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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后悔
两人走出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又过了五六天,中途还自制了一个木筏过了一条小河,一出来,就被两个守卫目瞪口呆地注视了。
“你们……你们是从里面出来的?什么时候进去的?”守卫甲帮有花绛鸢扶过了封言。
两个守卫在此工作了十年之久,都没见有人出来过,只因这结界口只出人,而人都被他们拦在了外面,根本不可能进去。
“你们难道是从断魂崖掉下来的吗?”守卫乙惊呼道,得到有花绛鸢的点头回应后,他又叫道,“赶紧,赶紧送医啊!”
守卫乙边说着,边用术法传信给雩镇镇主李蕡,边召附近的镇医过来。
两个守卫和有花绛鸢进行了简单的交谈,关心了一下两人的伤势。
守卫甲扶着封言:“既然是不幸被天雷劈中,又受了阴灵侵扰,你们有翅膀也难得保下命来,真是谢天谢地。那匪徒可真作孽!回头得让大家都注意点,少去断魂崖附近才是。这位江公子伤得这样重,还能走吗?我们雩镇的镇医所有一所就在附近,而且那家镇医所医术很高。坐马车的话,两柱香不到就能赶过去。”
“嗯!如果坐得了马车,就让我大哥带你们去,也快一点,也许一炷香左右就能遇到出来的镇医了。这里有我守着。”
有花绛鸢看向封言,封言从出来到现在,都只留了个耳朵在工作,一直闭着眼,这时他才开口:“麻烦了。”
到镇医所后,关于用药方面,有花绛鸢又仔仔细细问了封言,生怕哪一样药他不能吃,吃了之后直接变药毒了。封言到镇医所后,撑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卸了力,他很快昏睡得不省人事。李蕡是在太阳落山后到的,毕竟这断魂崖下出来两个人可不是小事,断魂崖附近有穷凶极恶的匪徒更是糟糕,本来雩镇最近就不太平,他晚饭都没吃,处理完一些事,火急火燎地就赶过来询问情况了。
一进病人房间,看到有花绛鸢,李蕡直接就呆愣住了。
“阿……江鸢?”
他支开跟他来的镇师,才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道:“阿姐,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有事。”
“阿姐受伤了?”李蕡看着有花绛鸢身上不止一处的绷带,想到旁边有病人,他依旧压低着声音,但恶狠狠地道,“谁干的,我弄死他。阿姐若需要帮助,大可叫上我一起,在这雩镇境内,阿蕡一定全力以赴!”
李蕡有些怒了,现在他知道受伤的是有花绛鸢,自然知道有花绛鸢遇到的不可能是寻常匪徒,以有花绛鸢的能力,什么寻常匪徒能把她逼落悬崖?有花绛鸢又说是有事才来这附近,那很可能是要亲自逮捕什么人。
“我没什么大事,我朋友伤得比较重,你有什么补药可以带些给我吗?他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不能让他落下病根才是,你记我账上,到时候来和我取。”
“什么记账上,我和阿姐从小一起长大,我的就是你的!我立马让人带来这里给你朋友。对了阿姐,我不知道能不能问,是有花添?”
“嗯,我此行和他有关,坠崖也和他有关。”有花绛鸢向来信任李蕡,就坦白说了。
李蕡脸上一沉:“我打小就不喜欢他,最近半个月雩镇出现了瘾草,我查了半天,怀疑是他干的,现下他还伤了阿姐,我真想抽死他。”
“我们出去说?”有花绛鸢看了眼封言,“压着说话也不方便。”
“好啊。”
李蕡忙先出门去,有花绛鸢跟在他身后。
“阿姐,他怎么长得……和姐夫那么像。”
“是封言。我和他一起的。”
“真是他?你们前段时间不是刚在京城定下婚期,怎么此刻一起出现在这?阿姐,你先前不是不喜欢他?还有,有花添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阿姐,虽说你们以后是要做夫妻,但他终究是有花氏的外人……”
“我知道。封氏的事是封氏的事,有花氏的事是有花氏的事,我分的清。阿蕡你放心,阿姐不傻。”有花绛鸢笑了,“而且啊,阿蕡离开京城前,不是还老劝我多和封言接触吗?”
“话是这样说,比起姓龙的,于公于私,我自然更欣赏封言,更愿意他当我姐夫。”李蕡叹了口气,“当然,阿姐你也是知道的,封言不是简单的人,又有一副好皮囊。我希望阿姐多和他接触,也怕阿姐真的爱上他。等等,以他的能力,又怎会伤成这样?阿姐,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了?”
