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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京市的冬天寒冷干燥,薄清川下飞机的时候,竟突然开始怀念G市的空气来,明明这才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然而给他的依旧是陌生感,仿佛没有只待了短短三月的G市那么令他安心。
于是,等事情了结了,他决定还是得回到G市。
出租车在半道上堵了几十分钟,薄清川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车辆,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哟!您这是打哪来的?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师傅无聊,见这乘客人长得盘儿靓条顺的,就是跟锯嘴葫芦似的,上车说了个目的地,然后就半天不见吭声。就是一直靠在窗边跟发呆似的,手上还把玩着一个类似香囊的小物件,瞧着很珍视的样子。
“请假了。”薄清川没什么心情回复,但想着梁梦泽说的有问就得答,还是吐出三个字来。
师傅没半点泄气,依旧在搭着话:“您这目的地可是有名的豪宅区,怎么就没辆车来接?”
薄清川这次一句话没说。
车一直堵着,师傅等得有些烦躁,索性又开始试图和这车上唯二的活人之一开始搭话:“瞧您这丧气样,是不失恋了?手上还拿着定情信物,这是舍不得?”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自己先肯定了猜想,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劝道:“要我说你身为大男人,该低头就得低头,反正低头又少块肉,重要的是可别真错过了,不然可就后悔莫及了。”
薄清川见他劝着劝着,突然开始大谈特谈起了自己青葱岁月辜负的人,也是没谁了。
好在过了那个地方,剩下的路就不大堵了,目的地到了,师傅看人走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下车的地方还要走十几分钟才到他家。
薄清川穿过绿化丰富的园林,走到一栋独院别墅时,天空已经变暗。窗棂处一片昏暗,进门一看,还没有人回来。他打开灯,径直坐在沙发上,仿佛在等着什么。
夜半三更时,别墅外有车子驶进的声音,薄清川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约摸过了几分钟,有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薄清川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一个男人姿态亲密的走了进来。
薄奇瑞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有些诧异,自己这儿子三月前突然发疯跑到一个犄角嘎达里读书,怎么现在突然跑回来了。
薄奇瑞下意识把搂在旁边人腰上的手给收了回来,朝薄清川走近了几步,关切道:“清川,是不是待烦了想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爸爸好去接你。”
薄清川没应声,只是盯着他身后的男人,冷冷嘲讽道:“薄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爱朝家里带,当这里是收破烂的吗?”
薄奇瑞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厉声喝道:“薄清川!宋叔叔是你的长辈!你到底懂不懂礼貌!”正要再说什么,就被身旁的男人打断。
宋晚池忙拦下要发飙的男人,温声劝解道:“奇瑞,你和清川好好聊,不要总是生气。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宋晚池低声在薄奇瑞耳边说着什么,俩人姿态亲密,完全不是正常上下级的距离。
薄清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直到宋晚池人走了,依旧没有好转。
薄奇瑞显然也想和这个唯一的儿子好好聊聊天,特地坐在了离他近的沙发上,勉强按捺住火气,沉声问道:“说吧,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被不长眼的人惹到了,需要我给你出气吗?”
明明是一副慈父的样子,薄清川却只觉得作呕。
他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父亲,恨恨道:“薄奇瑞!你还记得下个星期是妈的祭日吗?”
被他直呼大名的薄奇瑞也来气了,跟着站起来,手指着这个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个子的儿子,怒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喊谁呢?你妈都死那么多年了,难道活着的人要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永远不能有自己的新生活吗?”
“所以你就出轨!!!”
看着薄清川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薄奇瑞只觉得有些心累,“我早说过我和你宋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清川,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你的爸爸呢?”
薄清川没有回答,对方永远都是这一句话,似乎自己的怒火来的都不对,也只有自己依旧被困在那场噩梦之中。
“清川,你妈妈自杀是因为她想解脱了,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而不是一直执着于此,这困住的只是你自己。”
距离那次争吵已经过去了两天,薄奇瑞一直没再追问薄清川回来的原因,这对父子相处方式一直都如此别扭。薄奇瑞不知道,横亘在他与儿子之间的,一直都是他妻子的死亡。
宋彬蔚起初不知道他川哥回来了,直到这天他正准备去酒吧放松一下,突然接到电话,才知道人早几天前就回来了。
宋彬蔚当即就放了那群狐朋狗友的鸽子,直接改道来了他川哥的地盘。
宋彬蔚一见到人,就激动的要冲上去,难得这次他川哥没阻止他的靠近,结结实实给抱了一下。
“川哥,你终于想通了要回来了?”
薄清川将身上的人嫌弃的扯开,否认道:“不是,只是回来一趟。”
宋彬蔚一瞬间失落了:“不是,那G市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待三月也待不腻。”他也不指望川哥回答了,只是想到刚才对方电话里说的,当即就嚷嚷起来:“川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怎么突然说要送我礼物了?”
