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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镇
李叔是跟着李蕡从京城过来的,他认得有花绛鸢,下意识要行礼,又手忙脚乱站好:“姑娘。”
有花绛鸢见他这样,轻声笑了:“不必拘礼。”
“还不是被气的,唉!”
“李叔,发生什么了呢?刚刚那是阿蕡的院子吧。”
“还不是那水镇的许镇主!恕老奴失言,那许镇主真是荒唐,等这雩镇和水镇合并,都不知道这许镇主又会给我们镇主放什么幺蛾子来呢!”
水镇是有花氏的一个自治小镇,与雩镇接壤。水镇在两百年前是自己独立的一个小政权,但因资源匮乏,国力难以支撑,最终第二十九代家主决定依附于有花氏,主动投诚为有花氏附属,以求庇护。在八十年前,水镇正式成为有花氏镇区,因其特殊的文化传统,一直是自治镇区状态。前两年龙裴棋和有花娜在商讨镇区经济规划的时候,难得意见一致向有花绛鸢提出可将水镇和雩镇合并,由雩镇带动水镇经济发展,同时加紧水镇普通化趋势。有花绛鸢同意了提案,将在两年后实施,同时在两镇合并后的五十年间实施一镇两镇主制度。
“许镇主?刚刚被扔出去的男子是她塞过来的?”
“那可不!姑娘应该也知道,因为两镇合并在即,两位镇主多有往来,商讨要事。但因观念不同,多有冲突,这不,这许镇主为了气我们镇主,送了个男人过来!这不纯恶心人吗?当然,就算送的是女人,也一样,总之实在是荒唐!!”
“这事确实不对,改日我见到一墨,一定帮阿蕡说她几句。”
“哎呀,那可不成,姑娘就当没听见吧,不然倒成老奴多嘴多舌了!老奴也是一时气不过,我们镇主不让我们说这些的。”
有花绛鸢笑了:“无妨,李叔去忙吧。”
有花绛鸢去了一趟李蕡的书房,一进门就见李蕡扔了团纸团过来,她无奈伸手接住:“大少爷,乱扔东西是不对的。”
“阿姐!”李蕡站起来,“我不知道是你。”
“是别人就更不对了,砸到人怎么办?”
“阿姐,我错了。”李蕡整个人耷拉下来,像只落水狗。
“和许镇主相处得不愉快?”
“她羞辱我。”
“如何说?”
“她送了个暖床的进来,还是个男人,这不纯侮辱我吗?!故意恶心我膈应我!就因我想要新发现的那座矿脉!那矿脉在两镇交界,我的人先发现的,我凭什么和她分!”
有花绛鸢敲了李蕡的脑袋:“你是不是还和人家吵架了?”
“对……”
“这矿脉在两镇交界,人家想要,无可厚非。再说了,两镇皆属有花氏,以后还要合并,两镇主共治,你如此和人家大吵一架,你让人家怎么想?”
“可是,阿姐……”
有花绛鸢打断了他:“你今日若是有空,便随我去水镇同许镇主道歉。”
“好吧。”
两人去到水镇,刚走了半炷香就看到前方有许多人围成了个圈。
李蕡快步向前去,向周边人打听发生了何事。打听好了,他就往回走。
“阿姐,好像是有个男的很不受待见,被欺负了。”
“为何?”
“他妻子在生产时大出血死了,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也夭折了。所以他被婆家视作扫把星赶了出来,许多人都以看他笑话为乐。今天大概是他又出了什么洋相吧。”
有花绛鸢听了眉头皱起:“我去看看。”
“阿姐没事的,他这样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回来的时候再处理也不迟,况且咱们现在身份不便,和许一墨又约好了时间,不好在路上耽搁的。”
“可是……”
“那些人有分寸的,最多推搡一下破点皮,大男人的,哪能这么脆弱。”
“行。”
从水镇镇主府出来后,有花绛鸢就往刚刚聚众的地方去了。
“阿姐,你不留在许一墨那吃饭,就是为了看那个人?”
“不全是。”
“阿姐放心,水镇很少出什么事的,近几年连盗窃案都不多,许一墨虽然不好相处,但在公事上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一墨的本事我知道,你得多和她学学。”
“行行行。”
有花绛鸢刚到那个茶楼边,就看见那男子从楼上坠下来,她心头大骇,施术拉起周围藤类叶类植物织了个网把男子兜了起来。
“你没事吧?”她慢慢把网松开,把男子接进怀里,“怎么会摔下来?”
