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离开酒楼,再遇乞丐
公主在晨光中缓缓睁眼,昨夜的酒意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太阳穴处细微的胀痛。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触到的是粗糙的棉布纹理——不是柔软的锦被,而是铺在地下的棉褥。
房内弥漫着隔夜酒气与未燃尽的檀香。
她撑起身子,衣服已经装皱成一团。
昨夜泼在《苍山洱海图》上的酒渍已干涸,在画中洱海边缘留下淡黄的痕迹。
窗外,南诏国都城的晨市已苏醒,商贩的吆喝声透过竹窗缝隙飘入。
喧嚣声浪如潮水般涌来。
一缕缕吆喝声飘入室内,带着市井的鲜活气息。
商贩们支起布棚,摆开货摊,新鲜的果蔬、斑斓的织锦。
公主坐在铜镜面前,镜中映出她精心修饰的容颜。
端坐镜前,指尖轻触冰凉的铜面,映出一张英气却略显柔和的侧脸——那是公主褪去华服后,刻意收敛的眉目。
她熟练地束起长发,用一方青灰布巾裹住发髻,仅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交领长袍滑过肩头,宽袖垂落,掩盖了纤细的手腕。
窗外,都城晨市的喧嚣更盛了,卖陶罐的吆喝声混着马蹄踏过青石的脆响。
铜镜中,她抚平衣襟褶皱。
公主深吸一口气,镜中人已不再是闺阁娇客,而是南诏都城常见的少年郎君。
最后,她系紧腰带,起身时衣袂翻飞。
推门而出,晨风卷起衣角,她踏入喧嚣的市井,身影渐渐融入了流动的人群。
她缓步穿行于青石街道,目光掠过鳞次栉比的摊位:卖陶罐的摊主正用粗犷的嗓音吆喝。
她继续向前,身影渐没入人群,仿佛市井的喧嚣成了她身份的最佳掩护。
忽闻前方传来锣鼓喧天,杂戏团的表演正热闹开场:吞火者赤膊上阵,火焰在喉间吞吐。
耍猴人鞭影翻飞,灵猴在绳索上窜跳。
围观人群挤成密匝匝的圆圈,喝彩声如潮水般涌来。
公主停下脚步观看。
杂戏团边缘,一个蜷缩的身影闯入视线——正是昨日酒楼门口的乞丐。
他裹着破旧的麻布,混在人群外围。
还未等到乞丐发现公主。
公主先行发现了乞丐。
公主的心跳此时漏了一拍,昨日酒楼那锐利的目光又在记忆中闪现。
公主心中嘀咕道:“这乞者,究竟藏着何等锋芒?”
“昨日银锭足够乞丐衣食无忧半辈子了。
为何今日还在此处乞讨。
想问个究竟?
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乞丐袖中滑出的染血绢布,仿佛像朱砂勾勒的侧脸轮廓犹如一道未解的谶语。
杂戏团突然爆出刺耳的唢呐变调。
人群如受惊的鱼群般散开,五六个壮汉从杂戏团台后冲出,为首者手持包铜木棍,棍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这老贼又偷了老子的钱袋!"壮汉一脚踹翻乞丐的陶碗,碎瓷片划破乞丐溃烂的腿,暗红血珠渗进青石板的缝隙。
乞丐佝偻着背,左眼青灰色瞳孔骤然收缩。
袖中滑出的青铜短刀在阳光下闪过冷芒——刀柄上南诏王族的九头鸟图腾清晰可辨。
当壮汉的棍影即将落下时,乞丐突然以诡异角度扭动脖颈,青灰色左眼迸出刺目强光。
棍棒擦着他耳畔砸在青石板上,竟迸出几点火星。
乞丐也不甘示弱做出反攻姿势。
公主见状吆喝道:"你说乞丐偷了你们的钱,可有证据?"
领头的壮汉说道:"这还用什么证据,他一个乞丐,好端端的无辜怎么有银锭,不是偷来,那是哪里来的。"
公主这才知晓昨天给乞丐的银锭,没想到今日竟然还给乞丐带来此等冤枉之事。
人群突然陷入死寂,杂戏团的唢呐声戛然而止。
公主说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要我说这银锭,是你们偷走乞丐的。“
领头的壮汉听到这话后,气愤的语气说道:"血口喷人。”
公主微笑说道:"我哪有血口喷人,这银锭上本来就没有写名字,那我说谁都可以啊!”
领头的壮汉听到后说道:"满口谎言!说不定你和乞丐串通好的呢?"
