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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来(十)
白日里,合欢和寓木在营地里担惊受怕了许久。秦国国主和太子,以及一众大臣都去了城墙边,只留下少许人守着营地。她们从目送队伍远去,就站在营地口,远远望着回来的路,一刻不敢走开。直至晌午过去,有人报信说一切顺利,她们才放下心来回来营帐。
合欢是蹦着走回去的,寓木只是无奈地看着她,时刻提醒她小心些。回到营帐,合欢也几乎没有坐下,一直在走来走去和寓木讲着城里的事情,讲着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寓木很少见到合欢这样子,一双眼睛都闪着光。
吃过午膳后,合欢实在是等不及了,收拾了些东西就想往城里走。寓木不同意,但合欢说现在一定很安全,她就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人,不会有事的。寓木依然不同意,合欢就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的手臂冲她撒娇,说想回去看爹娘。
听到爹娘两个字时,寓木愣了片刻。是啊,她几乎忘了,合欢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合欢有双在意她的爹娘啊。
于是,两人悄悄往城里去。
进了城时,合欢几乎憋红了脸。她看着眼前一切熟悉的景象,恨不得大声喊几句,可是她也不敢,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总想大力伸展的手臂,滴溜转着双大眼睛,压着嗓音说话。满眼欢喜。
她们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药铺门口,绕到巷子里的后门,见四下无人才小心敲了敲门。敲完门后,合欢在原地挪着小碎步打转。
“吱呀~” 木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合欢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就拉着寓木推开那人快速进去了。一进去,就快速关上了门。
“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开门的男子一脸不解。合欢盯着他看了一眼,“我没见过你,你是近几个月新来的吧!”
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容貌秀丽的姑娘。两个姑娘都面容和善,他也不知不觉中就放下了戒心,“是,我是上月才来的。”
“许大夫在吗?” 合欢急切地边问边就往屋内走。
男子虽没有戒心,也知道不该让生人往屋里闯,就想要拦住她。合欢却丝毫不把他当回事,他急得只喊“师父”。
“什么事要这样嚷嚷?”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从容走出。他肤色有些黑,却容貌秀气,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这皱纹却显得他更是和善。在他抬眼看见合欢的一瞬,他忽的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合欢,而后才满脸欣喜大步走向合欢。
“欢欢!”
“爹!”
父女俩走向彼此,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此时,合欢的娘也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她的容貌和合欢有七八分相似,身上却多了合欢身上没有的沉静和温婉。
一家三人互相喊着紧紧握住了手,爹娘眼眶含着泪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女儿,女儿只是不停喊着爹娘。
寓木站在旁边见着这一切,贪恋地看着他们,却也有些不知措施地转过头去。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场面,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场面。只是这一刻,她却是真心为合欢感到欢喜和幸福。
合欢的爹娘,许寿远和莫挽,关怀了她好一会才想起让她进屋说话,合欢引见了寓木,说是一直照顾她的好姐姐。合欢爹娘满脸慈爱和感激的目光让寓木一时不知所措。
几人进了屋,许寿远先是急急地问合欢为何在这里,可有什么危险,合欢说明了情况后,他表示晚些还是尽快回去,现在城中形势不定恐生事端。莫挽则嗔怪他不该才见到女儿就说这些话,又紧紧把合欢拉到身旁。
一家三口在屋子里细细说着话,大都是合欢在说,她爹娘满脸慈爱地看着她,有时满脸惊恐有时又满是怜爱。寓木只是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合欢窝在爹娘中间,神采风扬地说着话,偶尔也撒撒娇。寓木觉得自己该是欢喜的,却满是心酸。
莫挽注意到了寓木一个人坐在旁边,也把她拉到了身旁,他们四人聊了许久。许寿远则总是过一会往外走,拿些果子糕点倒茶水。
合欢和寓木讲着他们这些日子的见闻,说到孩童的病时,许寿远说正巧,而今城里也不知道闹了什么病,整个康安坊,家家都有病的,幸好这个坊里住的大都是大夫,家家还能应付的来。凌游似乎有些线索,前几日出了城。
寓木夹在他们一家人之间,起初觉得生分有些拘谨,可是逐渐地,莫挽满是爱意地笑脸,许寿远认真听着她说话的神情,都让她定下心来。她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圆满和安心。
寓木小时候曾无数次端着茶水路过厅堂时,总是听见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而她连多望一眼都会挨骂。可是终于,在这一刻,她也融入了那些欢声笑语里,在几个她从未预想过的人身上。想到这些,她眼眶泛红,有些哽咽。合欢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快要天黑时,许寿远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他开始催促两人趁天黑悄悄回去,不要生事端。合欢反复说着没关系,她留了字条了,又撒着娇说要留下来吃晚膳。
一家人就像以往一样在厨房里忙碌,合欢择菜洗菜,莫挽看着柴火,许寿远掌厨。寓木一时觉得无处可去,许寿远便把她叫到身旁说要教她做菜。晚饭后许寿远也满脸担忧地催着合欢快走,合欢只是耍赖,父母两人也都许久不见小女儿,有些不忍,就半推半就又留了。
四人欢声笑语不停地吃完了晚膳又在院子里乘着凉说了许久的话。
等到夜都深了,街上也没有了动静时,合欢才和寓木进了原先自己的屋子,准备就寝。
可是,合欢却迟迟没有入睡,她原以为自己困到倒头就能睡,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慌。
而此时,城里的灯火渐暗,家家户户都准备睡去,街上也慢慢没了人影。
康安坊的街头巷尾,却悄悄冒出些黑衣人,他们蹑手蹑脚地在街头行走,悄悄翻墙潜入了坊里的各家。
而城外的树林里,成境安带着山寨的弟兄正往城内赶去。他刚才收到一个伪装成乞丐在城里的兄弟带来的消息,说一群人今天聚在了一起,似乎有动作。这群人是成境安他们盯了好几日的,这群人半月前就陆续进了城 ,穿着普通百姓衣服却总是透露出古怪。
成境安想着,就算自己不被待见,自己也还是生在境城长在境城,若可以还是要护得城内平安,何况,他那顽固却又没有风骨的爹还在城里。
成境安往城里奔去,一路只听见马蹄的奔踏声,越来越沉的寂静让他越发不安。
等到过了子时,是寓木把合欢推醒的。合欢睁着朦胧的睡眼问怎么了,寓木满脸地警惕让她瞬间清醒了。合欢这才发觉外面火光冲天,急急忙忙爬下床想出门问怎么回事,却被寓木拦住了。
“这样的大火,外面却这么安静,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寓木冷冷地声音撞在死一般宁静的夜里,在房里回荡。合欢抬头看向窗外红色的火影,满心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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