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

　　姜宿从审讯室退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这个时候还有两个人坐在大厅里迟迟没离开，是柳惠和杨黎明，江鹿被关进来三天了，柳惠在这里守了三天。
　　“柳女士，早点回去休息吧。”姜宿走过去说道，任何一个人身子骨在怎么硬朗，也经不住一夜接着一夜的熬。
　　“姜警官，求求你你让我见见江鹿一面。”柳惠拽着姜宿的衣袖求道，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这是第一次。
　　“江鹿没事，他已经参加完高考了，后面我们查清楚他和案件没有关系后我们会放人的，请你放心。”姜宿回道，这句话他不知道和柳惠说过多少遍。
　　“我求求你。”柳惠一下子从椅子上跪倒在姜宿面前祈求道，“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儿子。”
　　姜宿没有办法，带着柳惠去了关押姜宿的地方，那是又黑又小的屋子，里面关着形形色色的人，染发的，纹身的，江鹿乖巧的样子在这群人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鹿。”柳惠冲过去喊了一句，江鹿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沉默着，听见柳惠的声音才慢慢抬起头，但下一秒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他不想柳惠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
　　“江鹿。”柳惠不停的拍着铁门喊着江鹿，但是江鹿没有理会他。
　　下一秒，江鹿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姜宿立马意识到不对找到看守的警员，把人从里面抬了出来，送去了医院。
　　“什么情况？”姜宿等到医生出来连忙上去追问道，柳惠跟在后面连忙说道：“医生，我儿子没什么隐性疾病，怎么突然会倒在地上抽搐呢？”
　　“别急，不是什么疾病导致的，是毒/瘾。”医生回道。
　　听到毒瘾两个字柳惠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吸/毒？”
　　“什么毒/品？化验单呢？”姜宿追问道。
　　“和他上次被绑架那次提取的毒素是一样的，海/洛/因，通过针管注射，在右手臂处出现了新的针口，说明他绑架结束后还注射过海/洛/因。”医生和姜宿解释道，“但不确定是被动注射还是主动注射。”
　　医生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江鹿在出院后还碰过毒品，但是不确定毒品是被人强迫注射还是他自己主动卖了毒品注射。
　　如果是被人强迫说明凶手后面还去找过江鹿，并且和江鹿还维持着某种胁迫关系。但如果是江鹿自行注射......姜宿不敢往下想，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可江鹿的为人，可刑警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相信事实以及拿证据说话。
　　.......
　　吴为的电话大清早打了过来，昨天姜宿审完管理垃圾场水库的老王就派吴为带着同事去西城湖边搜寻去了，结果确实和老王说的差不多，这里存放了很多未清理的垃圾，导致四周的环境都很糟糕。而且这附近还有一个小平房，小平房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看样子十多年没人住了。
　　“姜队，我觉得有些奇怪。”吴为好奇道。“按理说很早之前市政府就做了规划，西城是重点规划区域，现在西城寸土寸金，怎么会空着这么一块废墟当垃圾场。”
　　“查到什么了呢？”姜宿知道吴为这个急性子总不可能等到他批准再去干。
　　“这块地是李坤公司名下的。”吴为意外道，“如果顺着这块地摸下去，是不是能摸到李坤贩毒的其他证据。”
　　“这次很聪明。”姜宿夸奖道，“这边的事情你继续查下去，把李坤的供货链查出来。”
　　“收到。”
　　“注意安全，李坤那伙人没那么善良。”姜宿提醒道。
　　“谢谢姜队关心。”
　　......