公主讥笑说道:"是吗?"
领头的壮汉没有回复公主的话。
另外一个壮汉说道:"按照南诏国法律,偷盗者要严惩,今日我们哥几个,就要治治你们这些刁民。"
说完就举起棍棒要打公主及乞丐的动作。
公主见此状,一点不害怕,反而气定神闲站着,继续说道:"我看繁花似锦的南诏国之下,竟然出现了尔等鼠辈!"
几位壮汉听到后,更是愤怒之极。
领头的壮汉说道:"兄弟们,无需多言,直接给我们上!”
说完其余为举起棍棒的兄弟们,举起棍棒。
等待棍棒都举起,领头的壮汉说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几人共同落下棍棒。
棍棒还未落在公主和乞丐身上。
公主赶紧拉着乞丐就赶紧跑了起来。
公主心里说道:"本公主打不过你们,但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公主和乞丐边跑,已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去,壮汉们就在后面疯狂的追。
不知道公主和乞丐跑了多久,公主和乞丐都累的气喘喘吁吁。
壮汉们也累的筋疲力尽。
晨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公主与乞丐在青石巷的拐角处急停。
布冠歪斜的公主扶着墙喘息。
拐角处的阴影里,杂货铺的竹帘突然无风自动。
公主第一反应,壮汉们肯定跑过来了。
公主压低声音的说道:"怎么能甩掉他们呢?”
乞丐压低的声音回复道:"我有一计。"
乞丐话音刚落。
街道两侧堆叠着数十个陶罐,罐身绘有南诏常见的云纹图案。
当壮汉们追至拐角时,乞丐突然从堆叠的陶罐中,推到陶罐。
陶罐轰然倾倒,骨牌效应般引发连锁反应,数十个陶罐如多米诺骨牌般砸向地面,碎片飞溅,陶片与青石碰撞发出刺耳脆响。
倾倒的陶罐形成一道高约半米的碎片墙,追兵需跨过尖锐陶片才能前进,但壮汉们穿着草鞋,不敢贸然踩踏。
乞丐拉起公主钻入相邻的窄巷,南诏都城巷道密集如迷宫。
他故意在巷口留下带血的脚印(用伤口渗出的血伪造),引导追兵误判方向。
两人在巷道中左拐右转,最终从另一条街口冲出,甩掉追兵。
巷口长着几株野桑树,桑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将两人与外界喧嚣隔绝。
乞丐靠墙坐下。
乞丐突然开口说道:"多谢公子相助。”
公主(公子)的布冠歪斜,她蹲下身,从腰间锦囊摸出一块素绢,轻轻按在乞丐左腿的伤口上。
公主微笑的说道:"客气,客气,不足挂齿的事。"
巷外传来卖陶罐的吆喝声。
她突然想起昨日给乞丐银锭事。
公主说道:"银锭怎么被他们(此处说的是壮汉们)给拿了去?"
乞丐回复道:"这几个壮汉,在南诏国是出了名的混混,平时就靠杀伤抢夺为生。“
公主气愤的说道:"在南诏国还能有如此刁民,他们肆意妄为,难道没有王法了嘛?”
乞丐淡淡地并语气中略微失望的语气回复道:"哪有什么王法,官官相护,甚至与混混联合一起,恃强凌弱,搜刮民膏。“
听到此处,公主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在此地,还能此等事。
公主说道:"不行,我要好好治治他们。“
乞丐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治,如何治?”
公主回复说道:"需要新的王者出现,并且统一各部落。”
乞丐对眼前的公子说出这番话,却有几分敬佩之感。
乞丐说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心想道:"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毕竟现在女扮男装,对方是敌是友,还未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公子回复道:"我叫宛义。”
乞丐微笑说道:“好名字,大义凌然,义薄云天,今日能和仁兄相识,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总觉得我和仁兄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一种相见如故,似曾相识之感。”
公主心想道:"没想到这乞丐,拍起马屁来,竟然有模有样。“
公主微笑的回复道:"是啊,我也觉得和仁兄你,在哪里见过。”
公主微笑的说道:"敢问公子,怎么称呼呢?“
乞丐回复道:”我叫奴逻!“
听到此处,诧异万分,惊喜万分,如意心里嘀咕道:"我宛如意,没想到在南诏国,真的见到了统一部落首领细奴逻!感谢上天垂怜啊,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公主未来的夫婿。”
公主惊讶的语气反问道:"细奴逻?“
乞丐有点差异的表情显现在脸上。
乞丐说道:"你们知道我姓细。“
公主总不能给细奴逻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吧,你的人生轨迹,我全都知道,这样说出来,换做谁也不会相信的。
公主装作很巧合的说道:"我啊,也是听酒楼家店小二随口说起的,小二总说门口的你,姓细,名奴逻!”
