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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一直站在你的阵营里
“我输了。”
裴清初垂眸,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认输了。”
“嗯,我知道。”阎越砾伸臂搭了他一把,让他从台上下来,他并不在意,“线索而已,谁知道那张纸上的话是真是假?”
说话还那么恶心,张口就叫人“亲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阎越砾腹诽。
裴清初眼中还带着未尽的水汽,看了他一眼,似是不解。
阎越砾被看得蠢蠢欲动,回神,暗骂了自己一句。
事到如今,他无法再欺骗自己,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人,他都无法只将对方看作一个临时搭档。
他可悲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至少可以控制住身体——那本能的吸引是提醒,更是警告,他越重视对方,越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他背负着“兽化”,不知何时会走向死亡。
阎越砾逼近一步,突兀地握住对方手腕,将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裴清初,你不用抓住我,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Alpha姿态强硬,神情却格外驯服。
摄影工作室里那个亲吻、对方刚刚埋在自己肩上的头……阎越砾已经意识到,裴清初每次主动靠近前,掌控欲极强的姿势是何缘由。
——他以为自己会遭到拒绝。
阎越砾哭笑不得。
小研究员的“非人感”过于强烈,在社交距离还能装作“正常”,稍一接近就会发现他是“异类”。
就像方才在台上,他能面无表情地斩杀[母亲]。
但他并非有一颗冰封的心脏,阎越砾想,他并不冷漠无情,恰恰相反,他会累会痛,也会因为自身的异常而难过无措。
他见过裴清初在家中最普通的一面:四下无人时,小研究员笨拙地请教兰昭蘅,如何跟同事、女儿相处;总是冒出常人看了啼笑皆非的古怪问题;他认真跟女儿一起看社交礼仪,学习书本上的价值观并践行;他甚至会在遇到任何一丝细微善意时,努力回应、配合。
——他在尽力地学习,如何作为“正常人”生活。
但朋友间的相处毕竟有分寸,阎越砾注视着那湖泊般的青黛色,想。
没有人教会他,要如何获得一个拥抱。
……要控制住对方才敢靠近,明明已经疲惫恐惧到了极点,想要触碰、亲近、依赖,却不知道如何获得许可。
阎越砾望着他,在他身前缓缓蹲下,仰起头。
裴清初的眼睫眨了眨,想抽回手,却被alpha一把抓住,滚烫体温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身体,仿佛沿着皮肤烧到心脏。
“裴清初,你可以把我染成任何颜色。”
阎越砾不等他的回应,也不允许他的逃避,侵略性极强的alpha,此刻却用近乎虔诚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语言直白而赤裸,一字一句道:“我会一直站在你的阵营里。”
裴清初少见地,眼中出现了一丝困惑。
他的目光从两人相触的手,移到阎越砾脸上。
掌心是alpha坚实胸膛里传来的、沉重炽烈的心跳,Alpha淡金色的眸光温和地回望他,仿佛永不熄灭的烛火。
裴清初的唇瓣动了动,放弃了抽回手,指尖无意中勾了一下那稳健跳动的心脏。
他目光飞快掠过alpha形状漂亮的唇,试探道:“……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阎越砾的心因这一眼狂跳不已,他微微眯眼,拼尽全力才忍住把人一把揉进怀里的欲望。
他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沙哑:“当然。”
“……”裴清初下定决心般,缓缓开口。
“让你每顿都吃胡萝卜也可以?”
阎越砾目光率先看向他的下半身,直到抬眼对上小研究员异常深沉、笃定的目光,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恐怕真的只是那种橙黄色的植物根茎。
“可以。”
躁动的情绪被一盆冷水浇下,阎越砾好笑地收回目光,站起身,语气不无遗憾:“……我不挑食。”
这是实话,毕竟,有得选的情况下,不喜欢的食物根本不会被送到他面前;没得选的时候,他也不挑剔——S75+级的基因,让他几乎能从一切可入口的东西中获取热量。
又看了裴清初一眼,阎越砾心想,他确实也不介意尝尝……别的什么。
不过小研究员似乎不喜欢吃胡萝卜,阎越砾在心里轻轻记下一笔。
“打扰二位,有一位先生送来了这个信封。”
有侍者上前。裴清初接过打开,是方才那个龙飞凤舞的字迹,要他们把想问的问题写在卡片上。
看来,对方说的“胜利”并不包括加赛,裴清初想。他跟严朝海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决定询问科伦的下落。
不一会儿,侍者又回到房间,恭敬道:“您提到的那位先生,被一位红色长发的女士带走了。”
这算什么线索?