　　挂了电话后，姜宿走到江鹿病房外看了一眼，发现病房里的柳惠拿起输液管的针头往江鹿身上反复扎，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让你吸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垃圾儿子，你怎么不去死，你对的起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吗？”
　　姜宿立马冲进去把柳惠从江鹿身上拉开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柳惠发起疯来哪管是谁，拿起针管就要往姜宿身上扎，她才不管什么病菌感染，她只知道这个破地方毁了她儿子，也毁了她的人生。
　　是江鹿从病床上冲下来，抓住柳惠的手抢下来了那枚针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江鹿拿着那枚针头放在柳惠面前质问道：“你知道针管会传播血液疾病吗？柳惠。”
　　这是江鹿第一次喊他母亲的名字，严肃中还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你想毁了姜警官吗？”
　　“江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柳惠并没有意识到刚刚江鹿那句话更深层的意思，还想着挣脱出姜宿的控制在抽姜宿几巴掌，只有姜宿意识到了不对劲，把柳惠丢出了病房并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感受到了姜宿异样的眼光后，江鹿立马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自从那次事情以后，他好像特别怕光，怕站在阳光下会暴露出他的异样。
　　“江鹿，我想和你聊一聊。”姜宿试探道，他知道这个时候江鹿不适合回答任何问题，可江鹿内心深处极力隐藏的秘密才是破案的关键。
　　“姜警官，你别问了，对不起。”从绑架案开始江鹿一直是这个态度，无论警察怎么问他问题，他永远都是只字不提。
　　姜宿退出了病房，病房外的柳惠被跟来的两名警察控制住了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你冷静点，你这样救不了你儿子。”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吸毒的垃圾。”柳惠冲着病房的门破骂道，病房里的江鹿听的一清二楚。
　　姜宿有些无奈，找来杨黎明先把柳惠带走了，姜宿找到了帮江鹿治疗的医生，要求他帮江鹿重新验一次血。
　　“姜警官，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二次验血，病人这个时候很排斥我。”医生回道。
　　“之前绑架被性侵那件案件，我怀疑他感染了血迹疾病。”
　　“你是怀疑他....”医生都有些难以说出口，江鹿只是一名高三学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是这刚刚开始人生一开始就判了死刑。
　　医生对江鹿进行了二次验血，结果出来和姜宿怀疑的一样，是艾滋，这种疾病感染初期比较难检查出来，只能做专门的抗体检测。
　　“艾滋。”医生把报告单交到姜宿手里的时候说道。
　　姜宿接过报告单，看着结果那一栏迟迟没有缓过来，“那孩子早就知道了，没肯告诉我们。”
　　“这孩子命苦。”医生叹气道，没有一个人能经得住这一切的遭遇，凶手直接毁了江鹿整个人生。
　　姜宿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回道局里碰上法医喊了他几句都没回应。
　　“姜队。”法医拍了拍姜宿的肩膀叫了一句，姜宿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姜宿问道。
　　“萧煜的尸检报告，你看看。”法医把报告递了过去，“主要死因是胸前中的那一枪，其他地方无外伤，身体也没有其他缺陷，但是我在他体内检查出一种核苷酸类药物，拉米夫定，这种药物是一些感染艾滋病人服用的。他的身体还未出现比较明显的病变反应，应该感染不超过三年。”
　　“艾滋？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感染这个？感染源能查到吗？”姜宿想起医院里的江鹿不寒而栗，他越来越不知道凶手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这无法查证感染源，但是这么小的孩子，我原本以为会是性侵，但是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性侵的迹象，或者是注射某种东西时引起感染，但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针孔，也排除这种可能。”法医也在为这事苦恼，刚刚那几种情况也只是她的设想，并没有实际证据可以作证。
　　“后续有什么新发现继续汇报。”姜宿拿着报告进了办公室，望着版报上受害者照片和线索信息，现在他们一点关于凶手的信息都找不到，好像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像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只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一点点盘了这盘局。
　　“萧局。”姜宿还在望着出神的时候，萧局敲门进来。
　　“最近辛苦了，这个案子牵扯的越来越广，时间也久远，查证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得多。”萧局安抚道，这是他们文仓办案起来最难办的一个案子。
　　“缉毒队那边来了消息，阿辰交代了李坤所有的贩毒的细节并且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但是李坤在几天前已经出逃边境了，对我们的抓捕来说也是很大的阻碍。”
　　“阿辰全部交代了。”姜宿还有些意外。
　　“人心总会在金钱利益面前动摇，我们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我们把他推到了金钱利益面前。”萧局叹气道，每每出现像阿辰这样的人，并不是他们的错，是警方挑选人的失职。
　　“他还有提到别的吗？李坤从哪里拿的货？烟花厂宿舍608那个制毒工厂是谁的？”姜宿有无数个问题想问清楚。
　　“李坤和萧飞的货都是一个人供的，据阿辰交代，供货人代号一个字‘鹿’长颈鹿的鹿，没人见过他真面目，双方每次交易都是通过垃圾车交换毒品和现金，那个人也守诚信，李坤也放心这种交易方式。”萧局慢慢说道。
　　“阿辰还提到发生案件后，货慢慢少了，李坤每天都在被吸毒者催货，被催烦了，他也开始找人调查这个叫鹿的人，居然一点消息也查不到，李坤那样在文仓只手遮天的人都查不到这个人，我们查起来也有一定的苦难，关于这个代号叫鹿的人具体信息，缉毒队的同事还在调查，我们这边还是需要尽快把案子破了，把凶手抓到。”萧局拍了拍姜宿的肩膀鼓励道。
　　“嗯。”姜宿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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