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主

作者:郭星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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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塔立海天


      琼州港的晨雾尚未散尽,工部员外郎李贽的轿子已停在观海阁焦土前。他捻着山羊须,官靴碾过刻着梵文的赤铁碎块:“陛下要在此建塔?磁流未平,恐伤地脉啊...” 话音未落,墨尘的机关蜂鸟突然俯冲,鸟喙叼走他袖中滑落的磁石罗盘。
      “李大人罗盘上的‘癸酉’刻度,倒是与尹监正心脉磁枢的密文吻合。” 夜星悬的月白锦袍从雾中浮现,算珠轻叩罗盘边缘,“张侍郎在京落网,您这是急着补缺?”
      李贽扑跪在地:“下官、下官奉旨勘测......”
      祭无疆的银枪骤然插进他膝前三寸:“带着三百匠户围堵废墟,勘测需要暗藏弓弩手?” 枪尖挑开的泥地里,赫然埋着淬毒铁蒺藜。
      凤御龙立在焦黑的观海阁主梁上,墨发被海风扬起:“塔基就从此处起。” 金错刀劈向梁木焦痕,“高九丈九,取九九归真之意——塔顶安放墨侧君重铸的算学镜!”
      废墟外突然骚动。数百匠户举着凿斧涌来,为首老匠嘶喊:“女子主塔,触怒海神!” 人群里寒光乍现,三支弩箭直扑凤御龙后心!
      “叮!” 祭无赦的赤铁剑绞碎弩箭。剑风扫过老匠衣襟,露出内衬兵部武库司的暗纹。
      “好个海神。” 凤御龙冷笑,“陆鸣舟,开仓放粮!凡参与建塔者,每日领三倍工钱、双份肉食!”
      骚动的人群瞬间死寂。一个瘸腿老匠突然跪下抓起白米,混着泪吞进喉咙:“...真有肉吃?”
      “不仅有肉——”夜星悬的月白锦袍拂过焦土,算珠在掌心清越碰撞,“塔成之日,陛下亲授‘女算师’金印,俸禄等同七品官!” 人群彻底沸腾,几个汉子当场砸了挑事的罗盘。
      陆鸣舟的商船正卸下白米肥羊,他折扇指着海面新到的十船巨木:“南洋红松,百年不腐!九层塔身,每层暗藏磁枢监测仪,若建成便是南海定海针”
      墨尘的指尖抚过观海阁废墟的断梁,赤铁碎屑在磁流监测仪上跳动成尖刺:“陛下,地底磁髓未散,贸然动工恐引二次崩塌。”他孔雀翎内衬的算筹纹沾满露水,妖冶面容难得凝重。
      “崩塌便再清。”凤御龙战靴碾碎刻着梵文的焦木,“朕偏要在他们心窝上插这把刀,朕要这算学塔屹立千年!”金错刀忽指残垣深处,“塔顶安放你重铸的算学镜,朕是要让南海万民日日看得见女子掌镜!”

      军帐内烛火摇曳,血帛名单铺在赤铁沙盘上。裴紫焕的指尖停在“沈云崇”这个熟悉的名字旁,他想起了白天祭无疆看到这个名字时黯淡了一刻后转瞬释怀的眼眸,也许女将军已经放下了那段过往,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忽然抬眸看向女帝:“从磁石工坊的傀儡到赤礁的机关蜘蛛都有出现江丞相之物,陛下难道从未疑心江丞相?”
      帐内死寂。墨尘的机关手停在齿轮间,祭无赦握枪的指节猝然发白。凤御龙望着营帐外正指挥娘子军的祭无疆——女将军银枪挑飞毒蒺藜的动作利落如初,仿佛从未被沈云崇的背叛蚀骨,她忽然轻笑:“若阿月是敌,朕早死在她手中千千万万次......若她要反,朕来到南海,她执掌着京城为何不自立?” 她金错刀“铮”地钉入沙盘中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她当真与朕为敌,那便是朕与五位君侍眼盲心瞎,朕——认输。”凤御龙目光如炬,“沈爱卿可还记得当初沈云崇与苏棠之局?”
      “臣自然记得。”裴紫焕的朱红官袍映着烛光,目光也落在营帐之外祭无疆身上。
      “当时神秘组织能利用此二人离间帝王将相,现如今也能借阿月之物让君臣生疑,使得帝相离心。”
      “江丞相与陛下有十一年情谊,陛下信她,是陛下了解她。那微臣呢?”裴紫焕的声音压得极低,“微臣与陛下素无交情,难道陛下就不怀疑臣是第二个沈云崇,故意接近祭将军?”