有花绛鸢抬起头,就瞧见一群男子往楼下看,显然也是吓得不轻。她眉头皱起来,松开了怀里男子,安抚地看向他。
“谁推的?!怎么会好端端掉下来!”李蕡朝楼上喊了一声,“都给我滚下来!”
周围本散了不知多久的人又重新围了过来,还小声议论了起来。
“王家少爷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不会吧。”
“幸好没出事。”
“那人是不是隔壁镇的李镇主?”
“看着可像了!这下完了。”
那被叫做王家少爷的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下最后一级的时候还摔了个大跤,后面的人赶忙把他拉起来。他甩开自家小厮,往李蕡跟前去。
“是李镇主?”
“对!”李蕡瞪向他,“一五一十全给本镇主交代了!”
那险些丧命的男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有花绛鸢问他叫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攥着手里的一方帕子,攥得死紧,攥到指节发白。
“回李镇主,小民叫王韶,是那白阮的同窗。方才我们打闹呢,我真没想到他会掉下去啊,他是我们镇主密友的男人,我可没那胆子去害他。”
“别给本镇主扯东扯西的,你就说你怎么打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纨绔最爱扯谎,是对人家又打又闹了是吧?还打闹!”
“没有,真没有啊。”王韶赔笑着,“不信你问他嘛,姑娘,你让那个救他的姑娘问问他嘛。”
李蕡看向有花绛鸢,有花绛鸢朝他摇摇头。
“他都吓成这样了!你还让人问他?是不是欠牢蹲了?你要知道,依目前两镇的情况,本镇主可以先斩后奏把你押到雩镇大牢关两天,再把你移回许镇主那里受审!”
“不是啊,我真没推他!我只是嘲弄了他几句,把他的东西扔了,谁知道那帕子就挂到茶楼外面横生的枝干上了!谁又能想到他会为了去拿那帕子做那么危险的事,我那时都要走了,结果他摔下去了!青天姑奶奶啊!我王韶真没想害他!我就是看不惯怎么他从小到大都被许小姐护着,明明废物一个,干什么都干不好,还把许小姐克死了,被赶出家门,还有许镇主时不时接济他!”
有花绛鸢又抬头去寻看墙体外横生的枝干,确实断了许多枝。
“我没有!”白阮突然吼起来,他一边吼着一边不住地哭,“她说的,不是我害的她!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知道她会怀孕,明明都……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她会死的,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情愿替她死了!”
突然,许多官兵围了过来,许一墨不知何时赶了过来。
“都散了!”她声音冷冷的,“把王韶给我押回去!”
她就这样来了,又只这般说了两句,就押着大喊冤枉的王韶走了。
“这小子这般霸凌他人,牢有他好蹲的。”李蕡愤愤地,他走向有花绛鸢,“阿姐,我们送他回去?”
白阮对有花绛鸢摇了摇头,道了句谢,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
“阿姐,他也太可怜了。”
“那是他妻子的手帕,上面有个砚字,我记得一墨有个妹妹,叫一砚。”有花绛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如果今天我晚到一步,他可能就死了。”
“所以,阿姐是想说,在人格教育上,还有待加强?”
“嗯。还有避孕方面,救治难产妇人的医术上,对无家可归的人的救济上。”有花绛鸢叹了口气,“阿蕡,我想我有些脆弱了,我现在难受得很。”
“阿姐,你没骂人已经很好了!这事就是气人!你放心,许一墨会处理好的,我既是知道了,以后在这方面也会多留意。”
“你和她下个月就这类事件给我写份总结报告,你和她转告一下,用灵蝶直接送给我,我到时候不一定回京了。还有,矿脉的事,你俩不要再伤了和气。”
“好。”
有花绛鸢顿了顿:“让人多留意白阮这类人,不要让他们出事了。”
“阿姐是怕他想不开?”
“嗯,白阮状态不太好。”
有花绛鸢回去后,天已经黑了,在房里吃过晚饭,她看了会书,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却是睡不着,出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封言在外面的凉亭里坐着。
“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
“有心事?”
“我今天出门了。原来是想去给阿时找一本她念了很久的雩镇当地草药图鉴,结果撞见了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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