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遥遥

　　船靠岸时，四人都已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致决定把自制海鲜大餐往后退，先回酒店睡一觉。

　　林若风睡前总要洗澡，洗完出来头还是晕。沈常逢给她吹干头发后，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他便把她抱到床上，轻轻盖好被子，等他洗好澡吹完头发出来，林若风已经换了个睡姿。

　　沈常逢在她身边躺下，从后轻轻搂住她，感受着她的味道，沉沉睡去。

　　晚上八点，闹钟声起，有只手抢在林若风之前将它摁掉。

　　林若风转了转身子，艰难地睁开眼，见沈常逢又睡了过去，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又睡了？”
　　“……”

　　“沈常逢？”
　　“……”

　　“男朋友？”
　　“……”

　　“宝宝？”
　　“嗯……”

　　他终于睁开眼，一出声就是：“刚刚叫我什么？”

　　林若风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拒不承认：“没什么，起来吃东西了。”

　　“再叫一声我就起来。”他动也不动。
　　“那你爱起不起。”林若风拉下他的手，“我先起。”
　　“林若风，我想听。”
　　“……”昏暗光线下，林若风瞪他一眼，心却是没出息地软下来，“给我一个理由。”

　　“就是想听。”他用一只手勾起她的长发，“好不好？”

　　这很羞耻。

　　林若风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堪堪憋出一声：“宝宝……”

　　“嗯，宝宝。”

　　灯光全亮起，林若风这才看清沈常逢的表情。
　　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再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笑。

　　“多大人了还玩这个。”林若风说，“以后不许这么威胁我了。”

　　沈常逢说：“不行，我还要喊。”
　　“不许。”
　　“偏要。”

　　林若风推他一把，“行了，起床吃东西去了。”

　　…

　　酒店附近有条民生街，据说海鲜卖到晚十二点。
　　四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一趟，出来时提着两袋子海鲜。

　　林若风和唐茹买来各种饮料，加工店老板从店内搬出桌椅，放在一块巨大的帆布下面，用随手的抹布把桌椅擦干，好声好气地说美女们请随意。

　　沈常逢和赵德亮在厨房里忙，她们便坐在外面吹吹风。

　　“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去，我就心塞。”唐茹说。

　　她这躺出来特意请了年假，但过几天各大学校要开学，林若风得早些回去，唐茹多玩几天的想法也随之破碎。

　　林若风说：“你可以沿路玩。”

　　“算了，跟赵德亮单独玩没什么意思，你反正也还有三四天，干脆再玩几天得了。”

　　“算了，我摸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开会，到时候半路给我叫回去……”

　　“算了算了。”唐茹耷拉着眼皮，“回去躺几天，拼命干几个月，下半年美美休个产假，完美。”

　　“怎么忽然就想生孩子了？”林若风一直想问，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

　　“就是忽然觉得生活需要个孩子来参与一下。”唐茹眼里闪着光，“就我邻居，他们家孩子今年两岁，可可爱了，看久了我就心动了。”

　　林若风瞧着她，也跟着乐，说：“我觉得你这样特别好，适合生的时候再生，做好准备再生，对谁都负责。”

　　“是吧，晚点生没关系，一定要想清楚。”唐茹说，“你跟你父母说了谈恋爱的事吗？”

　　林若风摇头，“不想说。”
　　“是不好说吧。”两个酒杯相碰，唐茹戳破林若风的心事，“有想过能跟他谈多久吗？”
　　“能多久就多久。”
　　“这么悲观？”
　　“嗯。”

　　现实因素永远是婚姻的敲门砖。

　　“其实我早也说了，他确实只适合谈恋爱，主要还是因为，你后面可能会吃苦。”
　　“我知道。”林若风说，“暂时没想那么远。”
　　唐茹：“那你以后还要想那么远啊？这可不能草率哦。”
　　“放心吧，我有打算的。”

　　“不过话说……”唐茹大概又想到什么私密话题，回头确认没人在背后，凑近林若风问：“他那方面怎么样？”

　　林若风连脸一热，回道：“蛮好的。”
　　唐茹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哟。”

　　“比蒋澍厉害。”

　　“我靠。”唐茹憋笑，“谁问他了。”
　　林若风拍她一下，“总要对比一下的。”
　　“你小心别被他听见，不然他又要吃醋。”

　　林若风挑眉，“那么明显啊？”

　　唐茹就跟听了笑话一般，“一下午了啊姐姐，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啊。”
　　“不哄哄？”

　　林若风：“我要让他试试这种滋味，不能就我一个人吃醋。”
　　唐茹说：“你玩欲擒故纵是有一套的，我懂我懂。”

