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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丘
“干看着也不会有发现,不如我们把这个洞挖开,就知道地下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李玄封提议,从进灵山到现在,他们唯一有可能的发现就是这个小地洞,他有些着急,对这个毫无头绪的任务感到忧愁。
晨舒还在一旁皱眉思考,她总觉得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能想到那个奇怪的违和感究竟是为何。
谢乐宴也蹲在一旁观察这个古怪的地洞,余光瞥见陷入沉思的晨舒,他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晨舒。
“对了,我想起来了!”晨舒突然大喊一声。
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位贵客都睁着大眼睛盯着她,她脸色红红地捂住嘴,连声说抱歉。
晨舒对自己在贵客面前的失礼感到歉疚,但是惊人的发现让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失职,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是地面!”
晨舒指着脚下的土地,神色笃定:“我们上次来崖下时,崖边的溪水离地面只有到膝处那么高,但是今天你们看那溪水,足足离地面有半人距离。”
“那这么说来,就是土地抬升,或者溪水下降了。”琅环又走到溪边,观察起岸边的草地。
“那么到底什么东西会引起这两种可能?晨舒道友,你最近有在后山听到过奇怪的声响吗?”李玄封趁着晨舒刚想起事来,趁热打铁又问了几嘴。
晨舒摇摇头:“我不是御兽师,平日里很少来后山。我也不清楚那几日具体的情况,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
“好,劳烦你。”
晨舒告退,去崖上的草场找近几日当值的御兽师询问情况。
谢乐宴仍然蹲在那地洞边上,用随手捡起的树枝拨开洞口的杂物。
洞口很深,手覆盖上去还能感受到呜呜的风声,很轻微,但因为地洞狭窄,周边细小土石的震动又很明显。
咯拉咯拉——
谢乐宴好像听到很深的地底下传来的泥土翻动的簌簌声,连续不断的,有规律地随着地下某个生命的呼吸而震颤。
没有挖土的工具,谢乐宴用灵力织成一张网,沿着土壤的缝隙将灵力渗透下去。在到达一定的深度后,灵力又紧密地凝成一体,将下层的土都掀翻上来。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本来小小的一个地洞入口,竟然在地下土壤中有如此巨大的纵深。
沿着地洞入口往下约三尺处,洞的内径一下就扩大到一丈宽,但里面并不是空洞的,密密麻麻交织着不知什么兽类的残骸和虫类蜕皮后的残壳和粘液。
地下水汽湿重,洇湿的泥土混合了血,已经开始腐烂发酵,随着上层泥土的掀开,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的味道,带着点兽骨天长日久掩埋后的腥臭气息。
那种震动更明显了,谢乐宴耳朵微动,那细小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脑海,在蠕动,在用钩爪拨开泥土,在忌惮地嘶吼。
“天哪,这是什么,不会是那些玲羊找不到的那部分残骸吧。”听到谢乐宴的动静,本来在溪边查探的琅环又赶了过来。
“应该是。”谢乐宴从腐烂的骨头里看到了一只玲羊的头骨,它的血肉几乎都没有了,剩下一点红色的痕迹,黏在眼眶上,白生生的,红艳艳的,看着让人起了一身汗。
虫蜕很大,足有手臂粗,虫蜕附近的泥土并不圆润,反而粗糙得像是用很多细小的枝条划过。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爬行过的痕迹,它的躯体应该很长,一圈一圈盘桓着把骸骨搜罗起来,紧紧环绕着形成一个球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黑色甲壳的虫子。
“哕——”看着从地底深处缓慢爬出来的沾满了粘液的黑色虫子,琅环感到有些反胃。
李玄封从小溪的另一头赶回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得呼吸一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严肃地开口道:“另一边的土地延伸到很远的另一座山上,我看见那边有好多树都被从地下连根拱起,突出一条很明显的土丘来,延伸得很长。”
听闻这个不算好的消息,琅环的脸色也沉下来。
地洞下的邪气很淡,谢乐宴鼻子很灵,也只能闻道一点点残余,被风一吹就没了,李玄封在那头看到的土丘上也几乎没有明显的邪气的痕迹。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乐宴,你现在能感知到地下那东西的位置吗?”琅环压低声音问。
谢乐宴运起灵力,手诀翻飞,对自己施了个静心凝神的术法,他闭上眼睛,将全部的感知和神识化作极细的丝线,沿着那物躯体爬过的痕迹,向着地下深处探去。
随着神识的不断向下,沿着蜿蜒曲折的路线,震动声开始变大,变得更为急促,那种口器摩擦发出的嘶嘶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邪气的残余变得多了,地下更深处还有些白骨的残骸,那些骨头几乎要和棕黑色的土壤混为一体,像是被吞吃下肚又反刍出来的样子。