      白砚忽然将药玉耳珰放入凤御龙掌心,他凑近她耳边:“陛下,此物能验百毒,若裴侍郎有异......”凤御龙反手将耳珰系回他耳际:“不必。信之一字,本就是帝王最险的棋。”她转身凝视裴紫焕,金错刀映亮他眼底暗涌,“当初朕信不过沈云崇,并没有赐他任何官职,只让他当丞相幕僚。裴紫焕,朕让你做鸾台侍郎,是朕信你,懂?”
      沈云崇闻言叩首:“臣必不负陛下信任。”
      “不止朕。”凤御龙金错刀入鞘,“朕知道你心系无疆,记住,不可负她,亦不可让她伤心。”

      入夜,凤御龙盯着烛光出神,她的思绪飘到了六岁那年,幼小的自己蜷缩在雕花立柜里。镂空牡丹纹透进的月光被染成暗红色,贴身宫女绿腰姐姐昨日给她编的流苏穗子还缠在腕间,此刻却随着柜外此起彼伏的闷哼声簌簌发抖。
      "第六个。"母后慕容云羲的鎏金护甲叩在青玉盏上,发出催命符般的脆响。
      凤御龙透过缝隙看见试膳太监老陈瘫倒在地,七窍流出的黑血浸透了杏黄宫服——那是父皇昨日刚赐的云锦。
      椒房殿三十六盏琉璃宫灯忽然齐齐摇曳,慕容云羲的九尾凤钗在墙壁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母后绣着金凤的裙裾拂过第七具尸体,染血的鞋尖停在立柜前:"龙儿,可闻得出鸠羽红的味道?"
      "第七个。"慕容云羲的声音裹着椒房殿特有的沉水香传来,鎏金护甲划过青玉盏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凤御龙看见绿腰姐姐素白的中衣浸在朱砂色里,像极了上元节时被踩碎的莲花灯。
      轰隆——
      春雷碾过琉璃瓦,当十七具尸体在闪电中显出青白的轮廓。小公主死死咬住袖口的金线牡丹,尝到铁锈味混着母后常用的龙脑香。她记得绿腰教她编的双凤结还藏在枕下,那夜宫女温热的手指点着她鼻尖:"等殿下及笄,奴婢给您梳飞仙髻。"
      "龙儿宫中三年换了十九个掌事宫女,"母后指尖银针寒光乍现,精准刺入新呈上的燕窝盏,"龙儿,你猜绿腰收了多少封告密信?"
      暴雨裹着春雷砸在琉璃瓦上,凤御龙腕间的翡翠镯突然撞上铜鹤灯柱。裂纹中渗出淡青液体,那是今晨母后亲手给她戴上的"安神散"。当第十七具尸体被草席卷走时,原来母后早用这种方式,教会她辨别人心及识遍天下奇毒。
      血泊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凤御龙突然被拽进温热的猩红里。母后的银丝履碾过绿腰尚未闭目的头颅,绣金凤尾扫过她瞬间僵直的脊背:"东宫膳监三日换了三批,你猜御膳房今日呈的是鸩酒还是匕首?"
      惊雷劈开云层,暴雨冲刷着汉白玉阶上的血痕。小公主腕间的翡翠镯撞在铜鹤灯柱上,裂痕中渗出慕容云羲提前喂下的解毒散。十七具尸体被草席卷着拖过回廊时,凤御龙正跪在椒房殿背《帝范》。
      "龙儿。"母后九尾凤钗折射的冷光刺得凤御龙睁不开眼,慕容云羲将那张与己七分相似的脸转向尸山:"看这些蛆虫的眼睛,记住背叛者的眼神。"

      “陛下,该歇息了。”白砚温润的声音拉回了凤御龙的思绪,她转头看向他,白衣胜雪的医者正端着安神汤。
      "阿砚,你可知,"凤御龙指尖拂过白砚眉间的朱砂痣,"从小到大,太多居心否侧的人要致朕于死地,只有你亲自熬的汤药,是朕唯一不需验毒便愿意服下的。"
      “臣不敢想象,陛下在没有遇到臣以前,究竟受了多少苦......”白砚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心爱的女帝,"陛下还在想刚才裴大人所言’信任’一事?"
