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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驾当前,权谋交易
长公主朱唇轻启,声音慵懒依旧,却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悦,清晰地穿透寂静:“外面吵嚷的,是些什么东西?扰人清静。”
侍立在拔步床两侧阴影中的两名侍卫,如同雕塑般沉默,此刻闻声而动。他们身形并不如何魁梧,穿着低调的玄色劲装,但行动间却带着一种猛兽捕食前的绝对静谧与致命感。两人一言不发,只是微微躬身向长公主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即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向门口。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拉开一道缝隙,两人闪身而出。紧接着,门外便传来几声极其短促、如同被扼断喉咙般的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不过几个呼吸,门外便彻底恢复了死寂。那两名玄衣侍卫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悄无声息地回到原位,垂手侍立,仿佛从未离开过。
李沉燕的瞳孔猛地收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是什么样的身手?!杀人于无形,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这长公主身边的侍卫,比他们之前遭遇的所有玄煞盟杀手都要可怕!
卢亦晓保持着叩拜的姿势,额头紧贴冰凉的地毯,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殿下息怒!草民等擅闯禁地,罪该万死!然事出有因,万望殿下容禀!” 他立刻用眼神严厉示意旁边僵立的陈、李二人。
陈锈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洛神剑无声地收入背后剑鞘(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长公主目光的微凝),然后以江湖人的礼节,单膝点地,抱拳沉声道:“草民陈锈笙,惊扰凤驾,请殿下恕罪!” 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却依旧沉稳。
李沉燕如梦初醒,也慌忙跟着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草…草民李沉燕,请…请殿下恕罪!”
长公主萧令仪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流转,最终定格在卢亦晓身上,那慵懒的语调带着一丝玩味:“卢亦晓…卢正清的儿子?你爹当年辞官归隐,倒是走得干净利落。没想到,他的儿子,倒是和这些…” 她的目光扫过陈锈笙和李沉燕,“…江湖亡命徒,搅在了一起?”
卢亦晓心头一凛,知道长公主必然知晓父亲当年在太医院的一些隐秘,不敢深究,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回殿下,家父确已归隐。草民行医江湖,与陈、李二位壮士因缘际会,结伴而行。今日误闯殿下寝宫,实为被玄煞盟杀手追杀,慌不择路所致!绝非有意冒犯!”
“玄煞盟?” 长公主萧令仪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凤眸中掠过一丝极淡却冰冷的厌恶,如同看到了一只爬过华美地毯的毒虫。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陈锈笙背后那柄古朴的长剑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你背上那柄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回忆什么,“…倒是眼熟得很。洛水有神,其华灼灼…是叫‘洛神剑’,对么?”
此言一出,陈锈笙和卢亦晓心中同时剧震!长公主竟然认得洛神剑!这柄剑是守秘者一脉的传承之物,极少现世,更与皇室无涉!
陈锈笙猛地抬头,眼中锐光一闪而逝,直视长公主:“殿下慧眼。正是洛神剑。” 他没有回避。既然对方认出,隐瞒反而显得心虚。
长公主萧令仪看着陈锈笙那双毫不畏惧、甚至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她轻轻挥了挥手,姿态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都起来吧。跪着说话,本宫看着累。”
三人依言起身,垂手肃立,心弦却绷得更紧。这位长公主的心思,比锦绣园的守卫更难测。
萧令仪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陈锈笙身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多了一分直白的冷酷:“玄煞盟…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阴沟老鼠,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在京城搅风搅雨,越来越不知分寸了。本宫…很讨厌这种失控的东西。”
她顿了顿,凤眸微眯,看向陈锈笙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锐利:“你们三个,尤其是你,陈锈笙,看起来和玄煞盟的仇,结得不浅?被他们追得如同丧家之犬,连本宫的寝殿都敢闯?”
陈锈笙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声音冰冷而坚定:“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很好。” 长公主萧令仪轻轻颔首,仿佛很满意这个答案。她身体微微前倾,寝衣的领口滑落一丝,露出精致的锁骨,但那眼神却比刀锋更利。“本宫知道你们想做什么。锦绣园深处…藏着玄煞盟在京城真正的巢穴,对吧?你们想进去讨债,甚至…掀了它?”
