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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书房里,空气凝结成了冰。陆寒州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散发寒意。
加密通讯线路里,是路卡斯的汇报,他的声音冷静又专业。
“Boss,查清了。人是老爷子的旧部,直接听令于您大伯。他们不敢真的动手,只是奉命‘近距离观察’,记录苏先生的日常作息和社交圈,试图寻找……可乘之机。”路卡斯顿了顿,最后用了可乘之机这个词,他补充道,“手段低级又烦人。”
陆寒州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听起来像是死刑的倒计时。
“处理干净。”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参与的人,我不想再在任何一个核心项目里看到他们的名字。至于我那位亲爱的大伯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把他最近暗中运作,试图插手亚太区新能源项目的所有证据,匿名发一份给董事会的独立监察委员会。同时,冻结他通过离岸公司转移的所有流动资金。这算是最后一次警告。”
“明白。”路卡斯速度应下,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怒意,在他看来这事要么不干,干了却被发现简直是找死。
挂断电话,陆寒州沉默片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是那个赛恩斯家族曾经的掌权者。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老人沉稳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心虚:“寒州?”
“爷爷。”陆寒州开门见山,语气是克制后的冰冷,“管好您的人,也管好您的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他选择了一种语重心长的姿态:“寒州,我承认,方式或许不妥。但你大伯,他也是关心家族的未来。而且,那个孩子,背景太单纯,放人在他身边,是我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保护他,避免他被更肮脏的手段波及。”
“保护?”陆寒州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讥讽和不信任,“爷爷,您忘了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他不需要这种带着监视意味的‘保护’。”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地坚定:“如果您还想维持表面上的祖孙情谊,就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心。他是我的底线。触碰我底线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他不等祖父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话。窗外夜色浓重,映照着他眼中未曾消散的戾气。有些界限,必须用最强硬的手段划清。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午后,阳光正好。苏晚刚结束与《言叶》编辑的电话沟通,敲定了下一期专栏的选题方向,心情颇佳。正起身准备去书房找陆寒州,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引起他的注意:苏晚先生您好,我是卡尔·赛恩斯。冒昧打扰,有关于寒州的一些往事,或许您会感兴趣。希望能与您单独一叙。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卡尔?
那个有一头耀眼金发,在岛上见过,气质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带着审视的陆寒州堂兄。他怎么会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强调“单独”?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私下接触陆寒州家族那边的人,尤其在这种敏感时期。
陆寒州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他和那边有过多的牵扯。但情感上,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和渴望却悄然滋生。
陆寒州跟他讲述的海外三年,总是轻描淡写,聚焦在如何学习,如何掌控权力,如何思念他,那些过程中的阴暗,挣扎与孤独,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苏晚能感觉到那份刻意的报喜不报忧。他也渴望了解一个更真实的,更完整的陆寒州,哪怕那些真相可能带着伤痕。
犹豫再三,他还是通过了验证,卡尔的信息立刻发了过来,约他在学校附近一家格调清幽的咖啡馆见面,时间就定在半小时后。
苏晚深吸一口气,给陆寒州留了张便条贴在冰箱上。
出去买点东西一下很快回来。话末尾还画了个笑脸。
他潜意识里不想让陆寒州担心,或者说,不想让他阻止。
半小时后,苏晚在咖啡馆一个安静的角落见到了卡尔。他依旧穿着得体,金发一丝不苟,但神色比上次在岛上时少了几分锋芒,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平和。
“苏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见我。”卡尔的中文略显生硬,但足够清晰,“请相信,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姿态优雅。
苏晚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清水,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卡尔先生,您想告诉我关于寒州的什么事?”
卡尔似乎很欣赏他的直接,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他……是怎么跟你描述他在海外那三年的?”
苏晚沉吟了一下,选择性地回答:“他说他在学习,在处理家族事务。”
“学习?处理事务?”卡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他说得可真够轻巧。”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苏先生,你知道他刚回去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父亲……我是指我那位叔叔,留下的摊子烂透了,内部派系林立,外部虎视眈眈。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空有一个‘继承人’的名头,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最初那半年,他几乎是在各种‘意外’中活下来的。刹车失灵,数据被篡改导致重大决策失误,甚至在他常去的餐厅食物中毒……那可不是请客吃饭,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苏晚的心骤然收紧,指尖微微发凉。他知道不会容易,却没想到是这般凶险。他想象着一个少年陆寒州,在异国他乡,独自面对这些明枪暗箭,那该是何等的艰难与孤独。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卡尔观察着苏晚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但他挺过来了,用了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他比所有人都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他清理门户时,可没念及任何所谓的血缘情分。我父亲……也就是他大伯,曾经权柄在握,如今不也只能在疗养院里‘安享晚年’么?”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那三年,不是在‘学习’,是在尸山血海里杀出一条路,才坐稳了今天的位置。他跟你说的,恐怕连十分之一的真相都不到。”
苏晚沉默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的疼蔓延开来。他几乎能想象到陆寒州是如何绷紧每一根神经,如何磨砺掉所有软肋,才变成了如今这个强大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目光清亮而锐利地看向卡尔:“卡尔先生,您今天约我见面,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卡尔似乎没料到苏晚那么平静接受这些,他愣了一下,随即靠回椅背,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略显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的笑容:“目的?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明哲保身,你信吗?”
