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抛人类被迫捡垃圾

作者:蓬蓬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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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赋


      “你的,眼睛,在,问。”戊己回答说。

      原遗服了,他懒得再说什么,抢在戊己之前,十分不客气地霸占了小院里唯一一张躺椅。

      戊己对此颇为不满,黑着脸抱胸站在原地,眼刀嗖嗖地往他身上射。

      虽然说他做道士做得比较低调,但像他这种道行和地位的,谁不是前呼后拥,受众人追捧,最起码,出门办事得有凳子坐吧。但这人就这样一点礼数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坐下了,也不说让让他。

      原遗顶着对方颇有威慑力的视线,视若无睹,悠哉悠哉地翻自己的书。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岁宝宝和林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两位一个脾气大,一个本事大,哪一个他们都开罪不起,只能挤在夹缝中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岁宝宝压低声音:“你怎么想不开过来了?”

      林风也跟着压低声音,脸色有点青:“好歹我和王……王……”

      “王以桉。”岁宝宝提示。

      “对,王以桉。”林风继续说道,“好歹我和她也有一面之缘,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缺席呢?”

      “而且……”

      岁宝宝:“而且什么?”

      “而且不用上课的事就是好事,懂吗?”林风一脸正经。

      岁宝宝懂了,对方是不想上课,腆着脸跟过来的。他眼神一扫,忽地瞧见了林风拴在腰上的一个葫芦,尤其样式还颇为眼熟,在几天前还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怖心理阴影。

      这下换成他的脸色变青了,他默默往原遗的方向挪了几步,离林风远了点:“你这葫芦里装的是不是……长泽河神啊?”

      林风有点懵,把葫芦举起来说:“什么河神?这葫芦是大师丢给我玩的。”

      他的视线下意识转向戊己的方向,却见对方慢慢点头,承认道:“是。”

      “怕,养死,来装,点,河水。”

      林风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葫芦突然烫手了起来,他忙不迭丢开,被戊己单手稳稳接住了。

      岁宝宝啊了一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挪到原遗的躺椅背后了,借助躺椅掩盖了自己的大半身形,只留下一颗头露出来:“不把他养死,难道还要把他养活吗?”

      戊己沉默一瞬,道:“我是,杀人魔,吗?”

      杀人魔倒还不至于,因为对方不杀人,只杀除人以外的所有东西。

      岁宝宝趁前几天待在废品站没事做,让他的那几个跟班朋友去打听打听戊己的事。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戊己的事迹简直遍布大江南北,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他除妖的故事。小道士看着一脸人畜无害,实则除过的妖杀过的魔,已经比岁宝宝这辈子见过的物灵数量还要多了,简直是现代阎罗。

      名字说出去能止小鬼夜啼那种。

      岁宝宝也沉默了一瞬,直觉告诉他,他要是点了头,立马就能进葫芦里和长泽住二人间了。

      “我还是更愿意继续和原遗一起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遗没听清,侧头问他:“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岁宝宝转移话题,“那个……王以桉和苹苹呢?”

      “在屋子里。”原遗看向窗台外的向日葵花盆,回答道。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只剩下屋檐下挂着的灯为院内的众人照明。

      小院和岁宝宝原遗他们第一次来见到的不太一样,但也有相同之处。周围的杂草没有被除去,狂野又恣意地在角落生长,散发出无尽的生命力。堆在院子中心的杂物被清理掉了,空花盆里种上了东西,最表面的土还是湿润的,很明显不久前有人浇过水,浇水的人很细心,对植物也比较了解,每个花盆土的湿润程度都不一样。

      原遗粗略数了一下,除了之前买的向日葵以外,院内一共有二十个花盆,大小、样式不一,它们被挨个摆在了围栏下面,绕着院子围成了小半个圈。

      只可惜现在还未开花,摆在那处倒无端显出几分萧瑟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王以桉和苹苹一起收拾的,王以桉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受了一点咒语后遗症的影响,因此她提前一天,就和苹苹一起出了院。

      院外四人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屋内,两人正在卧室里休息,王以桉手里拿着一个白色本子,安静地垂着眼画画,苹苹则坐在她旁边全神贯注地守着。

      她听见了岁宝宝问她们在哪里的声音,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扯了扯王以桉的衣摆,示意她该出去了。

      王以桉握着笔的右手一顿,笔尖在画面上留下了一个刺目的黑点,落在花瓣上,像被虫蛀了一样。

      她画的是一幅向日葵,很普通的简笔画。

      王以桉没学过美术,笔触、构图、颜色都很稚嫩,说是小孩子画的也不为过。

      她没有动作,于是苹苹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王以桉视线短暂地落在那幅变得残缺的画上,然后抬眼,若无其事地冲苹苹摇头:没事……走吧。

      苹苹朝下面扫了一下,抿了一下唇,没说什么,拉着王以桉出去了。

      院内的四人早已等候多时。

      村里的人大多习惯早睡,现在这个点,只剩下王以桉的院子还有光亮,漆黑又静寂的夜里不时飘来几人的说话声。

      “还有十分钟就到凌晨了。”岁宝宝看完时间,直起腰站好,如临大敌道,“都准备好了吗?”

      原遗提醒他:“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每隔几分钟问一次,每隔几分钟问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入禁制的是他。

      岁宝宝摸着自己的胸口处,大概是心脏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点心慌。”

      “……别乌鸦嘴。”

      但原遗说归说,还是再检查了一遍现场准备的东西,和记在脑子里的那本禁制书记载的内容一一对比。他脑子好,过目不忘,刚读书那会儿还是街坊邻里口中的神童。

      “禁制没问题。”他转头看向院外,“屏蔽阵法呢?”

