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规则

　　李复愁刚要开口说话，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王阳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会听了就跑去跟你表哥告密吧？”
　　王阳听到李复愁把那个“家”字咬得特别重，他真是冤死了，他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现在就走。”说完一溜烟跑了。
　　对于顾霄与褚绪的关系，李复愁知道得比褚绪自己还清楚，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时常要吃醋的性格。
　　这会儿他又冷静下来了，他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和褚绪吵架甚至是怀疑褚绪的事了。他牵住褚绪的手：“阿绪，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褚绪一脸诧异，之前说到“顾霄”两个字，他都爱胡搅蛮缠，这回被顾霄抱了一下怎么反而态度软和了？！
　　褚绪看着眼前低落又自责的李复愁，像是个随时要碎掉的玻璃玩偶。他唉了一声，取出手机来说：“复愁，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不过你老是为了他跟我吵，这样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要给他打电话。”
　　李复愁惶恐不安，牵住褚绪的那只手也变得冰冷起来。他死死盯住褚绪的手机屏幕，通话页面上面显示“顾霄”两个字。他眼圈红红的，抿着嘴，吸了吸鼻子，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对方接了电话，褚绪打开免提。
　　“顾霄，过安检没？有时间聊聊吗？”
　　“嗯，我们还要等登机，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刚刚你那样……你知道我和复愁在一起了吗？复愁是我男朋友。”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那样做的，真的很对不起，但是你们……”电话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褚绪问：“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祝你们幸福。”
　　“谢谢，那再见。”
　　褚绪挂断了电话，抬头与李复愁对视：“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也不管人来人往，直接亲了上去。
　　这个吻又慢又轻，李复愁闭着眼，感受对方的温柔细腻，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来。他结束了这个吻，抱紧了褚绪，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褚绪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对不起，阿绪，对不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褚绪听到他卑微的恳求，心里抽痛，褚绪发现自从复愁的爸爸去世了，他就变得很敏感，神经兮兮的，动不动就落泪，整天患得患失的。
　　褚绪也经历过相同的事，他知道短期内李复愁是没办法从伤痛中走出来了，这种反常的状态可能还要持续许久。在这之前，他能做的仅仅是陪着复愁。
　　“复愁，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他拿大拇指拭去李复愁脸颊的泪痕，“去我家吃饭不？”
　　“不要了，最近妈妈他们情绪也不是很好，我要回家陪着他们。”李复愁拿出纸巾擦干净脸，语气里满是低落。
　　俩人十指紧扣手牵手走在街上。其实褚绪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亲吻和牵手，可为了给李复愁足够的安全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安检处，李鹤励见顾霄挂断了电话，就开口问道：“是阿绪给你打的电话？”
　　顾霄刚被拒绝完，心里难受得很，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道：“是。”
　　“你别太难过吧，阿绪和十二在高考毕业后就在一起了。”
　　“可是他们……”顾霄吞吞吐吐的，“他们两个……”
　　李鹤励拧眉等他说下去。
　　“他们是表兄弟关系吧？”顾霄接受不了两种关系的叠加。
　　李鹤励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他说：“没有，十二和我是堂兄弟关系。他跟褚绪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一开始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顾霄回想起那两个人在宿舍里的相处模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两个人在几年前早就极其暧昧，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希望。
　　李鹤励拍拍他肩：“他们锁死了，你节哀。”
　　……
　　很快就到了李复愁出发去新学校的日子，褚绪一大早就收拾好书包，跟李复愁一起来到冲州机场。
　　李复愁家里人都过来送机，就连老太太也来了。褚绪站在旁边往后退，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李复愁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他们两个的关系，李家人都知道了，何月倒是看得很开。她的想法是自己儿子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来传宗接代。至于以后老了会不会后悔，经历过丧夫之痛后，她也不愿多想了。她觉得还是身边尽早有个爱他儿子的人最要紧，这样她儿子就不会太伤心了。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中途又转了一次机，终于到了秦西省宝鸭市。
　　李复愁苦笑：“没想到啊，以前一个劲地想要逃离这里，现在居然主动回来了。”
　　褚绪感受着明显比冲州要冷凉的气温，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远门，他又好奇又不好意思四处张望。
　　他们是提前一天到的秦西省，住宿时间其实是明天，今晚得找个地方住下。
　　俩人打出租车，按导航找到预订的酒店，放下东西出去吃了个饭，再回来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他们洗完澡，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
　　“唉，明明没做什么，却觉得很累。”褚绪把脸闷在枕头，喃喃道。
