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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2025年1月28日,除夕,那个晚上,章晨洋住进了医院。
我曾以为,我离他近一点,两个人的关系就会近一点。所以,九月我来了。从一开始路程五六个小时,变成只有两个小时。
但是令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我和他的距离近了,心却越走越远了。
那个时候的我收入是高了一些,也用来还债,后来马云也对我重新进行了开放,也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自从平安夜之后,我和他的消息几乎都不怎么回复了。我们在渐行渐远。
后来,他告诉我,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觉得自己好累。
然后,我看到他为了让自己清醒,在腿上划得一道道伤疤。
我不是被威胁长大的。所以这些,我无视于睹。但是毕竟是曾经最重要的人,我还是偶尔会发消息,看他是否还在。毕竟曾经的他,真的因为分手而住过医院。我不怕他的威胁,我只怕他突然的消失。
十二月,我接了第三个单子,之后就随着一起回了他们家。因为是二胎,老大我也时常看管着,每天匆匆忙,也顾不上想得太多。
去年的除夕,我一个人粘了春联,等着初二的章。
今年的除夕,我没有回去,和宝妈及他的朋友们在外面吃年夜饭。
那一天,他给我发了他拍的烟花。去年的时候,他就嚷嚷着想放,然后我就买了一些,陪他一起玩。但是今年,是他第一次给我拍。
之后,我发现他消失之后,就各种联系,最后得知,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终于还是熬不住了。
我抱着孩子来到了大厅,给他打了视频,然后看到了对面挂着吊瓶的他。那个时候的他,苍白的脸,眼睛通红。
爱过。怎么可能没爱过。
甚至,还爱着。但是,就是觉得不该再折磨,所以必须逼着自己分开。
我看着他,我在努力的抬头,大口的呼气。我该控制我自己的。毕竟那么多人,我不能让别人发现。
他告诉我,他很严重,人都快要不行了,医院拒收。这里是通过熟人才留下,不然他就快要死掉了。他说,病危通知书已经签了。
听到后,我瞬间红了眼睛。但还是躲着不让他看到。但是那头的他,也是止不住的在哭。
我和他的感情,在一起一年半,我觉得我们哭的时间都快有半年了。西湖的水,如果多了我们的泪,恐怕真的要漫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我在上班。刚刚年三十,他们在忙。所以,纵使我再怎么想要去看他,我还是要忍住。哪怕距离不过两个小时,但我仍旧选择了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只是偶尔每天给他发消息,问他是否还在。
一个人的心里有秘密的时候,纵使再怎么伪装,面对我心神恍惚,夜不能寐,动不动眼泪就掉下的情况,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那一天初五,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说我的前任住院了,病危,我要看看他。
他们觉得有可能就是他故意逗我玩,说这是骗我过去和好的技巧。我希望这是假的,但是这确实是真的。
那时候,我那个宝妈很喜欢算卦。然后她就找了大师,算我的事情。大师说我心神不宁,心静不下来。说章病危,很严重。
那一刻,我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泪水不禁的往下掉。我真的没有忍住。
我决定第二天去看他,毕竟他们都已经忙完了。他们说好的。
那一个晚上,我几乎没有睡。虽然连续几天,我也是最多两个小时的睡眠。即使第二天就能见到,但仍旧无法入眠。
到了。见了。说了再见。劝他好好养身体,散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父母。我曾幻想过很多次见面讲什么,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第一次居然是在医院。
他妈妈告诉我,这是他最近第一次走路下床,之前路都走不成的。她很感谢我去看他。
那天,给他了新年红包,2100,送他了新年礼物,一个手机。
虽然中间他给过我两次5200的花,我说有了会还。但是那一刻,我就突然觉得互不相欠了。
那天,我很自然的给他喂饭,拉着他的手,躺在他的床边,静静地陪着。
那天,他妈妈要给我红包,我拒绝了,说只是普通朋友。
那天,我告诉他妈妈,他欠了五十多,自己紧衣缩食还了很多,很厉害了。现在只剩二十,无能为力了。没有人帮他,他压力大的都想要离开了。
那天,他以为我走了,在做完一个检查出来之后,他哭的稀里哗啦,说很疼。
那天,我觉得我已经做完我自己的事情,也帮他解决了他不敢面对的事情。我劝他好好养病,告诉他,单子结束后一起去徐州。
然后,我走了。真的,走了。
元宵节那天,他出院了。但是回去之后,药不离身。甚至连路都走不成,都需要人搀扶。
我仍旧是偶尔问,看他是否还在,然后劝他好好照顾自己。
三月底,我的单子即将结束。我问他,“徐州能去吗?”