乞丐信了公主的话,没再继续追问缘由。
公主对乞丐说道:"曾听闻有一句谶语——‘青瞳现,王权易;九头鸟,天下乱。’”
巷口的野桑树沙沙作响,一片桑叶飘落在两人之间。
奴逻好奇的问道:"这谶语后后半句?"
公子说道:"后半句是:'贵人助,平地起,细奴逻,天下安!“
奴逻听到此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再次说道:"宛义,你可别给我开玩笑了,我一乞丐,好好活着,已实属不易,那还敢想其他的。”
公主微笑回复道:"我没开玩笑,假以时日,你自会翻天覆地的改变。”
奴逻权当宛义开玩笑了,笑着说道:"仁兄说的对,说的对!“
公主见奴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好继续再说下去了,因为现在无法给奴逻,说明缘由的前因后果。
公主说道:"奴逻,既然咱们相见如故,今日我做东,请你在南诏国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喝最好的。“
奴逻知道眼前这位仁兄有钱,没拒绝,而是点了点头,默认认同了宛义的做法。
公主与乞丐一同起身,乞丐的左脚刚向前迈出一步,便突然踉跄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要跌倒。
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乞丐左腿的伤口上——那处溃烂的伤痕仍在渗血,暗红色血迹在布上晕开。
“奴逻!”公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她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乞丐的胳膊,“你受着伤,怎么还硬撑?”
她的手触到乞丐的皮肤,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不自觉地心升起怜悯之情。
奴逻试图站稳,却因伤口疼痛而皱起眉头:“宛义,我这点伤,没事的。”
奴逻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固执。
她直视乞丐的眼睛,目光坚定的语气说道:“不行,这个你得听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现在我就带你去找郎中,把伤给治一治,然后咱们再去吃酒。”
奴逻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回复道:“既如此说,便依了仁兄。”
公主的胳膊挽着乞丐的胳膊,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两人就这样踉跄的一步一步去往郎中家走去。
公主扶着乞丐的胳膊,两人沿街边问路人,边找寻郎中家。
乞丐的左腿伤口仍在渗血,暗红色血迹在布上晕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公主拦住一位挑着草药担子的老翁,声音里带着急切说道:"劳驾,这附近可有郎中?”
老翁抬头,目光游移在乞丐和公主身上之后,并上下打量一番,一副经历世事沧桑的声音说道:"巷子尽头,青瓦房,门口挂‘久世堂’匾额的便是。”
老翁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郎中性子古怪,非要是有缘人才医治,否则不医。”
公主微笑的回复道:"谢谢您,说完拿出一点碎银,作为道谢!”
老翁摆手道:"公子,您客气啦!“
公主说道:"你也不容易,这点钱就当我请你喝杯酒了!"
老翁再次推脱。
公主再次说道。
老翁见此状,只好接受了公主的馈赠。
公主和乞丐向前继续走。
老翁见两人的身影,逐步消失在视线中。
老翁自言自语道:"这年头,有公子这样的仁慈之心,不多了。“
说完就转身继续吆喝着道:"卖草药了,卖草药了。”
奴逻在和公主在去郎中的路上。
奴逻再次说道:"仁兄,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去郎中家了,咱们身份,一不是达官贵人,二不是富商之家,三不是文人墨客,咱们就是一个穷乞丐,郎中会把咱们拒之门外的。“
公主坚定的语气说道:"他要是敢轰咱们出门,我让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边说边扶着奴逻继续往前走。
奴逻见宛义是铁了心,想给自己治病了,见劝说无效,只好跟着宛义的脚步一步两步的向前行。
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
巷子两侧的院墙上爬满藤蔓,几株野桑树从墙头探出。
公主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久世堂”的匾额上,并说道“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却见门缝中透出一丝微光,隐约传来低沉的诵经声。
奴逻的左手突然按在门环上,往门上,轻轻敲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似乎听到了敲门声。
忽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扑面而来。
一位小童说道:”我家先生今日不在家,你们可改天再来。”
小童是一位男生,年龄不大,大概十来岁的样子,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童真,可能年龄不太大,说话稍微有点奶声奶气。
公主和奴逻见此状,只好转身离开。
门童轻轻的关上了门。
公主和奴逻在“久世堂”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并住了下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