湿乎乎的水痕擦在她双颊上,像是某种致歉和安抚。
陶燃开始是侧坐在凌楚谦腿上的,之后为了金主亲得方便又转成跨坐的姿势,好在长轴幻影的单人座椅足够宽大,搁一个凌楚谦再加她两条腿也不会觉得挤。
道够了歉,凌楚谦收紧手臂,继续在她耳边嘟嘟囔囔,说什么曲总的坏话,说他灌她酒。慢慢的她音量渐弱,最后拖着长音哼哼,“小乖,我真是有点喝多了。”
陶燃方才没注意,这会子凝神仔细听,她的尾音确实有轻微的大舌头,大概对向来仪态端方正直的凌楚谦来说,喝到口齿不清已是极大的失仪了。
凌楚谦好像并不需要陶燃回她什么,自己闷了数息又说:“我脸上好烫,你摸摸是不是?”
她的话和她的声音都罕见地带上了孩子气,无赖地抓着陶燃的手往自己脸上放,陶燃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凌楚谦这时酒劲已经发酵,眼前的物事都带上了虚幻感,只有怀里的人,一如既往真实。那个笑着的人是她的小情人,若她愿意,她大可剥开她,将她一寸寸瞧个真切,而不是刚才那样,自己一个人等在车里,周边事物就像蒙了纱般难以辨清。
凌楚谦觉得自己应该是愉悦的,但不知怎么竟还有一丝委屈,说话都多了分抱怨,“你们吃了好久,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睡着了。“
她不说,陶燃差点忘了,她们桌上那几道没有点的菜,以及不多不少只高了大厅席五百块钱的账单。她如何不知,都是因为有凌楚谦在,“是您安排的对吗?那些菜?”
凌楚谦就吃吃地笑,笑完又说:“合不合口味?有没有传达到我的心意?对了,你有替我也谢谢你的同学们吗……不、不行,我亲自……我得送送他们,他们走了吗?”
这是在说胡话了吧?陶燃也是第一次见识金主的醉态,一股无奈感袭上心头。
然而当那些无奈退去,陶燃满心满眼只有淡淡的欣慰和欢喜,不只是随口一说,她确实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去管……
陶燃的心像泡在温泉水里,又暖又满,快要溢出来,热意由内而外,连耳尖都发起烫了。
明知道她看不见,她还是抿着唇笑出弯弯月亮,软糯轻语:“已经走了,您没机会了。”
凌楚谦这才安静下来,不过没多会儿,她又开始抱着她絮絮叨叨。
金主今天的话一反常态得多,陶燃竟丝毫不觉得烦,明明她酒气熏人,陶燃好像半点也闻不到。
旁边座椅突兀地亮起白光,撕裂车内的夜,是凌楚谦的手机。陶燃艰难地往旁侧探了探,“黎、黎枢哲来电,您要接吗?”
凌楚谦环着陶燃细软的腰身,脑袋枕在她胸前,不说话,只像个小孩子似的摇头。陶燃的头略低一寸,借着屏幕光亮看她的侧脸,看她半闭着的眼睛、轻轻耸动的鼻翼、水光潋滟的嘴唇。
这一刻的凌楚谦分明是弱势的,却比清醒时那个矜持有度的她更让人心尖颤。
陶燃慢慢伸出手掌,鼓起勇气在她脑后抚了抚,如愿听见了金主舒服地哼了两声。蓬松还带着些微卷曲的发,软软的,像一把水草捧在手心,又似月光般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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