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末路

　　竹林深处，光影斑驳，潮湿的泥土气息像一条不肯散去的幽魂，钻进鼻腔，黏在喉间。
　　“铛——”
　　兵刃相撞，火星四溅。
　　晨阳被震得虎口发麻，眼尾却因怒意挑得更高。他咬牙，声音带着潮湿竹叶的腥甜：“就这点水平？温景渊，你到底吃没吃饭！”
　　对面的人低笑一声，手腕微沉，剑锋顿时又压下三寸。温景渊俯身，唇几乎贴上晨阳耳廓，嗓音温吞却恶劣：“怕某人剑还没断，别的地方倒先撑不住了。”
　　他垂眸，目光顺着晨阳破碎的衣摆滑到腰窝，意味分明。
　　晨阳气笑了，猛地运劲震开长剑，借后仰之势掠上竹枝。碎布被风掀起，像白蝶翻飞。他回头，冲树影下的人挑眉：“老子天下第一，你抓不住我！”
　　一缕日光漏下，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颤得像是扑火的金粉。
　　温景渊站在暗处，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眸色深得像一口古井。他慢条斯理地收剑入鞘，轻声道：“是么？”
　　话音未落——
　　“咔嚓！”
　　竹枝应声而断。
　　晨阳只觉天地倒转，风在耳畔尖啸。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落入一个滚烫的胸膛。温景渊单臂揽腰，另一手还闲闲地握着剑鞘，像接住一片不听话的竹叶。
　　“现在，”温景渊低笑，吐息拂过晨阳沾了泥的鬓角，“天下第一，是我的了？”
　　晨阳愣了一瞬，随即炸毛：“放我下去！”
　　他挣扎，却觉腰侧一麻——温景渊的指尖正不轻不重地摩挲那里，声音温柔得像一场细雨：“再乱动，就把你绑回去，用我自己的腰带。”
　　晨阳僵住，耳尖瞬间充血：“卑鄙！”
　　“承蒙夸奖。”
　　一片竹叶旋转落下，擦过晨阳颈侧。他这才察觉，温景渊的食指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后腰命门，指腹薄茧轻轻刮着穴口，像猛兽摆弄爪下的雀鸟。
　　“你——”晨阳瞳孔骤缩，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落更多竹叶。
　　温景渊却忽然松手，任他双脚落地，掌心只虚虚拢着那截细腰，语气揶揄：“跑什么？怕我真吃了你？”
　　晨阳别过脸，冷哼：“谁信你。”
　　温景渊低低地笑了一声，忽然俯身，贴着他耳廓轻声道：“那试试？”
　　“滚！”
　　晨阳猛地推他，却被温景渊拦腰抱起。脚尖离地的一瞬，他听见对方极轻地叹了一声，像叹息，又像餍足。
　　“乖，别动。”温景渊踩着竹梢掠起，衣袂翻飞，像夜色里生出的一缕白雾，“回去给你蒸桂花糕，配新酿的竹叶青。”
　　风掠过，晨阳闻到那人衣襟上冷冽的杉木味，混着潮湿泥土，竟意外地不讨厌。他挣了两下，便不再动，只咬牙切齿地丢出一句：“老子要两碟糕，三壶酒，少一壶都跟你没完。”
　　温景渊失笑，胸腔震动，震得晨阳背脊发麻。
　　“好，都依你，天下第一。”
　　竹叶沙沙作响，日光在两人身后碎成流动的金河。
　　——风过无痕，而竹影已捕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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