薄清川就知道宋彬蔚这性子等不及了,肯定马上就要催着看。
他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把桌子上面的一个文件给拿了起来,递给对方,十分轻描淡写的样子:“我在郊外有个马场,你不是喜欢骑马,最近正好全弄好,给你了。”
宋彬蔚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万分错愕:“川哥,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大个东西?”
薄清川知道送辆车送块表还好说,但突然送个马场,确实叫人难以置信,但他还是解释道:“本来你生日的时候准备给你的,但当时还没弄好,只能拖到现在才给了。”
宋彬蔚还有些不大相信,想到一些传闻,顿时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偷偷拿眼觑着薄清川,小心翼翼退了两步,犹豫半晌还是说道:“川哥,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可是女生,你可趁早死了这份心了。”可得把他川哥的心思给掰正,他们俩是没有可能的!
看到薄清川一脸无语的表情,宋彬蔚反倒放心了,猛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
薄清川懒得搭理这个异想天开的人,当即就准备把那文件给收回来,冷冷说道:“不要就算了。”
宋彬蔚忙扑过去把那文件抢进怀里抱着,仔细看了内容,顿时笑的合不拢嘴,直接嚷嚷道:“送出来的哪还能拿回去,川哥你这么有钱,正好让我也来沾沾光!”
薄清川见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简直是没眼看。
宋彬蔚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巡视那片属于自己的江山了,当即就和大财主告别,直奔郊外去!
薄清川见人那高兴样,难得扯着嘴角也笑了一下,只是等人走了,那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彬蔚,对不起。”
薄清川的这句道歉很快消失在风里,无人得知。
薄清川来京市的第四天,和闻讯赶来的外祖父聂姚吵了一架,并且当着他的面揍了他的便宜大孙子聂清流一顿。
看着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外祖父,薄清川面无表情地说:“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如果你还敢让他来打着我妈的旗号招摇撞骗,我不介意送他去下面找我妈认错。”还想染指他妈留下来的公司,做梦!
聂清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躲在聂姚佝偻着的身躯后面。
聂姚的脸色也不遑多让,但他知道薄清川从不说说而已,脸色变了变,终究不敢再提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但他一想到自己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辈给震慑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即冷笑一声,讥讽道:“现在知道叫妈了,你妈当时被你害的产后抑郁最后自杀身亡,也没见你有多少愧疚之情,反倒是抓着她留下的财富不放,也不知道谁更该下去找你妈谢罪!”
聂姚每次对上薄清川都会吃亏,明明他是长辈,偏偏总有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也就仗着对方还念及亲情,不会真把他怎么样,才每次都在对方雷点上蹦跶,但聂姚却是真的从心里畏惧这个外孙,因此每次放完狠话他都是赶紧走人。
这次也不例外,恶狠狠说完,就感觉带着人走了。
薄奇瑞在车上的时候看到聂姚离开的身影,当即大步朝屋内走,看到客厅有被砸碎的东西,先上下打量了薄清川,确定他没受伤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不用搭理那个蠢材,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被他影响到。”
这话确实没说错,聂姚确实是个千里难寻的蠢材,明明从家里接手家业的时候,聂家在这京市还有一席之地,结果在他手上没几年就被败光了。好在他老爹明智,紧要关头选择把最后残存的一点家业交到了孙女手中,也就是薄清川的母亲手中,这才没让聂家彻底消失不见。
薄清川母亲算得上商业奇才,生生将聂家的版图扩大了一倍,只是大概是天妒英才,早早就因抑郁自杀了。
聂姚在她死后还一直蹦跶不停,想继承自己女儿的所有财产,谁知道人家谨慎,早早就立下了公正过的医嘱,除了给他一些保他一辈子不愁吃喝的红利,其他的全是薄清川的。
聂姚气不过,隔段时间就要蹦跶几下,偏偏又没有脑子,也就薄清川念及他是自己母亲的生父,才能容忍他这人三番五次的找茬。
薄奇瑞不知道聂姚一直跟自己儿子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不然他绝对不会再让聂姚出现在薄清川面前。
薄清川却没在想聂姚了,他只是紧紧盯着薄奇瑞的眼睛,平静地开口:“爸,妈妈知道你跟他的事情吗?”
薄奇瑞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宋晚池,他有些不大高兴,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不相信自己。但他依旧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清川,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母亲的任何一件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依旧不能接受你宋叔叔,那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也不会和他分手。”
薄清川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转身上了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在进门前他放慢了脚步,留下一句:“随你们吧。”才进门把门关上。
对方就像随口一说,但薄奇瑞却难以掩饰的露出欣喜的表情来,他知道自己儿子这是松口了。
薄奇瑞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爱人,向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楼上,薄清川靠在门上,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父亲高兴万分的声音,他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任凭它僵硬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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