他看着苏晚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父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寒州的手段。与他为敌,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家族里总有些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比如这次跟踪你的人,可能就是我父亲这边的一些不甘心的旧部,试图搅浑水。”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我不想被这些蠢货牵连。所以,我来见你,一方面是想让你更了解他,另一方面……”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玩世不恭,又似乎有几分真心实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也算是来拜一拜你这位‘未来的夫人’的码头,提前表示一下忠心罢了。希望你在寒州耳边,能稍微……嗯,替我美言几句?至少让他知道,我和我父亲不是一路的。”
这个直白又带着点滑稽的“表忠心”,让苏晚一时有些愕然,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看得出卡尔话语里的精明算计,但也隐约感觉到,在这种算计之下,或许确实存着一丝不想与陆寒州正面为敌的“明智”。
苏晚没有承诺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的话,我会转述的。寒州如何判断,是他的事。”
卡尔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举起咖啡杯,向苏晚示意:“当然。这就足够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神情轻松了不少,“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希望下次见面,不会是在这么……尴尬的场合。”
苏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卡尔的话像一块块拼图,填补了他对陆寒州那三年认知的巨大空白。那些血腥,残酷,孤独的细节,让他的心口沉甸甸地发疼。
陆寒州结束一个短暂的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习惯性地寻找苏晚的身影。公寓里安静得出奇。
“晚晚?”他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一种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快步走到客厅,卧室,阳台,都没有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目光扫过厨房,终于看到了冰箱上那张小小的便条。
「出去买点东西」?
陆寒州的眉头紧紧蹙起。他立刻拿出手机定位苏晚的位置,显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几乎同时,他收到了负责暗中保护苏晚的安保人员发来的简讯:「陆先生,苏先生在一家咖啡馆,与卡尔·赛恩斯先生会面。」
卡尔!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陆寒州的神经。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出卡尔那双带着评估和算计目光的眼睛落在苏晚身上的样子。而苏晚,不仅私下里去见他,还用了“买东西”这样含糊的借口!
一股混合着愤怒,担忧和强烈醋意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心底已经开始盘算着该给卡尔找点什么样的“麻烦”,才能让他彻底记住这个教训。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着,屏幕却一片漆黑,映照出他阴沉不定的脸色。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晚带着零食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思索的神情,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陆寒州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寒州?你忙完了?”苏晚走近,敏锐地察觉到陆寒州周身低沉的气压。他放下手里的包,轻声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陆寒州抬起眼,黑眸沉沉地看着他,声音里压抑着不悦:“你去见卡尔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瞒不过,老实地点头:“嗯。”
“为什么单独去见他?”陆寒州的语气更冷了几分,“还留下那样的纸条。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他顿了顿,想起卡尔那看似绅士实则目的性极强的做派,醋意更浓,“而且,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苏晚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那点因为“撒谎”而升起的心虚,变成了细细密密的心疼。他走到陆寒州面前,没有解释,而是伸手,轻轻将他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开,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然后,他俯身,主动坐进了陆寒州的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陆寒州身体微微一僵,但手臂还是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腰,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苏晚仰起脸,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幽深的眼睛,伸出指尖,轻轻抚平他的眉宇,然后,凑上前,在他微凉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晚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歉意和抚慰,“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从别人那里,听听看我的寒州哥哥在国外的三年,到底有多辛苦。”
他捧着陆寒州的脸,望进他眼底,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你自己从来都不肯跟我说,报喜不报忧。我只是……好想知道你经历过的一切,好心疼你哦。”
这句“寒州哥哥”和直白的“心疼”,像是最有效的安抚剂,瞬间击中了陆寒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满腔的怒火和醋意,在这温柔的目光和话语里,如同冰雪消融。
他叹了口气,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苏晚带着清浅气息的颈窝,闷声道:“……没什么好听的,都过去了。”
苏晚任由他抱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后脑勺有些硬茬的短发。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问:“所以,之前跟着我们的人,是爷爷派的,但真正指使的,是你大伯?”
“嗯。”陆寒州的声音依旧有些闷,“爷爷的解释是‘保护’,说怕你背景单纯,被更坏的人利用,也怕我因你分心。”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清晰的讥诮和冰冷,“我不信。这不过是他们惯用的,干涉和控制的借口。”
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被至亲算计的失望和坚硬。他想说,也许爷爷年纪大了,思维方式不同,或许真有几分保护的意味呢?但他知道,此刻替祖父说话,无异于在陆寒州的伤口上撒盐。他不想让他更伤心。
于是,他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用行动表示支持。
沉默片刻,苏晚决定转移话题。他微微退开一些,脸上扬起一个轻快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寒州:“对了,我跟你说说《言叶》那边给我安排的新专题吧?还有我的一些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好不好?”
陆寒州看着他刻意调动气氛的乖巧模样,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他低头,吻了吻苏晚的额头,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柔:“好,你说,我听着。”
苏晚便靠在他怀里,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编辑的策划,以及自己构思的几个切入角度,如何将古典文学中的意象与现代青年的精神困境相结合……
陆寒州专注地听着,目光落在苏晚神采飞扬的侧脸上,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纱,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方才的紧张与不安悄然驱散。此刻的安宁与信任,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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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在写失控 哈哈哈 突然很难写回竹马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