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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
手电筒的光映在三人脸上，所有人都是莫测的表情。
文乔冷淡说道：“任屹，这不好笑。”
恶作剧的笑被强行憋了回去，任屹悻悻道：“那我下次换个人吓。”
在重力拉扯下被池苒用刀划过的裂口越来越大，蛛网终于兜不住里面的东西，一个半人半蜘蛛的东西混合着黏液掉落下来，啪叽一声摔倒地上。
这东西体型比大多数所见的蜘蛛异种小了将近一半，复眼还未完全睁开，八条人类手臂又细又短，显得大腹便便。
他甫一落地，就发出尖细的叫声，似乎是在向闯入者发出威胁，但碍于肚子太大胳膊触不到地，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所以被异种制成蚕蛹的人有概率会孵化成新的异种？”任屹面色微僵。
文乔说：“自然界的蜘蛛会向猎物注入消化酶，将食物溶解后吸食，悬挂的干尸正说明这点。这里大部分干尸已经有些时间了，不大有可能孵化成新异种，倒是这些蜡像状态的，符合异种的孵化性征，所以他们很可能是有选择的进行孵化，或者说只有一部分的人可以被孵化。”
任屹打了个寒战：“能这么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的也只有队长你了。小池，你怎么看？”
池苒面沉如水，环顾周围。
“你在找什么？”任屹问。
“你没发现么，这家伙的叫声跟咱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池苒说，“声音不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正在这时，那阵似虫鸣、又似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再次响起。
隐藏在黑暗中的异种蠢蠢欲动，一层又一层的异种摞在彼此身上，只为离他们更近些。
“常贵呢？”池苒突然提起。
“被我用绳子捆在上面了……”任屹面色突变，急忙跑到刚才下来的碎石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绳子已经被人从上面割断，只剩半截掉在碎石地上。
“这傻b——”没等任屹骂出脏话，一只异种扑向他！
任屹手脚轻快闪开攻击，一枪将其爆头。
池苒不遑多让，短刃从一只异种脊椎间拔出后，一个正蹬踹踢飞向他突然扑来的异种，快速掏枪爆射。
异种的头颅瞬间四分五裂、汁液溅射，被后面赶来的异种瓜分。
“得赶快离开。”池苒说。
任屹抬机枪一通有节奏的扫射，几只异种应声倒地。换弹夹的间隙，他撇嘴：“说得倒轻巧，除非能飞上去。”
视线范围内，四面都是源源不断赶来的异种和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洞窟，似乎随便走向哪里都是万劫不复之地。
文乔镇静的声音传来：“跟我来。”
仨人后背相抵，防止被异种偷袭。
这些长着人脸的怪物见正面攻击讨不到优势，纷纷爬上石壁，那些动作慢的被其他异种踩踏，发出脆裂声响。
从池苒等人的视角看来，无数只手互相交错，让人头皮发麻。
“这让琉卡见到可以吐一年，小尿看了还得再尿湿十床被。”此情此景，任屹还有闲心损一下队友。
“快别说了，”池苒说，“要是冲不出去，咱们仨没准都要以这种造型去见琉卡和尿。”
任屹一脸便秘的表情。
文乔抬手面不改色地扭断一只异种的脖子后，带着两人看准一个方向冲去。
池苒发现，即使在这种时候，这些异种依旧在避让，似乎对大指挥官很是畏惧。两侧的异种不断向后流动，形成前面薄、后面厚的水滴形阵势，池苒和任屹只能边打枪边倒退，通过短时间的密集火力压制住异种进攻。
这种局面不知维持了多久，直到文乔言简意赅说了句“进来”，池苒才注意到他们已进入一个山洞入口，洞口处有一圆形机械闸门，四面密封，里面灯火通明。
变故就在一瞬间——
就在他们即将关上闸门时，一只肚子水当当、甚至有些微微蠕动的女异种从石壁顶上向他们扑来！
池苒听见身边任屹手枪上膛的声音，失声道：“别打她肚子——”
然而已经晚了。
砰！
子弹击穿异种的肚子，好像击破一只水气球，千千万万个小蜘蛛破体而出，溅射出来！
两人在最后关头被溅满一身，感觉浑身上下麻痒痒一片。池苒快速脱下作战服外套，卷着满满一衣服卷的蜘蛛扔了出去，接着掏出火机对着身上幸存的几只一通烧燎。
任屹就没那么幸运了，头发、脸上全是，最后还是池苒和文乔帮他一个个摘了下来。
池苒将他衣领从内到外翻了一遍，调侃道：“瞧瞧，人家蜘蛛精都带球找你来了，显然是看上你想让你接盘了。”
任屹甩了甩头发，确保里面没有潜伏半只蜘蛛：“就你小子嘴欠，要说蜘蛛精在咱们仨里面看上谁，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池苒要笑不笑地看了眼文乔：“哦，那没准是跟着大指挥官过来……”