她不等三人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想法不错。可惜,凭你们三个,就算加上你背后那柄洛神剑,想硬闯进去,也是十死无生。那里的守卫,可不是外面那些废物。”
卢亦晓心中念头飞转,谨慎开口:“殿下明鉴。不知殿下有何示下?”
“示下?” 萧令仪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碎冰撞击,清脆却冰冷。“本宫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也顺便…清理一下门户。”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带着权谋者特有的算计:“玄煞盟背后站的是谁,本宫心知肚明。老五养的一条恶犬罢了。本宫虽不惧他,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为了几条狗,本宫还不好直接跟他撕破脸皮,免得让旁人看了笑话,也…惊扰了本宫悉心培养的小八。”
她提到“老五”和“小八”时,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陈锈笙三人心中暗惊,长公主果然对皇子间的争斗了如指掌,甚至自身也深陷其中!
“所以,” 长公主萧令仪的目光再次锁定陈锈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交易意味,“本宫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小小的便利,让你们有机会潜入锦绣园深处,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把玄煞盟那摊子烂泥,给本宫搅个天翻地覆!最好,连根拔起!”
她身体微微后靠,恢复了慵懒的姿态,但话语中的分量却重若千钧:“事成之后,本宫保你们安然离开京城。你们与玄煞盟的恩怨,本宫不感兴趣。但你们若能把那地方搅得足够乱,让老五灰头土脸…本宫或许,还能给你们一点额外的‘谢礼’。”
她看着陈锈笙,凤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比如…那个叫付曲的女人?本宫知道她在里面。她的死活,本宫同样不关心。但她的命,本宫可以当作添头,送给你们。”
陈锈笙的瞳孔骤然收缩!付曲!长公主连付曲都知道!而且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性命当作交易的筹码!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更深的忌惮瞬间涌上心头。这位长公主,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她不仅知道他们的目标,甚至知道他们最深的执念!
寝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香炉青烟袅袅。长公主萧令仪好整以暇地看着三人,等待着他们的答复。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眼前,这似乎是他们唯一能深入虎穴、接近目标的机会。
洛神剑在陈锈笙背后沉寂着,剑鞘内的玄机令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与冰冷的权衡。
回到刘府别院那间寂静的小院,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廊下几盏孤零零的风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将三人沉默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卢亦晓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失望、后怕和极度凝重的目光,深深看了李沉燕一眼,那眼神如同鞭子,抽得李沉燕几乎站立不稳。随即,卢亦晓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的声音并不重,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李沉燕心上。
陈锈笙则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周身散发着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意。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入的瞬间,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刺破凝滞的空气,精准地钉在李沉燕身上:“李沉燕,进来。”
李沉燕浑身一颤,巨大的羞愧和恐慌几乎将他淹没。他知道,清算的时刻到了。他低着头,像被无形的锁链拖拽着,脚步沉重地跟进了陈锈笙的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风灯微弱的光透进来,勉强勾勒出陈锈笙背对着他、站在阴影里的轮廓。那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绝与压抑的怒火。
“今天在锦绣园,”陈锈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惊,“你踩碎那片瓦的时候,在想什么?”李沉燕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在想昨夜那冰冷的拒绝?在想那根被丢弃的红发带?在想刘申夏献殷勤时陈锈笙避开的侧脸?这些念头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致命!
“你在想我。”陈锈笙替他回答了,声音里没有疑问,只有冰冷的陈述,“在想我昨夜说过的话。在想那些无用的、只会让你分心送死的东西!”
李沉燕被他看得无所遁形,脸上火辣辣的,一股倔强的怒气也冲了上来:“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陈锈笙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李沉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李沉燕,我们的命不是拿来让你儿女情长的!锦绣园深处是什么地方?长公主是什么人?玄煞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你今天的失误,仅仅是因为你那点放不下的心思!”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李沉燕心上:“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因为这种…无用的感情,造成更大的麻烦。也许下一次,就不是暴露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把剑送到敌人手里!”
陈锈笙的眼神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我不能赌。也赌不起。’
李沉燕被他话语中的冰冷和指控刺得浑身发冷,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陈锈笙那张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脸,一股巨大的绝望和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猛地涌了上来:“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把心剜出来吗?!”陈锈笙沉默地看着他眼中翻腾的痛苦和近乎崩溃的愤怒,眼神深处那丝极快的复杂再次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似乎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眉宇间掠过一丝决绝。
“既然剜不出来..…”陈锈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
话音未落,在毫无预兆间,陈锈笙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李沉燕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李沉燕整个人拽得踉跄向前!