他说不能。
那时候我在想,我到底还要不要去看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呢?又要说些什么呢?平淡的语气,好像连普通朋友都已经算不上了。如果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
后来,单子结束后,我去了很多地方。
曾经答应跟他一起去苏州做百喜图。我一个人做了两份。
去了徐州,把他想做的拓字也做了。
又去了重庆,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进行了打卡,拍给了他。
东西,后面也寄给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给他寄礼物,而不再准备一大箱子零食,仅仅只是两个卷轴。那也算是,最后的礼物。
四月,当我回到自己的小城市之后。自然是想要见我那两个孩子。
王翔给我发来消息,让我找他妈妈,问他是否有时间。
那个时候,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却还要经他们。我不想问。
但是第二天,当我决定过去的时候,他却将辰送了过来。那个时候辰的作业,网课,我答应一定全部完成。
而乔,我也提前约了,让他奶奶陪同着才可以出门。
我记得刚刚离婚没多久,带乔出来的时候,衣服全部起球,裤子穿反,鞋子脏兮兮的拖着走路。
辰对我说,“妈,乔比山区里的小孩子都还要可怜。天天穿的脏兮兮的,还没有饭吃,我爸要是游戏输了,还要打他。”
“这是谁对你说的?”我问他。
“乔一乔自己说的。”
我不知道真假。但我只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因为我无能为力。
再见面,乔已经长大了许多。他和辰已经很久没见,辰高兴地将他抱起,转了好几圈才放下。
那天,给他们买了很多东西。他把他想要的都给我讲,而我无所谓的让他随便拿。当所有都结束之后,他和她回了家。因为乔坤不让我单独带他,我默许了。
辰因为很想念养母家的哥哥,决定晚上要在那里睡。我说可以。
为了下次方便接,我让他把作业全部写完,然后网课,完成所有任务之后,我才独自回到木木家。
第二天,还没有睡醒的我,就被王翔的电话吵醒,他告诉我,他爸爸很想辰,现在要来接。
我不理解为什么都抱着睡了那么久了,就跟我这么一次就要带走?之前明明说好第二天晚上我送的。我以为我配合了,下次就会好带了。本想吐槽的我,最后还是说了好的。
辰连午饭都没有吃,就要跟王翔回去了。那个时候养母家所有孩子都默默跟在辰的后面。
“又不是见不到了,不用这么伤感了。”我劝他们都回去,“等到下周他就又来了。没关系的。”
“真的吗?”他们格外开心。
送辰上车后,我叮嘱他好好听话,然后问王翔下周是否还能接走。
他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走了。
那个晚上,他给我发消息,说辰回来之后就不再听话,以后还是不要见了。
然后他说,辰感冒了。
可是他也许忘了,他送来的时候,鼻子就已经在堵塞了。
但是那些重要吗?为什么对于作业全部完成,就只字不提呢?
不要见了。不要见了。哈哈。什么话,都是由他们说的算,不是吗?我真的做了什么吗?我只是见见我的孩子而已,这就穷凶恶极的大错特错了吗?
晚上十点,他打来电话,辰在里面嗷嗷大哭,“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你过来把你儿子接走吧,我管不了了。”他对我吼道。然后电话挂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选择。如果,我去接了,我走了之后,难道他就不会这样对他了吗?如果我不去,那我孩子就真的没人管了吗?
我把电话拨了过去,很安静的问他,“如果你真觉得自己管不了他,我现在过去接他。”
“啊,不用了,刚才在闹着玩呢。”他解释道,“我可没打他啊。”
电话挂了之后,我未再打过去。我也没有去找他。
也许你们会觉得,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去。难道说我去了,辰就归我了吗?我真的能带他走吗?
和他们两个人分开之后,我和他们几乎不怎么联系。
给辰买的电话手表,去他家没多久就说丢了。
给他打平板,也只是偶尔接,然后说没话说。
如果这样,那我打的意义在哪里呢?
而乔,从一开始各种问我要吃的,才会频繁地联系。
后来,我拒绝之后,也许他也是挨了一顿打,才不敢再联系我了。毕竟乔坤这种人,不听话就打,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而辰,在刚走没多久,每次王翔管不住他的情况下,他就会说,“你再如何不听话,我就也不要你了,把你送你妈那里,你妈也不要你。”
是的,他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听到这些话时,我警告他妈妈,如果再让我听见有这样的话,我会把辰带走的。无论怎样。
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自己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最怕的寄人篱下,最后居然在自己最亲的人那里,却又被他的爸爸给轰走。多么可笑的命运啊。
我记得章还在的时候,我对他说,“其实我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恨不得我死了,不再出现在孩子面前。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突然能给他们帮助了,那个时候,我这个妈妈,才算活了吧?”
是啊,我自己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不是孩子对我来说非要钱不可。而是因为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他们也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开始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他们就会承认我的存在,为的,只是让孩子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他们就不必那么累了。
什么叫累呢?又能累到哪里去呢?
最辛苦的莫过于幼儿园,每年几千块的学费,和一个季节就要换衣服的身高。等到小学之后,义务教育的免费,难得一见的长高。
但是,每当我看到辰穿的鞋子大的都能多个三厘米时,我能不心酸吗?
他无趣的时候,总会打着关心我们的大爱主义,道貌岸然的讲着我该如何好好照顾自己,如何生活,说辰的一切都不用担心。
可是事实呢?那就是不合适的衣服,即将脱落的鞋子,以及管不住就开始的大吼大叫吗?
很多时候,我有意识到,为什么辰会想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又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一岁多去他家一周,他却要拿头去撞墙。
因为他不懂的反抗。只能通过伤害自己,告诉他们自己内心的不快。
曾经,我看到那些离婚之后,因为妈妈不管不问,又或者联系不上,然后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被虐待致死的事件。这事情我自然是不愿看到的。但是,我打的电话不接,又或者没话说而拒绝。我见到的,永远只能一个一个来。而他们两个明明是同一个妈妈,却连拥抱都要隔很长时间。
纵使没有话说,但我仍旧会偶尔一个电话,看他们的状态。
纵使无法同时拥有,但我仍旧会一个接一个去看。
我对他们两个说,“现在的你们还小,要听爸爸的话。但是如果你们想我了,等你们成年了,就可以来找我了。那个时候,我会带你们去各种地方,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有妈妈的童年,已经在他们的九岁和六岁选择了暂停。
但是九年之后,如果可以的话,仍旧可以继续。
我希望他们好。但他们,却只想我死掉。
我会在很多时候选择死掉。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哎,我们的妈妈还活着。”
然后那一天,我就会觉得,“哎,真好,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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