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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渊阳
竹梢掠尽,温景渊抱人落在一条隐蔽山径。
晨阳脚尖刚触地,便想翻脸,却被对方用剑柄轻轻一点膝弯,整个人猝不及防坐上一方青岩。岩面被阳光晒得微暖,像天然的蒲团,恰好托住他僵直的背脊。
“别动。”温景渊半蹲,指腹沾了山泉,一点点擦去他颊边泥痕。
水意冰凉,晨阳倒抽一口气,抬手就要挥开,却在半空被温景渊扣住腕子。
“再乱动,”那人抬眼,眸色被竹叶筛得斑驳,“我就真点了你的穴,再慢慢喂酒。”
晨阳噎住,恶狠狠别过脸,却露出通红的耳尖。
温景渊低笑,从怀里摸出一只细颈白瓷瓶,拔开塞子——竹叶青的甘冽混着桂香漫开。
“喝一口,暖暖手。”
晨阳本想硬气,可虎口被剑震裂的口子正渗血,一沾酒便沙得发疼。他闷声就瓶,仰头灌了半壶,眼尾被酒意蒸得愈发潋滟。
“温景渊,”他抬袖一抹唇,声音带着微哑的挑衅,“抓我回来,是想关笼子还是上锁链?”
温景渊接过酒瓶,就着他留下的唇印,慢慢饮尽剩下半壶。
“都不是。”
“那你想怎样?”
“想借你的剑,”温景渊指腹摩挲瓶口,抬眼,“劈开京城的锁。”
晨阳愣住。
江湖皆传,温景渊是相府私子,自幼被送入山门修行,实则暗掌朝廷密卫;而晨阳,是前朝遗孤,人人得而诛之的“余孽”。
他们本该刀剑相向,却在竹林里把胜负写成了调情。
“你要造反?”晨阳眯眼。
“不,是讨债。”温景渊声音轻得像风,“讨一条血债,也讨一个人。”
“人是谁?”
温景渊垂眸,指尖掠过晨阳腕间脉跳,没说话。
晨阳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心跳乱半拍,嗤笑:“别告诉我,你图的是老子。”
温景渊坦然:“我图的就是老子。”
“……”晨阳被噎得咳嗽,酒意上脸,烧得眼眶发红。
忽然,远处传来尖锐哨响——三长一短,是密卫追索的信号。
温景渊神色未变,只抬手替晨阳理了理碎发:“走吧,带你去看戏。”
“看戏?”
“看一座城,如何为我——”温景渊顿了顿,眼底浮起一点温柔的恶劣,“为我们,开一道门。”
他伸手。
晨阳盯着那掌心,良久,把染血的手指放上去。
“先说好,”他咬牙,“老子只做刀,不做金丝雀。”
“好。”温景渊握紧他,“我要的,是并肩,不是笼中鸟。”
两人十指交扣,一黑一白,顺着山径掠下。
风掠过竹海,卷起满地碎金。
晨阳听见自己的心跳,混在竹叶沙沙里,像另一柄出鞘的剑——
从此,江湖庙堂,刀光血雨,都再不是一个人的路。
当夜,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失火。
火光映天,却无人伤亡,只在相府大门前,多出一柄插在石狮眉心的长剑。
剑穗随风扬起,是一截被重新编好的青竹篾,尾端系着小小桂花囊。
有人看见,白衣客踏火而来,揽着玄衣少年,双双跃上屋脊。
少年眼尾飞红,不知是醉是怒,俯身在白衣客耳边骂了一句。
白衣客低笑,侧头吻住那骂声,把火星与夜风都堵进彼此呼吸。
——从此,天下再无人敢称第一。
因为第一,已把第一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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