      岁宝宝:“早就弄好了。”为了避免有人打扰或者吓到村民,岁宝宝布置了一个小阵法,和之前在公交车施在原遗身上的那个阵法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效果更强,附加了一点小幻境,不仅能屏蔽声音,还能屏蔽画面,这样即使在施法途中有人来了,看到的也只会是夜深人静的正常场景。

      “我,听说过,你。”戊己插入两人的对话中,很明显,他这话是对岁宝宝说的。

      “我?”岁宝宝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戊己“嗯”了一声,他正坐在禁制前,是这场仪式的阵主,但神情丝毫不紧张,看起来甚至比岁宝宝这个护法的还要放松。

      “你,阵法,符箓,不错。”

      岁宝宝显然没料到戊己想说的居然是这个,心一跳,下意识侧身挡住原遗的视线,声音僵硬道:“那个原、原遗,我刚刚好像把朱砂忘在堂屋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呗。”

      原遗朝他和他背后扫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堂屋。

      戊己注意到原遗离开之后,岁宝宝的脊背陡然松懈下来,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疑惑道:“为什么,支开,他?”

      “因为没什么好提的。”岁宝宝垂眼,袖口有一小块位置颜色较深,是刚刚画阵法时不小心沾上的朱砂,红得像血一眼,他手腕轻轻一蹭,就沾了满手。

      戊己看着他的手,一瞬间有些了然。

      他在外游历时曾听闻过岁宝宝的名字,这个物灵的天赋不在他之下,只不过他的技能点在了诛灭妖邪上,而岁宝宝点在了阵法符箓上。

      对方初出茅庐,只用了不到一年,就在物灵界闯出了很大的名气,那时别人惊叹的还是岁宝宝的天赋,私底下不屑的也大有人在,毕竟惊才绝艳的天才虽然少有,但并不是没有,想要获得众人的认可,闯出名堂,可不容易。

      只是三年后,那些看轻的话就再也没人提起了。

      就像原遗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一样,岁宝宝也有,阵法、符咒、秘籍……只要他见过一次,他就能复刻出来,分毫不差,甚至比别人做的更好。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苦心钻研多年的独特秘籍轻轻松松被别人学了去,所以岁宝宝一战成名后,少有物灵来找他挑事。现在想来,其实除了“复制”天赋以外,挑事的人少还有一个原因,岁宝宝的外面的名声其实并没有比戊己好到那里去,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闯出名堂,他手上沾的血只会比戊己更多。

      物灵界的阎罗,睚眦必报,杀伐果断,一道阵法,一纸符箓,杀人无形。

      传闻中的岁宝宝和他现在亲眼看见的岁宝宝简直是判若两人,这也是为什么,戊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岁宝宝,直到今天见对方画的阵法,他才敢确定这是同一个人。

      “你,并不,怕我。”戊己淡淡道,他从窗外看着原遗忙碌的背影,还是不解道,“那你,为何,在他面前,要装出,害怕,的样子?”

      岁宝宝的视线和他在同一个方向,原遗已经找到东西准备出来了,他把指尖的朱砂擦掉,冷声道:“我自有我的原因,还请道长替我保密。”

      戊己:“当日,长泽追杀,你们二人,我来时,他体内已种恶咒,是你不是?”他赶来的时候,长泽其实已经很虚弱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把对方抓住了。长泽内力亏空,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再多使一分的法力,就得爆体而亡,若非他及时把人装进葫芦里温养,只怕是早已性命不保,魂归天地。

      “不错。”岁宝宝坦然承认了,“下着玩的。”

      戊己没有追问他原因,不过想也知道,无法就是报复二字而已:“演技,真好。”

      “道长谬赞。”

      戊己闭上眼,不再多言。

      知道岁宝宝天赋的人数不胜数,但知道这份“天赋”存在的问题的人,却屈指可数。

      木椅爷爷说,岁宝宝是水做的物灵,干净的、澄澈的、透明的水,水能倒映出一切东西,但水本身却是一无所有。

      岁宝宝能学会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但他永远也无法自己创造出任何东西。

      复制的“天赋”,剥夺了他创造的能力。

      但这个问题并非是无解的,木椅爷爷的话还有下半句……

      “在想什么?”一只白皙骨感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仪式要开始了。”

      岁宝宝下意识抓住原遗的手,不自觉摩挲着对方的小拇指,直到指尖沾上对方微凉的体温才反应过来,蓦地松开了原遗的手。

      他摇摇头:“没事,走神了。”

      岁宝宝很少说“没事”,这两个字一般都是原遗在说,所以原遗很清楚这两个字的含义,掩饰,以及隐瞒。

      原遗嗯了一声,风衣偏长的衣袖遮挡住他垂在身侧的小拇指:“那就好。”

      他退到岁宝宝一步之外的地方,在屋檐外,光照不到他身侧,他的眉眼又笼罩在了夜色中,如同形单影只的鬼,从堂屋里拿来的朱砂就搁在他的脚边,没人问,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无形的屏障再次隔在了他们之间。

      换作往常,岁宝宝早就追过去了,但或许是戊己的话让他想到了过去,所以他罕见地停在了原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夜露初凝,水泥地面上的阵法泛着不详的红色光芒,引灵纹蜿蜒铺展开,将小院覆盖了大半,纹路交汇处嵌着三枚浸透月光的玉髓,石边立着七支竹制灯架,每架挂着盏桐油小灯。

      最中心位置放着一个香炉,因为还未到开始时间,里面的盘香并未被点燃,只能看见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香炉浸淫在月色中,无声释放着鬼气。

      毕竟是禁制、邪术,总归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岁宝宝在仪式开始前的话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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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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