裴清初蹙眉,怪不得对方给的如此轻易,只有这一句话,恐怕他们能排查的内容有限。
比如“带走”这个词,说明科伦恐怕并不是自愿消失的。
侍者带完话,并没有离开,而是又递给他们一封信。
裴清初打开,眸光落在那个出乎意料的落款上,微微一怔。
“……请原谅我冒昧的请求,我跟心想城进行交易,得知了您的天赋技能。我恳请您进行一场‘交换’,所需支付的‘代价’我已备好……”
半晌,他点了点头,对侍者道:“好。”
——
数小时后。
宽敞的豪华VIP包间里,李稚珑站在沙发上,与对面的秦叙冷冷对视。
他腰上赫然挂着枚蓝色价签,颈后腺体上贴了一块医疗凝胶。
“李少,愿赌服输。”
一旁经理模样的人规规矩矩劝道:“您之前抵押部分权益,是白色价签,允许不显示。但现在,您已经抵押了自身50%的权益,需要更换为蓝色价签——心想城可以在不伤害您性命的情况下,使用您的身体。”
他客气道:“我们只是抽取您的部分信息素,剂量符合联邦捐献标准,不会影响您的健康。”
“放肆!”
先不说alpha的信息素象征着尊严和身份,李稚珑捂着后颈,恶狠狠地盯着他:“第十一局中的两个道具一共价值3%的权限,我怎么可能抵押了50%?”
经理早有准备,恭敬地递上光屏:“李少,您选购的[无限沙漏]和[无限WIFI]确实只收3%,但随后的[言出法随]是视难度而扣费,您改变场中风场,消耗了8%的权限,再加上之前作为抵押品的30%,逾期利率11%——”
他边鞠躬,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两个[警卫]上前。
“放开我!”
李稚珑拼命挣扎,他眼眶通红地望着经理,“你以为我傻?人怎么可能直接被抽取信息素?你刚才给我打的药剂是什么?!”
“一点小小的助兴药物,李少。”经理面带礼貌微笑,“适量兴奋药品有助于信息素持续产生,您放心,我们对此很有经验。”
李稚珑打了个寒颤,却被警卫扣着,动弹不得。他哆嗦着嘴唇,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秦叙:“那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又算什么东西?”
“秦先生抵给心想城的身价是四百五十万泥码,”经理对着秦叙一鞠躬,“他缴纳了相应联邦币,已经不属于心想城的[资源],而是[员工]。这次跟来,是在我们抽取利息后,为您赎——”
“滚!”
李稚珑闻言,突然红了眼,竟挣脱了警卫,他猛地将一旁的花瓶摆件砸向秦叙,高壮alpha躲避,刚回头,又被李稚珑一脚踹在胃上,蜷缩在地。
“你还敢回来……怎么,姓秦的,受了那么多年委屈,想翻身给我当主人了?”
李稚珑呼吸粗重,跨坐在秦叙身上,一手掐住alpha的脖颈,膝盖抵在他心口,眼神充满恶毒,一字一顿,“呵,我就知道,秦叙,你是条会咬人的狗——滚!”
警卫连忙上前将他拉开。
秦叙从地上站起身,看着发丝凌乱、眼神阴狠的李稚珑,忽然道:“你是想让我逃走。”
“——我的监护权在你那里,如果你最终属于心想城,我作为附庸也无法避免。”
秦叙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在觉得自己要玩完了、彻底完蛋之前,卖了我。”
李稚珑身体一僵,从嘴角泄出声冷笑,骂了几句:“贱人,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否则,怎么解释,你把我的人身权益卖给心想城,却只卖了四百五十万?”
秦叙并没有被他的污言秽语激怒,平静道:“你没有封锁我的账户,我的卡上,这些年从你那里拿到的总额,就是四百五十万。”
“李稚珑,”他走近对方,被李稚珑一口啐到脸上,却毫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你心里有我。”
“你开车撞死了我爸妈,所以对我心怀愧疚——你知道自己是个人渣,良心偶尔出现,都用在了我身上。”
他笑了声,声音听不出悲喜:“……李稚珑,你是个废物。含着金汤匙出生,却没有人爱你、更没有人在乎你,在外面别人看你的家世,人人尊称你一声李少,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一滩恶臭的污泥。
“你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却只想着挥霍无度、践踏他人的尊严,用来满足自己可悲渺小的自尊,你以毁灭他人的人生取乐——因为你自己的人生早就烂透了。”
李稚珑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他直白的侮辱,他低着头,想抬却做不到,仿佛颈上有千吨重量。
他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对方那句冰冷到没有丝毫温度的话上:“……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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