      凤御龙颔首,捧起安神汤一饮而尽,再接过医者递过来的手帕擦擦嘴上的残渣,缓缓道:"朕的识人之道,"她闭上双眼,绿腰的音容在脑海里闪过,"是一条条背叛者的命换来的,更是一道道血淋淋的教训学来的。"话音未落,白砚已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陛下,那臣说过,臣好爱好爱您,不舍得您死......”白衣医者抱得更紧,“只要臣在一日,绝不让陛下再受此伤害!”
      忽然一缕异香飘了进来,白砚第一时间捂住凤御龙口鼻:“快闭气!”眉间朱砂痣突突直跳:“西域‘蚀骨香’......“
      半晌,观海阁废墟骤亮如白昼!远处新运的红松巨木燃成九条冲天火蟒,甜腻异香随暴雨弥漫。嗅到的工匠抓挠喉颈倒地抽搐,皮肤绽开血泡。凤御龙与众人快马赶到,白砚撕下袍角浸药抛向人群:“掩口鼻!此毒见血封喉!”
      墨尘的机关鸢群冲向火场,翅翼却被无形磁流扯碎。“火里掺了磁髓粉!”他咳着血操控残鸢撞向主火柱,“爆!”赤铁零件炸开磁暴,气浪暂时冲开毒烟。
      “朕就知道。”凤御龙的金错刀忽指向海平线,“他们不会让塔立起来。”此时灯塔所照之处,隐约看见远处数十艘无帆船艇正破浪而来,船身覆满湿滑海藻,船头竟架着工部制的“火龙出水”火箭筒!
      为首的船艇中忽现人影。黑袍客立于火柱中心,手中算筹摆出“归藏死卦”,变调的声音穿透爆裂声:“双日凌空是假,客星犯紫微却是真——女帝逆天,天罚焚塔!”
      “天罚?”凤御龙踏火而行,朱雀纹在袍角烈焰中灼灼如生,“朕的将士被磁傀撕碎时天在何处?青州孩童易子而食时天在何处?!”金错刀劈碎算筹阵,“今日朕便教你这天——换了人间!”
      初立的塔架在磁暴中摇摇欲坠。墨尘攀在十丈高的主梁上,孔雀羽翎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磁流逆冲!主梁承重已达极限!必须拆......”
      “今日退一步,天下女子永难抬头!”凤御龙金错刀悍然插入地基。
      夜星悬展开被血浸透的星图:“陛下!需引磁流入海——请以金错刀为导体!”
      话音未落,凤御龙已割开掌心。鲜血浸入刀身朱雀纹时,白砚捏碎药玉耳珰洒入:“臣以赤铁粉为缓冲!”
      磁光炸裂的刹那,裴紫焕的横刀与祭无疆的银枪十字交叠,死死抵住欲裂的主梁!陆鸣舟的商队张开巨幅鲛绡网兜住坠石,祭无赦的赤铁剑劈开砸向凤御龙的千斤断柱!
      “阿尘!”她染血的手按上龟裂的镜面。墨尘的手与她交叠,十指紧扣压住镜枢:“臣与陛下——共镇山河!”
      镜面裂纹骤然迸射金芒!紊乱的磁流沿赤铁塔架冲入云霄,水雾中赫然显现横贯天海的巨影:女子持筹立于星汉,脚下百川归流如龙。南海万民望空跪拜,声浪吞没海啸:“女帝万岁!”
      凤御龙抹去嘴角血痕,她染血的战靴踏过焦木:“传朕指令——即日起,工部设女匠司,首任掌印便是今年春闱文科女探花晏灼华!”
      此时远处数十艘覆满海藻的无帆船如幽灵迫近,船头“火龙出水”火箭筒的铸铁炮口在火光中渗出寒芒,直指众人。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改良版火龙箭炸开后飞溅的西域火油沾身即焚!”
      火龙出水的引信在夜幕中滋滋燃烧,火箭筒的青铜兽首瞄准摇摇欲坠的算学塔。凤御龙染血的战靴碾过焦木,金错刀直指海面:“鸣舟!赤铁网!”
      陆鸣舟的折扇猛然劈落。二十艘商船突然横转船身,船舷弹出丈余铁钩,钩尾连接的赤铁锁链如巨蟒入海,瞬间在敌船前方交织成网!“收!”他厉喝。商船水手疯狂转动绞盘,锁链绷紧时带起刺耳锐响,首当其冲的三艘敌船被硬生生勒住船头!
