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一年也即将进入尾声。
　　眼见着元旦就要到来，我趁着周末上午没有客人，将小芸小燃和吴叔一同叫来，与他们商量元旦放假事宜。
　　吴叔听了，只一句：“都行，我没啥意见。确定好跟我说一声就行。”
　　便又一头钻进了厨房。
　　小芸倒是一脸兴奋，她亮着眸子问：“真的吗？”
　　“对。”我点头。
　　兴奋过后，她又有些迟疑：“元旦放假的话，会不会少做很多生意？”
　　小芸所说，我也不是没考虑过。
　　只是这样每天守着这个店，我实在觉得累了，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休息几天。
　　况且……
　　“学生都放假了，应该也没什么生意。”我说。
　　“那放几天？”小芸问。
　　“四天？”我斟酌道。
　　“什么四天？”小燃姗姗来迟。
　　“老板说元旦要放假。”小芸向她解释。
　　“元旦还放假？还放四天？”小燃又是震惊又是兴奋，“那也太好了！带薪吗？”
　　“带薪。”
　　“哇！太棒了！”小燃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小芸又矜持些，不过也笑弯了一双眼：“我去告诉吴叔。”
　　“什么事这么高兴？老远就听到你们店里有叫声。”多日未见的秦音推门而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男生。不用介绍，我们也知道，这便是秦音的那位哥哥。
　　“说元旦放假呢。”小燃道。
　　“放几天啊？”秦音一边看着菜单，一边不经意问。
　　“四天，带薪！”
　　“什么？四天？带薪？”
　　秦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你们四天带薪，那让我们一天带作业的怎么办？”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哎呀，说是四天，其实对我来说只有三天。我们学校那边只放三天，第四天我就要在学校上早八了。”
　　小燃试图安慰秦音，却不想适得其反。
　　秦音面无表情回她：“哦，我们没有早八，只有早六晚十。”
　　脱离高中生活许久的小燃，慢慢眨了眨眼：“那你们……还蛮苦的。来盘苦瓜吗？”
　　秦音沉默以对。
　　“没事，高中毕业就好了。”秦声笑着道。
　　秦音叹气：“还有两年半呢——”
　　“算了，先吃饭吧。”秦音很快调整好情绪，并提高音量对我道：“老板，你们门口黑板上写得还作数吗？”
　　“作数。”我道。
　　她一听，立马提起精神，十分大气地对秦声道：“两个菜以内随便点，我请你。”
　　说完，她又很快补充：“多点点也没事，你现在得多吃点好的。
　　“两个就够了，多了估计吃不完。”说着，秦声点下第一道菜：“一个番茄炒蛋……”
　　“另一个你点。”秦声又将菜单退回给秦音。
　　秦音望着他，迟疑了一阵，最终又点下两道菜。
　　一个小炒黄牛肉，一个小鸡喝饼。
　　秦声听到这两个菜名，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他先是一愣，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秦音。
　　不等他询问，秦音便有些别扭的别开脸，并转移话题道：“你元旦回家吗？”
　　秦声逐渐展开笑颜：“回。”
　　“真好啊。”小芸感慨。
　　“是啊，元旦放假就能回家，真好啊。”小燃跟吴叔报完菜，也凑了过来。
　　“对了，我早就想问了。你家在云南，那么远，怎么想着跑到这里上学？”小芸看向小燃问道。
　　“怎么说呢？我本来是冲着水墨江南去的。”
　　“那应该去皖南或者苏南啊。”
　　“对啊——”小燃一脸惆怅，“我当时在网上刷到苏轼的《南乡子》，他说——此去淮南第一州。我就被忽悠到这了。”
　　我有些想笑，苏轼这首词，知道的可不多，没想到能被她给刷到。
　　“这个淮南不是说淮河以南，是路名。”我解释道。
　　小燃无奈叹气：“也怪我，怪我填完志愿才细查了下。结果发现，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事。”小芸拍了拍她的肩，“可以放假去皖南看看。那边景色吧，确实美。不像我们这，啥都没有。”
　　小燃扯出一个假笑：“谢谢你又提醒我一遍，来错地方了哈。”
　　“不过我元旦确实准备出去玩，就是没想好去……”
　　小燃话没说完，便被一阵铃声打断。她看了眼手机，丢下一句“我去接个电话”，便急匆匆出了店门。
　　从表情来看，她大概是遇到了些事情。
　　我将询问的眼神递向小芸。
　　毕竟这几日，都能见到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芸领悟到我的意思，神神秘秘凑到我跟前道：“感情问题。”
　　我了然点头。
　　怪不得她最近总是走神，估计就是在为这事纠结。
　　小燃的这通电话并未聊多久，她回来时，小芸刚将番茄炒蛋端上桌。
　　她进来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小芸见此向她挑眉，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直到秦音和秦声离开，她才一脸地诉苦：“小双又找我谈复合，我都说了不行，还找我！”
　　“还说什么，当时就没想分手，没想分手说那话？”
　　“他最近一直找你？”我问。
　　“对。还让小胖子和大双来劝我，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小芸对这句话很是认同。
　　“那你以后都不谈恋爱了？”我问她。
　　“嘶——那估计得谈。唉，随便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
　　“学习？”小芸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上下打量着小燃，“你长得就不像爱学习的样。”
　　小芸说完，便连忙向厨房跑去，小燃喊着“有本事别跑”，也追了过去。
　　两人的吵闹声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失。
　　这时，已经走了一会的秦音，突然去而复返。
　　她说：“没啥事，就是想谢谢你们。”
　　我笑：“我们没帮你什么，你应该谢你自己。”
　　她一愣，又丢下一句“谢谢”，笑着离开了。

　　【篇后语】
　　我们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想要感谢的人，但最终你需要感谢的，还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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