李沉燕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错愕地看着陈锈笙那张在月光下骤然放大的、冰冷决绝的脸。
然后,一片带着凉意的、略显粗糙的唇,狠狠地、毫无温情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那不是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盖章,一种粗暴的确认。
一触即分。
陈锈笙松开他的衣领,后退半步,微微喘息着,眼神里没有任何情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完成任务的麻木。他看着震惊到失语的李沉燕,声音平板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已无关的交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答应你。”
如同最冷的冰水浇在滚烫的烙铁上,李沉燕的血液瞬间从沸腾冲顶降至冰点!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看着陈锈笙那副“如你所愿”的冰冷姿态,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牺牲感和…厌恶?刚才那一瞬间的错愕和悸动,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轻视、被当作麻烦打发的剧痛所取代!
“呵……”李沉燕喉间溢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低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愤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浓稠的黑暗和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好。”李沉燕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狠厉,“这是你自己答应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步上前,动作比陈锈笙刚才更加迅疾、更加凶狠!他一手狠狠扣住陈锈笙的后脑勺,阻止他任何可能的退避,另一只手则箍紧了他的腰,将他牢牢锁进自己怀里!紧接着,一个与陈锈笙那冰冷触碰截然不同的、带着狂暴侵略气息的吻,狠狠地覆了上去!
这不是盖章,这是攻城略地,是宣示主权!
李沉燕的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硬地撬开了陈锈笙因震惊而微启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怒火、带着不甘、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渴望和一种“既然你给了,就别想轻易收回”的疯狂掠夺!这个吻充满了血腥味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绝望气息,霸道地席卷着陈锈笙口腔的每一寸领地,吮吸、啃咬,不容丝毫喘息!
陈锈笙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他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推开这疯狂的侵犯,但李沉燕的臂膀如同铁箍,将他死死禁锢!更重要的是——那句“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如同魔咒,瞬间抽走了他所有反抗的立场和力气!是他先招惹的,是他先提出这荒诞的“解决”方案!他有什么资格反抗?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感受着李沉燕灼热的呼吸、狂暴的掠夺,以及那几乎要将他灵魂也一同吞噬的绝望情愫。颈后的皮肤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微微战栗。
这个漫长而窒息的吻终于结束,李沉燕喘息着微微退开些许,但箍着陈锈笙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两人的唇瓣都带着被躁躏后的红肿和湿意,在月光下泛着暖昧而危险的光泽。
李沉燕盯着陈锈笙那双因震惊和缺氧而微微失神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宣告:“你答应的,陈锈笙。别想反悔。”
说完,他竟直接半拖半抱着依旧僵硬的陈锈笙,几步就窜到了那张并不宽敞的床边!
“你干什么?!”陈锈笙终于找回一丝声音,带着惊怒。
李沉燕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眼神幽暗,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有些无赖的占有欲:
“干什么?都在一起了,不能睡你的床吗?”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等陈锈笙回答,他手臂用力,直接将陈锈笙甩到了床上!随即自己也跟着翻身上去,占据了外侧的位置。
陈锈笙刚想坐起,李沉燕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已经横了过来,如同铁链般不容抗拒地将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后背紧紧贴着李沉燕滚烫坚实的胸膛,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放手!”陈锈笙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想挣脱,但李沉燕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甚至抵在了他的发顶。
“不放。”李沉燕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是你自己答应的。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陈锈笙揉碎嵌入自己身体里,又仿佛是在确认这具冰冷躯体的真实存在。那是一种充满了不安、愤怒和绝望的占有,沉重得令人窒息。
陈锈笙身体僵硬地被他禁锢在怀里、洛神剑的剑柄硌在两人之间,冰冷坚硬。他睁着眼睛,望着头顶黑暗的帐幔,颈后空荡荡的,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能感受到身后那具胸膛里传来的、如同困兽般激烈的心跳。
一场冰冷的交易,换来的是更加失控的占有和更深沉的枷锁。他亲手点燃的火,最终烧灼的,却是自己。长公主的交易尚未开始,他自己的“债台”,已然高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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