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国度

　　进入病人系统，威尔医生调出病人名单后很快找出韩菲资料。再一点击，立刻将装有韩菲资料的文件打开。“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威尔医生冲着站在身后的男人询问。男人用十分低哑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说：“你读给我听。”男人说话时，并没有放松警惕，裁纸刀依然片刻不离威尔医生脖子。威尔医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给男人阅读资料：“21XX年5月15日，病人进入我院治疗，后出现肺高压，再结合先天性心脏病，病人情况十分危急。经我院治疗后，情况一度转危为安。因病人欠付治疗费用，多次向其家属催缴，均未能按期缴纳。21XX年9月27日依照程序B处理。情况如上。”威尔医生读完资料后，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多嘴跟对方解释。

　　男人听完之后，呼吸似乎变得急促起来，再次催促威尔医生：“什么是程序B？快告诉我。”“所谓程序B，”威尔医生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男人握着裁纸刀的手开始颤抖，他害怕男人一不留心误伤自己：“是这样的，我们将住院治疗不缴纳费用，无人照管的病人分成三个程序处理。程序B就是按照联盟国救济程序送往东赫拉特岛疗养。”“疗养？”不知是出于质疑还是出于其他，男人的声音明显透露出不信。“是这样的。”威尔医生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男人做进一步解释：“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全球医疗集团？联盟国政府在几十年前就开始陷入严重的财政赤字，加上全球经济萎缩。在无力支付公共服务及医疗的情况下，将无力负担病人的治疗及照管业务以极低的价格外包给了全球医疗集团。所以从实质上说，是全球医疗集团在负责整个联盟国内贫困民众的重病治疗及照管。”

　　全球医疗集团这个名称对男人来说并不陌生，他少年时代曾在集团所有的某个岛上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有关在岛上生活几年的记忆，却好像凭空蒸发一般，在男人的记忆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男人曾经无数次试图回忆自己的过往，均以失败告终。现在当这个名称从眼前这个欧裔男人嘴里说出来时，却无法勾起男人一丝回忆。那毕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韩菲现在在东赫拉特岛？是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威尔医生耳边响起，让威尔医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是的。”威尔回答男人。

　　听威尔如此回答，男人并没有显得轻松起来，他露在帽子外面的修长下颚轻轻地动了动，狭长的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医生。”男人握在手里的裁纸刀似乎是在颤抖，威尔医生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触，男人是在紧张。他突然听见男人说道：“医生，你肯定有办法将我送上东赫拉特岛，是不是？”“这……”威尔医生想要打消男人的妄想，告诉他自己不可能送他前往东赫拉特岛，不过他始终不敢对男人说出半个不字，如果伪装成病人的话，或许可以一试：“我可以……试试……。”威尔医生的回答并不十分自信。

　　东边天空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这微弱的光明在阴霾的天空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S1区综合医院不远处的码头，一艘巨型轮船正驶入港口，这时港口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些在港口排成两列的人龙似乎是在等待这艘即将到来的轮船。这群人群中，比较扎眼的是几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员和一些维护秩序的警察。轮船越驶越近，在船身上清晰可见全球医疗集团几个汉字，这个年代，汉字已经成为全球通用语。轮船已经驶入港口，停稳抛锚后，轮船放下悬梯。这时便有人走到船头和站在下方的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员接洽。“可以安排人员船上。”船上的人朝船下的人说。船下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便开始和一旁的警察安排人员上船。

　　所有人员在接近十一点钟全部上船，整个码头只剩下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警察和无事闲逛者。“威尔医生，要一起回去吗？”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朝另一名工作人员呼喊。“好的。”威尔医生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对方身边，和对方一起并肩离开码头朝着综合医院的方向走去。走出码头时，他突然回头朝已经开出码头的巨型轮船张望一眼，然后再做贼心虚似地回头，回应起同事不咸不淡的提问。

　　混上巨轮的男人被安排在三等客舱，这间客舱一共四人同住，两旁各是一张上下床铺，男人被人抢了先机只好睡在下铺。这时，男人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有些破旧的报纸阅读。这是一张今年11月20日的联盟报纸，报纸头版头条只有一条新闻，是关于联盟矿业集团接班人和全球医疗集团千金订婚的消息。男人盯着刊登在报纸头版上的一对幸福男女相拥的图片看了一会儿后，将报纸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似乎是觉得狭小的空间憋闷得慌，男人走出船舱来到船舱外面，靠着船舷瞭望海面。“呵呵——”他觉得自己在笑，却又好像是在哭。这感觉，真是坏透了。

　　克拉斯小岛，崖顶别墅。暴风雨过境之后，这些天克拉斯小岛一直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之前狂风暴雨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就连海鸟的叫声都变得畅快了不少。属于这个季节独特的鲜花开满了整个海岛，姹紫嫣红一片，让小岛重现了不少生机。二楼某个房间，女人正躺在床上，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坐在旁边的男人。“西恩。”女人轻轻地握着西恩的手，笑颜如花：“我真的好开心，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可是，我总觉得不安心。是不是我太过于担忧？还是……”女人说着，突然轻轻咳嗽起来，直到脸色涨红，才勉强压抑住一阵咳嗽。“安莉，没事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西恩将女人头额凌乱的发丝捋开，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安莉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好，却不得不让人担忧，艾文生虽然和自己一再强调安莉已经痊愈，只是由于旧疾才出现咳嗽发热现象，但这毕竟不是好现象，西恩无法压抑自己狂躁不安的情绪。是不是此刻的宁静，实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希望一切安好，否则西恩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正在失神之时，刚才安静一会的安莉又咳嗽起来，西恩担忧地拍了拍安莉的肩膀，安莉则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我没事。”她一边咳嗽一边安慰西恩。

　　“是不是不舒服？”西恩眉头紧皱，立刻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准备跟艾文生联系。“别……别……”安莉连忙握住西恩拿起电话的手，泪眼迷离地看着对方，脸上充满祈求：“我求你了，西恩，别叫艾文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好吗？”安莉祈求的表情让西恩心痛不已。艾文生的鬼话已经让西恩的忍耐快要达到极限，若不是因为要靠他控制安莉的病情，他恐怕现在早就冲到对方身边将对方暴打一顿。在病魔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是安莉还是西恩似乎都无法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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