“姜氏,有花添和当年叛离封氏的姜氏余孽有牵扯,所以这次我和他合作了。其实这次,本不会这样严重的,他是为了我,若没有被雷劈中,他也不会搞成这副模样。阿蕡,封言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很讲义气。”
“我明白了阿姐,我会尽我的全力助他恢复的。”
“多谢你了阿蕡,如果这里不是雩镇,我真的很怕,怕他若是真死了,我无法向任何人交代,包括我自己。”
李蕡难得见有花绛鸢这样说话,有花绛鸢在他面前一向是温柔的姐姐,向来扮演着照顾人的角色。他这次,居然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后怕和庆幸。他拍了拍有花绛鸢的肩膀:“阿姐放心,我一定把雩镇最好的医正都叫过来!”
见李蕡快步要离开,有花绛鸢又叫住了他。
“阿蕡。”
“怎么了?”
“我和他的身份,不要对外说。”
“好。我都知道的。”
外面又打起了雷,雨越下越大,有花绛鸢抬袖遮着雨往回跑,风又吹了起来,她一味低着头,很快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撑着伞,把伞倾给了她。
“下雨了。”
她顺着声音抬头:“封言……”
“是我。”
他被雷声吵醒,醒来发现不见有花绛鸢,就拿了房门口的伞出去寻人。
“你醒了。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很安全,你放心。”
“你应该在储物戒带一把伞的。”封言咳了咳,唇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有花绛鸢接过伞,高举着手,为两人打着伞:“先回去吧,别着凉了。”
回去后,有花绛鸢就去给值夜的镇医借了一件外披。
“这里是雩镇。”
“是。我弟弟刚刚来过了,我和他说了你的情况,有他的帮忙,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我信你。”
现在虽已是四月多,是春日,但南方春日却更像初夏,初夏暴雨是带着许多凉意的。窗户没关,许多雨丝飘了进来。
“我去关窗。”有花绛鸢站起来。
“留个缝吧,太闷了,难受。”
“好。”
“绛鸢。”
“嗯?”
“耽误你进度了。”
“啊?你不要这样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其实从根源来说,这祸患都是我招来的。如果没有姜舟羽捣乱,这一切不会这样糟。”
封言低着头,手里握着的热水杯,漫起的水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在后悔吗?”
“也许吧。”
后悔?后悔什么呢?后悔自己不该收复失地,还是不该欺人感情,还是不该做了事又不做绝?早该杀了他才对的……
“封言,你收复姜镇,于公于私都应该无愧于心才对。”有花绛鸢到他身边坐下。
是啊,于公于私都该无愧于心。不然,这世上他该对不起的,可就多了。封言这半生不到的年岁里,从开始步入封氏政局中心开始,在战场上的,或者是以各种罪名的,他杀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家人,难道姜舟羽比起其他他的剑下之魂就更重一筹吗?
他们立场不同,哪有是非对错。
姜舟羽无辜,他杀死的其他人难道就没有同样以各种原因构成无辜的吗?这世上无辜的人多了去了,谈政治,不该心软。没有一件大事的办成不需要人流血牺牲,他该愧疚心疼的,可以是为了各种行动舍命护他的人,可以是为封氏百姓在战场付出生命的人,不该是自己的敌人,不该是让姜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姜卫的儿子。对于姜舟羽及其兄弟姐妹这样客观上的利益既得者,旁的人或许可以心疼,可以评价他们或许无辜,甚至可以为此对封言进行谩骂,但封言他自己不能否定他自己。不仅是立场问题,不然,他无法活下去。
“你卧底于那,是大勇。你做出最后的选择,是定局。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吗?”
“或许,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姜卫是什么好人吗?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封言。这是当时的你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了。”有花绛鸢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握紧,“你这事做的,分明是多数人欢喜的,姜镇的百姓也欢喜的,不是吗?”
“你怎么也开始多愁善感了?那日在悬崖上,姜舟羽对你那般情谊未了,也没见你好好同他说话。”
封言只是笑了笑。是的,或许他从没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偶尔莫名道德感异常升高起来,又或许是他自己潜意识怕有花绛鸢与姜舟羽接触后,会像一些人一样觉得他残忍,于是猫哭耗子一下,但后者会显得他更凉薄了,当然这不是他想成为的,也不是他想让人以为的。
第二日,有花绛鸢带封言住去了李蕡那里,是李蕡要求的,他觉得住到他那里能更好地照顾病人。这日,有花绛鸢从偏院里出来,就看见府里的李叔正怒气冲冲地让人把一个卷着被子的男子丢出去。
“李叔!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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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和姜氏的事,封言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在和姜舟羽的情感上,他内心深处是有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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