　　李复愁深有同感：“累得我都想立刻睡觉了，可是一闭眼一睁眼，你就要飞回冲州去了。”
　　见旁边人迟迟没有搭话，他扭头去看，原来是已经睡着了。他笑着摇摇头地走到旁边床去，给褚绪掖好被子，在额头亲了一下，就回到自己床上关灯睡着了。
　　清早，李复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卫生间传来的，他看了旁边床，褚绪已经起床了。看了眼手机时间，才5点多，迷迷糊糊间，他又睡了过去……
　　直到冰冰软软的唇覆盖上来，他才又被闹醒了。
　　眼前的男生带着刚洗漱完的清凉气息，半瞌着眼与自己亲上了，眼中是迷恋与笑意。
　　褚绪见他醒了，停下了亲吻，耳朵红红的，脸颊也红得粉粉的。站了一会儿，在李复愁疑惑的目光下，爬上那张只够一个人睡的单人床。
　　他把手伸到李复愁的后背，抚摸着那片滚烫的皮肤说道：“你皮肤真好。”
　　“阿绪，你……”李复愁的心脏要炸了。
　　褚绪食指放到李复愁的唇上：“嘘……安静点。”
　　他说：“我刚刚已经给自己做好准备了。”
　　这一句话像是炸药里突然出现的一粒火花，李复愁兴奋得全身抖了一下：“你别这么折磨我好不好，我会当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来之前我都买好东西了。”他说完又吻了上去，肆意霸道的吻带着浓烈的爱意，“复愁，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信……唔……阿绪，真的可以吗？我配吗？”李复愁被亲得眼角发红，喘着粗重的呼吸。
　　褚绪觉得复愁真的变得太自悲了，没回答他，把李复愁的手牵过来，放到一处，担心道：“你会不会嫌弃我啊，毕竟平时是负责输出的。”
　　李复愁嘴里是安抚的话：“傻瓜，你见过鬣狗吗？它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猎物。”说完低下头去。
　　褚绪看向那个头颅，又羞又惊，想要推开他：“你是狗吗？我们都疯了！”
　　“你先疯的。”说完又变成狗了。
　　……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精疲力竭的青年偎依在一起，喘着粗气。
　　“怎么样？”
　　“爽，痛，累。”褚绪懒洋洋挤出三个字，声音沙沙的。
　　“嗯~我爱你~”李复愁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抱你去洗澡。”
　　两个光溜溜的人一边洗一边聊天。褚绪两只手臂搂住李复愁的脖子：“都给你了，以后要乖乖的，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嗯，我会的。”明明是很开心的事，他又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哽咽着说。
　　褚绪摸摸他的头，李复愁抱紧眼前的这个身体，哭得像自己老爸去世那天一样。
　　热水冲刷在他们头上，痛苦的哭声在卫生间回荡着。过了许久，他们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褚绪陪李复愁去了宝鸭财大，办了报到手续，把行李都放回宿舍，整理完床铺被褥，才往机场赶去。
　　在宝鸭机场的安检处，李复愁不舍地牵着褚绪的手：“阿绪，我们下一次见面可能是放寒假的时候了。”
　　褚绪笑着说：“嗯，学习加油。”
　　“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怎么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李复愁抱怨道。
　　褚绪捧起眼前人的脸，嘴对嘴亲了一会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好好学习，我们寒假见，要安检了。”
　　“嗯，我会的，回去给我发个徽信报平安。”李复愁叨个不停，“要不你还是在转机的时候就给我报个平安吧，到家了再给我报一次，这样我放心。”
　　褚绪发现今早那一场大哭，仿佛冲去了李复愁许多哀思，他又变回以前的活泼样了，这让褚绪心里一松。
　　他笑得眉眼弯弯，嘴里应着好，在李复愁脸颊亲了一下，转身往安检处走去……
　　大学这几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李鹤励在大二那一年申请到了去往F国的交换生，距离他心心念念的Kivi还有调香师职业又近了一步。而刘玲和范樊在大三那年领了证，办了婚礼，但她没多久就去参加了成人高考。
　　陆嘉琪居然进了娱乐圈，在大四那一年，参演了一部名导的电影，并且一战成名。最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那个书呆子顾霄在大一那年就保留学籍参军去了。褚绪在冲州农大读的农学，本科毕业后继续硕博连读。李复愁在财大本科毕业后回到了冲州市，与姐姐哥哥和妈妈一起管理何氏集团。
　　这一天是李愁去世后的第五年，何月的50岁生日，何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邀请了褚绪到家里过生日。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五兄妹加一个老太太，再加上一位客人和一个生日会主角，也已经有满屋子的人了。
　　热热热闹地过完生日，何月让褚绪与李复愁到书房来一趟。见状，旁边那两对龙凤胎捂着嘴偷笑——他们老妈终于要开口催婚了。
　　到了书房，何月把门关上，把染黑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微笑着非常慈祥地说：“阿绪，你们今年也有24岁了，当年我和阿华生大哥大姐时，才22岁呢。刚好去年开放了同性婚姻登记，要不……你们也去一趟？”
　　这几年褚绪在本地念书，也时常与何月见面。几年相处下来，褚绪和何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谨，他认真考虑之后，拉住了何月的手说：“阿姨，我觉得可以，之后我还要读6年，读完也是留校的几率比较大。登记的事，还是尽早办了吧。”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不打算跟我商量一下吗？”旁边是李复愁弱弱的抗议声。
　　“你能有什么不乐意的。”老妈与男朋友齐齐扭头看他，异口同声地说。
　　李复愁深呼吸一下，像是在做心理准备。半晌，他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们坦白。”
　　那两个人等着他说下去。
　　“一直以来，我都没勇气让你们知道。其实，我知道缘鬼的事，是在老爸真正去世的前一天知道的，你们想要隐瞒我的所有事，我都知道。缘鬼把它知道的事都跟我说了，他好像是想临走前把我们全部人的关系搞破裂。老妈，阿绪，对不起，这几年让你们孤军奋战了，直到现在我才有勇气说出来。”
　　何月与褚绪僵在原地，被李复愁一手抱过一个：“我这样胆小你们还会喜欢我吗？”
　　“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褚绪问道。
　　何月也说道：“傻孩子，再胆小也是我儿子。明天我去庙里求个吉日，找对时辰了再跟你们说。”
　　李复愁把怀里的两个人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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