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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大典
朔月十五，天朗气清。
藏剑峰顶，晨钟七响，松涛如海。
今日是拜师大典，峰上弟子皆着素衣，腰间悬剑，肃立石阶两侧。
奚野站在人群末尾，青布短衫，袖口滚了细细的银线，像一条安静的溪流。
他肩上背着竹篓，篓里装着三十串糖葫芦——拜师礼，也是谢师礼。
凌斩霄说，峰主嘴刁，只爱一口甜脆，要他亲手做来。
辰时三刻，钟声息。
峰主凌怀远自云阶缓步而下，鹤发童颜，衣袍猎猎。
他目光掠过众弟子，最后落在奚野身上，含笑点头：“今日，藏剑峰添一人。”
众弟子齐声应和，剑鞘轻击，清音回荡山谷。
凌怀远立于石台，声音不高，却传遍峰巅：
“奚野，入我藏剑峰，为何？”
奚野上前一步，拱手答：“为学剑，也为学不执剑。”
峰主挑眉，笑意微深：“何谓不执剑？”
“执剑者护人，不执剑者护心。”
众弟子低声哗然，凌怀远却朗声大笑：“善。”
第二问：“若剑折，如何？”
“折剑不弃，折心方休。”
第三问：“若心折，如何？”
奚野抬眼，目光澄澈：“心有归处，自会重铸。”
三问毕，峰主拊掌：“入我门来。”
弟子捧出铜盘，盘中一方青玉剑佩，佩上刻着小小“藏”字。
奚野双手接过，指尖微颤。
玉佩冰凉，却像有暖流淌过血脉。
他转身，自竹篓取出第一串糖葫芦，双手奉上：“弟子奚野，以糖为敬，谢师授业。”
糖衣晶亮，山楂殷红，像初升朝阳。
凌怀远接过，咬下一颗，酸甜在舌尖绽开，老人眼底泛起水光：“甜得正好。”
第二串，敬大师兄。
大师兄凌霁，剑眉星目，平日冷肃，此刻却弯身接过，低声道：“多谢小师弟。”
第三串，敬二师姐。
二师姐凌雪，性子活泼，咬一口便笑：“小师弟手艺，比山下老摊还好。”
糖葫芦一串串递出，三十串恰好分完，弟子们眉眼皆弯，肃杀之气化作暖意。
礼毕，峰主抬手，背后弟子捧出一柄短剑。
剑长二尺七寸，剑脊轻窄，剑柄缠青藤，剑名“归心”。
“归心”二字，峰主亲笔所刻，笔锋温柔，却藏锋不露。
“此剑不斩人，只斩心魔。”
峰主将剑递于奚野，“今日赐你，望你持之，守己守人。”
奚野双手捧剑，指尖抚过剑脊，低声应诺：“弟子谨记。”
弟子们围拢，以剑柄相击，清音如环佩。
凌斩霄站在最末，笑意明亮，虎牙微露：“小师弟，以后糖葫芦管够。”
奚野回以一笑，眼底映着晨光，像盛着一条柔软的河。
众弟子齐声：“同门同心，剑在人在。”
声音回荡山谷，惊起栖鸟，振翅掠过青天。
峰主抬手，众弟子肃立。
他朗声道：“藏剑峰弟子，以剑为骨，以心为鞘。
今日之后，奚野为我峰第三十七代弟子，行剑道，护苍生。”
奚野跪地，三叩首。
额头触地，尘埃轻扬，像一场无声的洗礼。
典礼散，弟子们散去练剑。
奚野独留石台，将最后一串糖葫芦插在剑鞘旁。
糖衣在风里微微晃动，像一个小小的灯笼。
凌斩霄走来，并肩而坐，指尖碰了碰糖葫芦，又碰了碰剑柄。
“甜吗？”他问。
奚野笑：“甜得正好。”
少年侧头，眸光温柔：“剑也正好。”
晨光洒在两人肩头，糖香与剑意交织，像一幅刚起笔的画卷。
拜师礼成，同门成契，余生漫漫，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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