话未说完，他发现文乔双眸低垂，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裸露的脖颈。
池苒疑惑地正要低头瞅，耳边传来文乔很轻的一声：“别动。”
下一秒，文乔冰凉的手触到了池苒颈侧，顺着青色的血管抚上了大动脉。
池苒浑身肌肉瞬间收紧，身体崩成一道直线。
“异种居然全部散开了……”任屹透过闸门玻璃窗口看到，他一回头，就见这劲爆的一幕，连忙噤声转过头去。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只能尴尬地四处转来转去。
这个石壁可真平整啊，这里烛火可真亮啊，这个石台可真高啊。
池苒盯着文乔被灯火映染的瞳孔和清晰的睫毛，克制住战栗与喘息。
他挑眉，身子向后一躲，笑道：“干嘛？很痒。”
文乔面无表情用两指钳着一只蜘蛛：“你以为我在干嘛？”
咔嚓，蜘蛛被他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捏碎。
“哈哈，原来是蜘蛛啊。”池苒干笑，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文乔扫了他一眼，摘下带有蜘蛛汁液的皮质手套，嫌恶地扔在地上。
池苒注意到文乔食指上戴有一枚银色指环，荆棘和骨骼纹路缠绕，看起来说不出的性感。
“那个……”池苒见任屹正呆愣愣杵在石洞中间，故意凑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等任屹回答，池苒扭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山洞内部正对闸门的石壁上，有一座石台，石台上竟立有一座两米多高的神像！
这神像不同于他们已知宗教信仰中的任何神明，半裸露的身体上长着鱼鳞鸟翅，身后是无数双手绞缠、抚摸着他的身体，看起来靡乱而禁忌。
神像的脸已被破坏，残破不堪，仅剩的下半张脸薄唇紧抿，冰冷中透出一丝悲悯。
不知道是不是池苒的错觉，他竟觉得这神像的姿态与文乔有三分相似。
“这可真是稀奇，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村子内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地方，这是异种之神？”任屹啧啧称奇。
“你看外面那些东西像是会拜神的样子吗？”池苒反问。
任屹摸了摸下巴：“还有一种可能，通过把活人献祭，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越说越玄乎，按照这说法，还真有什么异种之神了？”池苒微微蹙眉。
“不是献祭，是神赐。”文乔站在神像下，毫不避讳地仰视这尊无名神明。
池苒猛然想起他们活捉的那只变色龙异种曾经表达过的“异种是进化链顶端”说法，一种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自愿变成异种，甚至把这认作是神明的恩赐？”
文乔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被文乔用这种眼神一看，池苒有些飘飘然。似乎前半生听到的所有夸赞、奉承、阿谀不及这一眼，他突然就理解了被大指挥官当狗养的那些人的心态。
“……这是哪门子的神，分明是邪神，”任屹的声音传过来，“这么说整个村子、甚至克里希斯镇的所有居民主动背弃了自己人类的基因，把自己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一定是所有人。”池苒在身上摸了摸，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任屹问。
池苒小心翼翼瞟了眼文乔：“没什么。”
他从裤子兜里掏出两张车票：“这是我在旅馆二层房间里找到的，车票上的日期距离常贵口中提到克里希斯镇来人抓走村民的日子十分接近。”
任屹接过车票：“乘车人常夏、柯望……嘶，这个常夏跟常贵是什么关系？”
池苒思忖：“常贵曾经提到过他有个被人抓走的女儿，会不会是她？”
“简单。”任屹动作粗暴地将车票从中间揭下一层。
“你干什么？”池苒正想阻止，看到车票左上角位置隐约出现了什么图案。
任屹用手电筒一照，一张照片出现在上面。
“这还是我在主城检查站的兄弟教我的，为了防止危险分子进入主城，对于车票的核验，他们有特殊手段，”任屹说着，揭开另一张车票，“唔，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
两张照片一出现，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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