      “放箭!”黑袍客在船头嘶吼。数十支火箭离弦的刹那,墨尘的机关蜂鸟群俯冲而下,鸟翼洒落的磁粉干扰了箭矢尾羽。火箭歪斜着扎进海水,爆开的火油竟被浪潮反推向敌船!
      “好一招借力打力。”裴紫焕的横刀映着火光。他忽然按住祭无疆欲冲出的肩:“水下交给下官。”朱红官袍掠入怒涛的瞬间,祭无疆看见他腰间的算筹纹银链——那是她昨日赠给他的平安符。
      水下暗流湍急。裴紫焕的匕首割开缠住赤铁网的缆绳时,忽见敌船底舱打开暗格——数十具覆满藤壶的青铜水鬼滑入海中!这些装置关节处嵌着锋利刀片,直扑绞盘枢纽!
      “是‘凿船儡’!”裴紫焕忽被青铜水鬼卡住脖颈,同时更多青铜水鬼从四面围来。
      危急关头,祭无疆的银枪如游龙破水而至,枪尖精准挑断制约着裴紫焕的青铜水鬼脊椎处的铜钉!青铜水鬼的刹那,裴紫焕缺氧正要下沉,她一把抓住裴紫焕手腕,将氧气渡进他口中——两人发丝交缠的刹那,暗流中浮起一串气泡。
      水面突然炸开巨浪。祭无赦率玄甲军跃入战局,赤铁重剑劈碎三具水鬼。他绝色面容在波光中凛如修罗:“陛下有令——毁其动力舱!”
      黑袍客的旗舰突然升起血红令旗。剩余敌船放弃锁链,所有火龙出水筒转向算学塔!“他们要用磁暴引雷!”夜星悬的磁石针在雨中迸出火星,“塔顶镜面有裂缝,一旦被雷击中…”
      凤御龙已踏浪而起。金错刀劈开射向塔基的火箭,朱雀纹在刀身灼灼燃烧:“白砚!赤铁粉!” 白砚的药囊凌空炸开,赤色粉末遇水即凝,竟在海面形成浮岛般的屏障!
      “没用的!”黑袍客狂笑点燃最后三支巨箭,“这‘焚天火’专克赤…...”
      话音未落,墨尘的机关鸢群突然俯冲突袭!为首的巨鸢叼走火箭直冲云霄,在雷云中轰然炸开——万丈雷火竟被提前引向深海!
      “以鸢为引,代塔受雷...…”墨尘咳着血从操控台跌落,被凤御龙一把接住。她撕下衣襟衬布裹住他肩头深可见骨的灼伤,孔雀翎的残羽粘着血贴在苍白脖颈上,像垂死的蝶:“朕准你赴死了吗?”
      “臣的命…系在陛下棋局上…”墨尘染血的指尖勾住她护腕束带,“怎敢先走?”他虚弱地笑笑。
      “待塔建成后,我们造一艘能抗磁暴的船,朕要去——”凤御龙忽然扣住墨尘的手,“掀了这棋盘!”
      黑袍客的旗舰撕开赤铁链网,船头三架改良“火龙出水”引信已燃至末尾。夜星悬的磁石针在雨幕中迸出火星:“是子母箭!外箭爆开后内□□火钉——”
      话音未落,巨箭离弦!首箭撞上白砚布下的赤铁粉屏障,爆开的毒火钉如蝗虫扑向塔身。第二箭直射塔顶龟裂的算学镜,第三箭竟在空中裂为九道流火,直取凤御龙心口!
      “陛下!”四道身影同时扑来。夜星悬左手握磁石针右手握了一把银盾挡在凤御龙与墨尘身前,祭无赦的赤铁剑旋成光幕绞碎毒钉,陆鸣舟的鲛绡披风卷住两簇流火,白砚的药箱砸飞第三簇时被灼穿掌心。
      “镜不能碎!”凤御龙跃起,金错刀劈向第二支巨箭。刀刃撞上箭簇的刹那,塔顶算学镜的裂纹突然折射出刺目眩光——那是墨尘拼死嵌入镜枢的赤铁棱晶在发力!磁流与火光对撞爆出惊雷,巨箭竟被折射的光束生生顶回,倒贯入黑袍客的座船!
      “鸣舟!”凤御龙金错刀劈落第三支巨箭。陆鸣舟的折扇猛然挥动,商船绞盘发出刺耳尖啸!绷直的赤铁锁链骤然回缩,三艘被缠住的敌船龙骨发出断裂的呻吟。黑袍客的狂笑淹没在巨浪中:“焚天火遇水则爆!”
