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

　　没有结局的故事。
　　我从未如此希冀过。
　　我无法想象。那个形容腼腆的女孩，在被人打上第三者的标签时，会有多么的绝望。
　　我至今记得，那天她红着脸，眼神坚定地诉说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
　　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叫文浩天……”
　　文浩天。
　　除了从季雨灿口中得知了些他的描述，其余我们也无从得知，所以，文浩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就是个渣男！”
　　几经打听，终于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小燃气愤道。
　　我们这才知道，文浩天虽然有女朋友，但由于女友不在本市，他一直立着单身人设。
　　季雨灿确定表白前，也跟他的室友同学打听过，确定他是单身狗才鼓起勇气表了白。
　　只是，文浩天从未提过自己有女朋友，所以他的那些室友同学得到的也是错误信息。
　　“那他直接拒绝，说自己有女朋友不就行了？干嘛要那样说？”小芸问。
　　“别提了——”小燃猛灌了口茶，压了压火气，“那个叫文浩天的，一直跟自己女朋友说，身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女朋友。”
　　“那天季雨灿跟他表白，碰巧他女朋友来了。他怕女朋友生气怀疑他，就胡说八道把责任推到季雨灿身上。”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人！”小芸恨恨道。
　　说完，小芸又一脸担忧：“也不知道季雨灿怎么样了。”
　　是的，不知她现在如何了。也不知她，是否可以承受的住这样的恶意攻击。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生活在重重保护中的孩子。
　　“还能怎么样？”小燃叹了口气，“那件事刚发生没多长时间，她就被抓回家了。听说，她家里帮她申请了休学。”
　　休学？有严重到这个程度？
　　“听说是她爸……”小燃突然压低了声音，“他爸觉得她丢人，就不让她上学了。”
　　“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小芸困惑道。
　　“那谁知道？夜不知道她爸怎么想的，发生这样的事，他不是应该替季雨灿出头，弄死那个死渣男吗？”
　　“就是就是！”小芸附和。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一道略沉的声音突然从店门口传来。
　　我转头看向来人，微笑道：“是的，请问吃点什么？”
　　那人微不可微地皱眉：“我是季雨灿的父亲，季良晖。”
　　我冲他点头：“你好。”
　　他板着脸，没做任何回复。而是用着异常挑剔的目光，扫了一下格外清净的店面。最后才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道：“听说，是你让雨灿去跟那个男生告白的？”
　　我凝眉思考了一会才道：“我只是提了个建议。至于会不会做，还要看她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季良晖冷哼，“她的想法就是给我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吗？”
　　我摇头：“看来你不仅不了解你的女儿，更不相信你的女儿。你有调查过这件事吗？”
　　“就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瞎说。有你这样的爸，真是倒霉。”小燃口无遮拦地怼了他一顿。
　　别说，确实挺解气。
　　“对，这件事不是季雨灿的错。”小芸也跟着帮腔。
　　季良晖肃着脸问：“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什么都知道。不像你，作为孩子的父亲，孩子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就算了，还要把她抓回家关起来，不让她上学！”小燃又是一顿输出。
　　季良晖瞪了小燃一眼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不把她带回家，还让她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吗？”
　　小燃顿时愣在当场：“说……说得也是哈。”
　　“那你也不能让她休学吧。”小燃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谁说我让她休学了？”季良晖气得脸都红了。
　　“大家都这么说。”
　　“谣传！我只是让她回家躲躲风头，谁说要让她休学了？”
　　“啊？”
　　小燃和小芸皆是目瞪口呆。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了吧？”季良晖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我跟你说，其实是……”
　　小燃又愤慨激昂，手舞足蹈地将事情重新讲了一遍。
　　最后陈词总结道：“都是那个叫文浩天的错，还有那些乱发帖子，随便跟风骂人的。”
　　听完小燃的话，季良晖沉默良久，最后他语气缓和道：“我知道，谢谢你们。”
　　他起身就要走到门口时，我喊住他说：“季先生，你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多和季雨灿聊聊天，了解一下她的近况和想法。”
　　他没有回话，只在原处停顿几秒，随后丢下一句“多谢”，离开了店里。
　　两天之后，我便听到小燃异常精彩地讲述了，文浩天和那个发帖者被告的事情。
　　小燃讲得手舞足蹈。似乎季雨灿能够得以“沉冤昭雪”，跟她脱不了一点关系一样。
　　当然，这里面自然是有她的功劳在的。
　　“……这种人，就得让法律制裁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了！”小燃一脸正义凛然。
　　“幸好真相大白了。”小芸道。
　　是的，幸好真相大白了。
　　幸好，季雨灿的父亲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并为之奔走。
　　我想，他在来店里之前，应该是在学校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
　　来这里，也只是想多了解女儿一些。想看看，那个撺掇女儿告白的饭店老板，有没有揣着什么带坏小姑娘的坏心思。
　　我不反感他的揣测。
　　相反，我很欣赏他对待女儿的那份细腻心思。
　　只不过，这人说话时的样子，确实太过冷硬，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也不怪季雨灿会怕他。
　　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后，他们父女间的相处模式，会不会有所改变。
　　“哎呀，老板你想什么呢？纸都洇墨了。”
　　小燃这一喊，让我顿时回神。
　　我顺着她的话低头一看——可不是，笔尖处已经洇出一团漆黑。
　　这页纸，又多了处不完美。
　　当然，这并不影响阅读，更不会影响下次书写。

　　【篇后语】
　　不完美已是人生常态。
　　就像那页纸上的墨团，以及季雨灿与父亲的相处模式。
　　只是，这些所谓的不完美，并不会影响我们人生的正常走向，我们自可对它们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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