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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个笑话
小时候,得到一点东西,无论吃得、用得、还是接受义务教育的机会,江欢就满足了。
因为这世上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东西,是零。
连她自身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加尔索贫民窟暴动的幸存者,联邦施舍救助的和平象征。
命运馈赠她一块面包就足够她感恩戴德。
所以进孤儿院后,面临第一次争夺,她只责怪自己护不住食物。
但珞珞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她世界。
珞珞拼着累累伤痕把抢夺者打翻在地,将面包上沾染的尘土小心翼翼拍掉,恋恋不舍地递给她,恨铁不成钢道:
“自己的东西自己抢回来!”
珞珞的灵魂永远充满力量,彷如被废墟掩埋仍然勃勃生长的野草。
而她,毫无疑问是被压弯了脊梁的宠物犬,对世界顺从。
以致于每每参加各种类型的比赛,院长承诺夺得第一名的人会得到完整的蛋糕时,她总会打败孤儿院的其他人,却故意败在外人手上。
若奖励被获胜者夺得,孤儿院的人将失去平分的权利。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江欢,你的骨与你的血都贪婪叫嚣着,去夺取一块完整的蛋糕。”
精神图景里,苍翠的精神体幻化出人形,她拥有柔顺的黑发、熟悉的杏眼、赤裸的躯体,坦诚又坚定地点破她埋葬在灵魂最深处的觊觎。
而点破之人与她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貌。
江欢猛地惊醒,迷糊间看见放大版的温修玉。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起码小于一厘米,而且距离还在拉近。
他的鼻梁笔挺优越,脸颊细腻如玉没有丝毫瑕疵。
最终距离消失,唇齿相依。
相触的唇瓣柔软得好似天上绵绵的白云,和温修玉俊美硬朗的外貌放佛两个极端。
江欢大脑宕机许久,只感觉外界的一切景物拉远模糊,忘记了时间流逝。
直到一股冰冷的液体渡进口腔,流进胃中,被毒烟迷得昏沉的大脑愈发清醒。
“你醒了?”他微微远离,热意混合着栀子花的清香熏红了她的耳垂。
后颈的腺体持续战栗发热,江欢腿软地跌进他的怀中。
信息素就是个纯粹的荷尔蒙作弊器!
她埋头,额头抵住影视的胸膛,默默吐槽。
暧昧的轻笑入耳,他搂住她的腰。
江欢没挣扎,单持续一个姿势缓了半会儿,驱散迷蒙的大脑飞速运转,理清自己的处境。
她刚才差点被黑影发现捕捉,但温修玉突然出现救她一命。
结果嗅她到栀子花清香的那刻,居然下意识放松,造成被压制毒素反击的局面,进而导致昏迷。
她外放精神触稍形成屏障隔绝外界,小声问:“多久?”
简单的两个字,温修玉却听懂了,默契答:“大约三分钟。”
她昏迷了三分钟。
江欢不禁松口气,幸好时间不长,一切还来得及。
下一秒,搭上对方胳膊的手用力,拽皱了他平整的黑色大衣袖口。
“呐,你跟着我来的吗?”她试探问。
“没。”意料之外的答案,江欢肩膀一沉,背脊紧张地微弓。
谁知温修玉话锋一转:“看到直播担心你,悄悄潜进来的。”
这个答案......他不打算向她撕破脸,代表她可以利用他。
“潜进来的?”江欢仰头,双眼充斥着希冀,“你找到了出去的通道?能不能去通知卫队从那个通道潜进来营救人质并对林夏等人进行围剿?”
这个任务交给温修玉,主要是因为她需要留下来牵制林夏两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温修玉却明确拒绝:“不行。”
江欢听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一拍,紧张恐惧的情绪刹那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她动了动发白的指尖,前进一步与他贴得更近,开玩笑地说:“身为联邦公民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不会是同伙吧?”
“呵。”他溢出戏谑的笑,弯腰低头凑在她的耳畔呢喃,“如果我说,是呢?”
倏忽间,江欢表情尽敛,右手滑到腰间握住在超市区顺手牵羊拿的小刀,精神触稍蓄势待发。
就在她要开始袭击的临界点,温修玉缩紧手臂,把头完全埋在她的肩头:“骗你的,笨蛋。如果我是同伙,你昏迷就醒不过来了。”
因为她对他而言,拥有拿捏阿尔斯的价值。
江欢下意识要反驳,脱口而出的刹那意识到不妥,立即佯装薄怒,收回了即将迸发的攻势,右手自然拐弯覆盖他的手背,冷声道:“温修玉,骗人不是个好习惯。”
他顺水推舟道歉,对面子问题毫不在意:“阿欢,我错了,只是看你担忧,讲个笑话嘛。”
边说边侧头,心疼地抚平江欢紧蹙的眉心。
“不过,我确实没办法与卫队联系。之前能进来是托林夏的福,没完全开启商贸大厦警戒系统就着急地对外直播,我钻了系统空子进来寻你。而今警戒系统完美开启,大厦外围的摄像头多如牛毛,形成完备的监控网络。想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出去,可谓天方夜谭。”
江欢抓到他话里的漏洞,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商贸大厦?记得林夏直播时自己并没有露脸。
但她不打算挑破,只狠狠掐一把温修玉的手背,嫌弃道:“以身犯险,是为傻。”
温修玉非但不呼痛,反而笑容甜蜜地蹭蹭,毛茸茸的碎发蹭得江欢有些发痒。
她瞪他两眼,正打算制止他的冒犯行为,就听商贸大厦的广播声再次回荡:
“江欢,温馨提示,现在进入五分钟倒计时。”
“三!二!一!”