巨大的口器占据了脑袋的一半,螯钳比口器还要狂放,轻轻一抓就能把硬实的土壤撕开,上千对指头粗的步足挖开阻挡身体的土壤,开辟出地下广大的空间。
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人类修士的窥视,倏然抬起脑袋,六对黑色的复眼紧紧盯着远隔着层层土壤的地上,它嘶吼着发出警告。
邪气包裹在它坚硬的躯壳上,它早就发现了它的狩猎场里来了一些外人。
三个看起来很好吃的外人,巨虫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思考着。
弱小的玲羊根本缓解不了它的饥饿感,反而让它更加上瘾地渴求新鲜的□□,它非常饥饿。
谢乐宴的神识对上它的复眼,同时开口对琅环和李玄封说:“我找到它了,一只死丘邪兽。”
琅环和李玄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同时拿出武器,李玄封吹了一声口哨,召唤醉炎火马。
“动手吧,乐宴,把他引出来。”
琅环手里巨大的玥水长斧的锋刃上凝聚着水灵力,她微微欠身,摆出攻击的架势。
李玄封的拂尘也已经捏在手上,他不擅长正面攻击,因此轻巧后退两步,策应二人防止那物偷袭。
神识再次凝练,变成针一样细,又带着雷电的气势,电光火石之间,直指巨虫的复眼。
刷——
随着神识刺入最顶上那只复眼,巨虫痛苦地扭动起来,顷刻间,土地崩塌。
本就被它庞大躯体拱起的土地承受不住它狂乱的扭动,随之上翘,又随之塌陷。
三人连连后退,站定在石头上。
轰的一声,巨虫终于将头探出土层,而三人也终于看清它恐怖的样子。
巨虫的脑袋足有一人半宽,尖利么口器上还粘有未消化完全的碎屑,红白相间的,无数黑色硬甲虫爬满它的全身,从它口中捡拾细小的碎块,依附着它而生存。
那只顶端的复眼被灵力击中,流出黑褐色的脓血,硬甲虫蜂拥而至,沿着伤口的方向钻入它的眼睛里。
近处和远处的土地都被拱起,一部分塌陷下去,形成难以落脚的凌乱地势。
巨虫昂扬起头颅,向着最近的琅环直直冲了过来。
螯钳化作重器,带着凛冽的气势挥劈而来。琅环双腿开立,长斧高举过头顶,握着斧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双眼奋然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螯钳的轨迹。
铮——
两柄钝器相撞,爆发出的能量荡开了一片真空地带,谢乐宴跳到高处的树上,趁着巨虫专心对抗着琅环,故技重施用神识刺向另一只复眼。
巨虫的整个身体都向螯钳相撞的地方施力,琅环的双腿随着重压缓缓曲起。
巨虫一喜,以为眼前的人类修士后继乏力,赶忙将躯体从土中爬出,密密麻麻的钩爪足像铁钳一样勾住土地,脑袋更加用劲,试图一举击溃她。
琅环嘴角上扬,眼中的战意澎湃不止,她缓慢蓄力,在感受到巨虫再难发力的一瞬间,撤开力道,巨虫的头颅像火炮一般砸过来。
琅环顺着力道跳起,对着巨虫头顶的中缝砍去。
巨虫收不住力气,与斧刃迎头撞上,柔和的水灵力如今成了催命的符文,附着在长斧上,顺着头骨和斧子接触的那条道猝然出击,飞快地遍布在巨虫的体表上,将邪气困在它的身体里。
无法将邪气外化成硬质的盔甲,巨虫只能用□□迎接玥水长斧的砍势,长斧锋利的粗刃划开它的皮肉,带着万钧之力将头颅劈成两半,水灵力奔涌,沿着身体,将巨虫的下半边身体也劈开两边。
琅环收力,向正对着钩足的方向飞去。
巨虫的头颅被劈成两半后仍然可以活动,甚至更加灵活,两边头颅分开两条路直指琅环落地后的后背。
谢乐宴飞身上前,灵力化为织网,拢起巨虫的半边躯体,猎刃出鞘,正中巨虫的脑子。
他骑在半边头颅上,运起水灵力混入琅环的灵力中,两股不同的水灵力柔软又坚韧,渗透进巨虫的骨缝中,从内开始消解着它的□□。
另一边,醉炎火马凌空飞来,李玄封踏上火马,拂尘一摆,狂乱的火灵力沸腾着一拥而上,将另半边躯体包裹。
极热的火焰包裹着巨虫的半身,把它烧得哩啦作响,黑硬甲壳的小虫燃烧成火星子,流星一样从巨虫身上坠落,落在它的钩足上,变成更炽热的火光。
隐隐有烧糊的气味传来,火马的后蹄踏上巨虫的脑袋,在上面留下马蹄形状的凹痕,李玄封念出口诀,炽红的灵力缠绕着它的残躯,钩爪状的步足像是火中的竹子,一节一节爆裂开去。
巨虫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巨大的体型优势,就在三人没有间断的进攻中轰然倒下,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它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强大,也在贪婪的食欲的驱使下低估了眼前人类修士的强大。
巨物砰然坠地,扬起尘土。
面目全非的灵山后崖,焦化的消解的巨大邪兽的尸体,还有试图逃跑的依附于它而生的硬壳甲虫,晨舒从崖上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急促地跑至贵客身边:“天哪,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琅环笑得很骄傲,露出两排白亮亮的牙齿来:“嗨呀,小事情,一点没受伤哦。”
“抱歉,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向山主报备,你看到那堆烧化了的虫子了吗?”李玄封向晨舒解释道。
晨舒愣愣地点点头。
“这是一种像百足虫一样的邪兽,以新鲜的血肉为生,最大能长成一座山一样,我们宗主将这种邪兽称作——”
“死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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