      几乎同时,白砚的药囊凌空炸开。赤铁粉混着特制药液如红雾弥漫,遇水竟凝结成胶状浮岛!射入“胶岛”的火箭闷声炸开,火油被牢牢封在胶体内部,反倒成了漂浮的烽火台。
      “赤铁粉遇鱼胶则凝——”白砚眉间朱砂痣映着火光,“这是臣为海战新配的‘锁焰胶’!”
      水下暗流骤然湍急。祭无疆的银枪绞碎最后一具青铜水鬼的脊椎,裴紫焕忽然指向敌船底部,匕首在船壳刻出十字标记。
      “无赦!”凤御龙的喝令穿透波涛。玄甲军统帅的赤铁重剑应声劈向标记点——剑锋嵌入船板的瞬间,整艘敌船从底部轰然开裂!黑袍客跌落怒涛前,嘶吼着掷出磁石罗盘。罗盘撞上算学塔基的裂缝,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磁流要爆了!”夜星悬的磁石针在磁暴中炸裂。塔顶镜面的裂纹如金蛇狂舞,吸附着漫天雷云。凤御龙踏着坠落的焦木腾空,金错刀悍然刺入裂缝!朱雀纹在刀身灼灼燃烧,竟将狂暴的磁流引向自身。
      “陛下不可!”五位君侍的惊呼被雷声吞没。凤御龙七窍渗出血线,赤铁甲胄在磁光中片片崩飞。千钧一发之际,墨尘的机关鸢群俯冲而下,鸟喙叼住她腰间绦带向海面急坠!
      “接住!”陆鸣舟的鲛绡网凌空展开。凤御龙坠入网心的刹那,算学塔顶镜面轰然炸裂。漫天赤铁碎片如星辰坠落,却在触及海面前被磁流凝在半空——碎片拼成的巨幅星图上,女子左手持筹右手执刀的身影照亮了整个南海,宛如传说中的海市辰楼。
      “女帝万岁!”远方骤然传来百姓的声浪。
      眼前敌方船舰在火海中解体。黑袍客的残躯被气浪掀上礁石,裴紫焕割开他浸透的衣襟,后背赫然烙着工部军器监的飞火印。

      次日,千里外的京城太极殿已吵成沸釜。工部尚书王澍的笏板几乎戳到江浸月鼻尖:“女子掌工部匠司?祖宗法度......”
      “祖宗法度让王大人造的铁甲船成了漕帮凶器?”江浸月的铁尺敲在琉璃地砖,清脆声响压过满殿喧哗,“兵部武库司丢失的三百架火龙出水筒,经查由工部军器监签发——王大人要不要看看签发官的手印?”玄铁官靴碾过地上名册,页首“军器监丞周显”的名字被血圈红。
      殿外忽传急报:“琼州八百里加急!算学塔夜遭突袭,刺客身藏工部令牌!”
      死寂中,江浸月拾起染血的令牌。铁尺突然劈碎王澍的玉带钩——夹层滚出半枚与刺客令牌严丝合扣的磁符!
      “拿下!”女丞相铁尺一挥,禁军刀戟架在王澍颈上。
      王澍癫狂大笑:“以为抓住本官就能查到幕后之人?”话音未落,他忽然咬破嘴里毒囊猝死。
      满场死寂中,江浸月命令禁军把王澍尸体抬下去:“诸位看清了?这才是工部尚书真正的‘忠心’!”

      七日后,九丈九的算学塔沐在晨光中。凤御龙将“女匠司”金印授予晏灼华,塔顶塔顶新铸的赤铜巨镜将朝阳折射成金虹,塔身铭文是女帝彻夜亲题的塔训:
      女子握筹处,即是紫微巅。
      凤御龙染血的指尖抚过塔基赤砖:“晏灼华。” 新科女探花跪地听封,“朕命你执掌女匠司,一个月内造出可测千里潮汛的‘定海针’!”
      “臣领旨!”少女探花晏灼华跪接女匠司金印时,镶赤铁边的官服袖口微微发颤,却在对上凤御龙目光的刹那稳如磐石:“臣必以血肉筑塔,以算学定海!”
      女帝突然将璇玑钥匙拍在案上:“传朕令——半个月后塔成典礼,遍邀六部九卿。”她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众人,“朕要送幕后之人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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