“啊——!”
广播无限放大陌生的痛呼,江欢甚至能听到刀尖刺入□□的细微之音。
她一把推开温修玉:“来不及了!温修玉,你想办法暗中行动拆炸弹,我去牵制林夏!”
丢下一句话,就背离温修玉,向林夏所在的二十五楼奔去。
上楼梯拐弯时,她下意识回头望了温修玉一眼,他停顿在原地,静默不动。
温修玉也许是罪魁祸首,但无可争辩的事是,他不舍得她死,无论缘由。因此为了保证她的存活,她赌他会按照自己的话行动,去拆除炸弹!
还真是大胆又威胁的赌局啊,搏一把虚无缥缈的在乎。
江欢笑了笑,眨眼转头,眼神坚定,大不了,赌输而已,可至此,多出一份可能性。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温修玉抬头,隐约可望见在冷色调的装饰里跃动的倩影。
狭长的凤眼微眯,气质陡变,更添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主人。”隐蔽的阴影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人影,“罗少那边没有回应。”
“他今日心情不好,随他玩儿去吧,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温修玉深望着那道倩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那主人您需要出去吗?阿尔斯元帅那边拖不了多久。”
“拖不了也要拖,绝对不允许他靠近温莎!”
阿尔斯元帅如今是个傻子,根本不会揣度情势,只追逐江欢的气息行动,若要长久阻拦恐怕不容易。
但命令已下,他唯一的使命就是执行:“遵命!”
“那主人您?”
“自然是听话,去拆炸弹。”眼神温柔而缱绻。
——
江欢全力奔跑的速度比电梯更快,三四分钟就到达二十五楼。
但胸膛剧烈起伏,喉咙涌出血腥的铁锈味,心脏狂蹦发疼。
她轰然踢开门,然后不出意外地脱力跌倒,条件反射扶住储物间的门把手,急遽喘息:“住......住......住手!”
“啊嘞,你还真回来了。”林夏踹开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路人,笑嘻嘻舔舐血红的刀刃,“多么令人沉醉的牺牲。”
她的精神不正常。
江欢气喘吁吁抬眼,盯着与以前判若两人的林夏,清晰无比的大脑确定以及肯定地作出判断。
“可惜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摧毁伟大呢。”林夏三步并做两步跳到她面前,毫不手软地举刀挥下,“江欢,我不会再犯拖延的错误!我要你下地狱!”
反抗,还是,任人宰割?
随着刀锋袭来,脑中思绪万千。
江欢冷静分析利弊,两个选择都存在明显的优缺点。
她迅速环视四周,储物间里除了昏迷的罗锐和被误伤的路人,不存在其他人影,证明林夏的同伙暂时不在。
不如逐个击破?然而但凡林夏同伙发现不对劲,军事法庭那边的安全将难以得到保障。
可恶!
江欢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红地闭上眼睛。
受折磨而已,不是必死的结果。
刚烈的刀风刮过,疼痛却久久没有袭来。
?
难道温修玉来了?
江欢瞬间睁眼,只见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生生用空手接住林夏落下的刀刃。
这个人影,配合黑烟,和身为林夏同伙的黑影,简直就像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不,他们就是同一人。
她很快得出结论。
但他为何要救她?
江欢打量同伙,他的面容、身姿完全被白色防护服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见人类特征,就连双眼都被防护服头盔上的黑色玻璃罩掩藏,且个人专属的精神波动与气息变化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所作所为,明显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
“你什么意思?”又被阻止,林夏没好气地质问。
“她,我有用,不能受伤。”防护服人的声音很奇怪,尖锐而模糊,应该使用了变音器。
林夏冷笑:“她个不起眼的孤儿能有什么用!”
防护服人人狠话不多,直接折断刀刃,反手扔向林夏。林夏没料到他的举动,慢了一秒,被飞来的办结刀刃划破脸颊。
林夏立即捂住被伤的脸颊惊慌失措的尖叫:“我的脸!”
随后愤然怒吼:“零九,我是你的合作者,不是你的属下!”
闻言,江欢冷不防瞪大双眼,甚至忘记呼吸,差点造成窒息而亡的笑话。
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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