　　过不久，赵德亮慢慢把菜端上来，不过他中途被唐茹叫去找杯子，这个活便轮到林若风身上。

　　沈常逢还在炒最后一道虾，深灰色毛线衣袖子捞上一半，不紧不慢地往菜里加调料，林若风喊了他一声。

　　“饿了？”他没回头。
　　林若风说：“嗯。”
　　沈常逢调了下火，“马上就好了。”
　　林若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间拂过一丝特殊的情意，说：“辛苦了。”

　　“不会。”他抽空回头来看了看她，“把这两道菜端出去吧，饿了就先吃，我还要五分钟。”

　　“好。”
　　有那么一瞬间，林若风脑子里出现了“和他结婚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但只是一瞬间。

　　她把剩下的两道菜搬出去，又返回去静静看着他，忽然想到唐茹说的那句“不哄哄”，她本来想要他再闷一段时间，但在此刻，忽然就不愿这么做了。
　　这种无端的猜测最伤人，情侣间似乎不需要。

　　“沈常逢，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

　　沈常逢手上的动作微顿，“没有，你别乱想。”
　　林若风说：“哦，那你就是不在乎那些事喽。”
　　“……”

　　“那你有吗？”
　　“嗯。”

　　沈常逢关好火，被林若风拉着转身，她用打量的目光有意追捕他躲避的视线，“你敢不敢看着我？”

　　“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沈常逢说。

　　“你怎么想清楚了？”

　　“我尊重你每一段感情。”他说。
　　“……”林若风无语，心想他还不如不说，“那你很宽容了。”
　　“倒也不是。”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很小心眼的。”

　　夜风阵阵吹过整个溪澄市区，凉意居多。这家规模较小的加工店里，这个时候生意正好，天南地北的游客，买来自己喜欢的食材，坐在一方小桌旁吃喝玩乐，直到凌晨，才慢慢散场。

　　林若风一回到房间就趴在桌上，她并没有喝什么酒，就单纯的累。
　　沈常逢在她身边坐下，撑着头看着她，过一会问：“林若风，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林若风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的眼睛朦胧潮湿，眨了一眨，“不知道，忽然就想问了。”
　　“我想想啊，应该是……忘记了。”
　　“那是不是说明很久了？”
　　“可以这么理解。”

　　不管沈常逢怎么问，林若风都只会说这个答案，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心是在哪一刻乱掉的。

　　“嗯。”沈常逢也学着她趴下，往她凑近一些，呼吸相碰，林若风心痒了痒。

　　而沈常逢却认真说：“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前任很多。”
　　林若风想都没想，“对啊，你怎么谈那么多次恋爱。”
　　沈常逢淡淡道：“我那时候周围人都在谈恋爱，慢慢的，我也学会了。”

　　林若风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别人带你谈恋爱喽？”
　　“不是，是学会感受爱情。”

　　林若风心间闪过一丝酸涩，“嗯，那你初恋一定很难忘。”

　　“并没有，我跟她只在一起了五个月，后来她说我很没有意思，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你是挺没意思的，林若风在心里想。

　　“她追的你吗？”
　　“嗯。”

　　“你错过了一个好女孩。”
　　“这是不互相折磨。”

　　林若风呛他：“歪理。”

　　“所以林若风，你能不能不要再为我以前那些事难受了。”沈常逢再凑近一些，二人额头相抵，林若风闭了眼。

　　“嗯。”林若风应声，“我早就把蒋澍忘了，我在认真跟你谈恋爱。”
　　“我知道。”

　　林若风睁开眼，问他：“你怎么知道？”
　　沈常逢笑说：“你那会不是跟我说了吗？”

　　“我可没说。”
　　“但你心口不一的样子很好认。”他眉眼柔和，“我知道你在跟我解释，你还是没有下狠心。”

　　林若风睫毛微颤，“你想多了，我那会就想看看你状态怎么样。”
　　“那我那时候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啊。”

　　沈常逢摇头，说：“我那时候一直在想，你报复我的方式还是太柔和了。”

　　林若风垂眸，“我没有报复你。”
　　“你有，你心里一直在介意我的一些事。”沈常很坦然，“那次，你忽然不理我，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若风说：“那天李镜在你店里。”

　　沈常逢想了想，说：“那天我打翻了一碗菜，她刚好路过，就随手帮我一块收拾，我们没……”

　　“嗯，我知道了。”林若风打断他，“我们以后不提前任了好吗？”

　　“嗯。”
　　沈常逢把手放上林若风的发丝，手指在发缝间摩挲。
　　“我也有个疑问。”

　　“你说。”

　　“你们那会还有别的什么解压方法吗？”

　　“吃东西啊，看电影啊，还有……”
　　他用一个吻打断了她的举例。
　　然而只是蜻蜓点水。

　　林若风有些意犹未尽，说：“你干嘛停了？”
　　“我不确定你现在有没有压力。”
　　“我……有啊。”

　　“那我帮你解压。”

　　他再次吻住她，带着绵绵的情欲，不做任何保留。

　　然后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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