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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个不能说的男人
“星星？”
他抱起摔在地上的你：“怎么摔倒了也不叫人？”
你扶住他的肩膀摇摇头：“妈妈说要坚强。”
少年模糊的眉眼似乎露出了笑意：“你很坚强，但是，可以依靠哥哥。”
“哥哥？”
“嗯，我是你哥哥，星星，初次见面，我叫——”
刺耳的电流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你紧紧捂着耳朵，茫然看向自己的身体。
又矮又小。
被一个女人牵着。
“妈妈。”你听到自己的声音。“这里就是新家吗？”
“是啊，星星，我们又要有家了。”
女人的声音温和清澈，你眷恋地贴在她牵住你的手背上闭上眼睛，软糯着声音，天真又好奇：“有家了，真好。”
再睁眼时，周围的景色急速后退，风吹过你的发丝，迷离了双眼。
你听到自己快乐的笑声：“还要再高一点，哥哥！”
后背被一双手用力地推着，他带着你去往越来越高的快乐之境。
“哥哥超级厉害！哇！”
你忍不住闭上眼，露出笑容。
再一次睁开。
昏黄的灯光中，落下两道挨着的人影。
你觉得自己很困，又强撑着想要看清书的文字。头一点一点的，终于被旁边的人发现。
一只手轻柔地托住你的脸颊，藏着宠溺的声音响起：“星星，你困了吗？”
“嗯……还没，还没有哥哥。”你说这，抱住那只温暖的手：“要陪哥哥一起……”
另一只手抚摸上你的头顶，干净又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哥哥也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你点点头，察觉身体被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哥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你努力组织着语言，却无法抵抗睡意地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咚”
你睁开眼，看到正对着你的，黑漆漆的枪管。
手腕被磨得生疼，小腿也被人绑了起来。你惊慌的，布满泪水的视线中出现了青年的身影。
哥哥救我！
你努力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无法震颤，只能无力地抬着眼祈求他能发现你的目光。
可是没有。
“小妞，哭得真令人心疼啊。”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喂，你不会真的在犹豫吧！”
你的心口急速起伏。
那把枪对准了你的心脏，严丝合缝。
“咚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快。
你就要死了。
你从未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死了……死了会看到妈妈吗？
你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坏掉了，你闭上眼睛，想象着子弹穿透胸膛的感觉。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你自己，和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射击的手枪。
那串刺耳的电流又响起，撕扯周围的空气，你大口呼吸着，重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你倒了下去。
染上微霜的发丝，重重跌到了地上。
他是……
你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
“叔叔——”
有人把你扛了起来，你发了疯一般挣扎，不肯挪开自己的视线。
那个被你叫做叔叔的人，死了。
你的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牌位，长时间跪着的双腿已经麻木到无法感觉到疼痛。
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撑着身体想要起身，却被人重重按了回去。
“私生子啊……”
“难怪……”
“报告都出来了……”
“他真是命苦……”
你被人按在地上，直到面前出现他的身影。
“我不是私生子！”你嘶哑着声音，不肯承认命运：“我不是！我不是！”
下巴被人抬了起来，那只手很冷，再也无法捂暖你。
“哥，我不是私生子，你和他们说啊，我不是的……”你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
被你抓住的手没有挣扎，哪怕上面已经被你过度用力而掐出了血痕。
“千星。”
看不清楚容貌的人，轻描淡写地判处了你的死刑。
“以后，你就叫席千星。”
“轰隆！”
巨大的闪电击穿了天幕，你感觉有什么东西把你的灵魂劈开了。
“扫把星，原来你真的是私生子？”
“喂，杂种，趁着家主没有动怒，你赶紧滚开吧！”
“不要在他面前丢人现眼了！”
你闭上眼睛。
这个梦好长……怎么还没有醒呢？
*
你六岁的时候，母亲再嫁了。
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有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儿子，你叫他哥哥。虽然，你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童年时期，席影是你最崇拜的人，在少年时期，席影是你每天思念最多的人。
你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能够被容忍的，所以，你慢慢控制那份情感，默默地开始远离他。
你想，这只是长久的相处而产生的幻觉，毕竟席影是那样优秀的人，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以兄妹的身份相处，超过其他人的社交距离，还有他对你的关心照顾，这一切，都让你的情感向着不可控制的深渊滑去。
你一边喜欢，一边痛苦。
但是你始终非常清醒，你对他的恋慕没有结果，趁早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也许可以不用结婚，也许也会找到一个能相伴终身的人，总之，不会是他。
只要这样看着就好啊，你无所谓的。
所以你提出了要去首都星学习的打算。
饭桌上，叔叔同意了你的请求，而他，一言不发。
后来……后来叔叔去世，他拿着鉴定资料，放在了所有亲戚长辈的面前，告诉他们，你是叔叔亲生的孩子，是一个被掩藏了身份溜进来的私生子。
不然怎么解释，叔叔会为了你而挡下了子弹，自己却伤重身亡呢？
对啊，为什么呢？
你只是看到叔叔倒在你的面前，满嘴是血，用最后一点气音呼唤着。
呼唤着，你已经逝去的，母亲的名字。
你在叔叔的葬礼上受到白眼与嘲讽，还动手打架，弄得自己满身都是伤。
可是最终，你还是回到了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里。
你抱着膝盖忍着疼痛一言不发，而他提着医药箱，来到你的旁边。
他给你上药，你拒绝了。
你第一次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不是私生子，我不是叔叔的孩子。”
他点点头，用看似温柔却强力的动作禁锢住你的手，棉签轻柔地擦拭过伤口。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你为什么……”
你痛苦地出声，无法挣脱他温柔的怀抱。
“嘘……星星。”
他灰蓝色的眼睛还像以前那样，担忧地看着你。“你会一直是我的妹妹。”
“但不是以私生子的名义。”
“……是吗？”他沉默着把手上的伤清理好，又尝试去揽住你的肩，你躲掉了，只是倔强地望着他：“我不相信我是私生子，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他看着你，似乎想笑，却最终只是牵动了嘴角：“星星不想做我的妹妹吗？”
你深深地望着他，半晌道：“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你惨然地笑着：“如果我真的是私生子，为什么你不恨我？”
他就那么看着你。然后叹息着开口。
“我永远不会恨你的。星星。”
“我永远是你的哥哥，所以……”
所以什么？
他没说。
而你醒了。
满头大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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