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铸盾 为我正名

　　第34章：伤员黄金周与习题集的重量

　　入院后的日子，像被调慢了倍速。
　　阳光每天透过窗户，缓慢地移动着光影，记录着病房内悄然变化的一切。
　　苏晓晨迅速适应了“重伤员”的角色，并开始理直气壮地享受起林知意全方位的“特殊关照”。

　　“学姐，这床好硬，躺着背疼……”
　　苏晓晨撅着嘴，表示很不满意。
　　下一刻，林知意已经轻轻起身，沉默地坐到了她身后，调整好姿势。
　　“靠过来。”
　　苏晓晨简直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靠进林知意怀里，
　　呼吸间全是学姐身上好闻的味道，小心肝跳的“噗通”“噗通”。
　　“哇塞！”
　　苏晓晨心里恨不能大灰狼啸月，扬天来一嗓子。
　　这样子看书或看剧，问世间，谁有这待遇！
　　苏晓晨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在林知意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一靠就是一两个小时，
　　期间过不了几分钟就动一下，不是往后拱拱，就是扭一扭。
　　林知意则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最稳定可靠的人肉靠垫，只有偶尔掠过苏晓晨发顶的、带着珍惜意味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甚至无师自通地点亮了“水果雕刻”技能。
　　“这苹果块吃起来真没意思！”
　　苏晓晨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嘟囔着。
　　第二天，林知意打开保鲜盒里，苏晓晨伸头一看登时愣住。
　　食盒里，苹果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甚至有几个被笨拙地刻成了小兔子的形状——
　　——尽管耳朵一大一小，形态抽象。
　　“哇！”
　　苏晓晨惊喜地叫出声，捧着盒子看了好久，纠结着都舍不得吃。

　　这种无微不至的、沉默的宠溺，一直持续着。
　　“哎呀……”
　　苏晓晨满足的四仰八叉仰躺着，望着病房天花板满足的叹息着：
　　“要一直这样不出院该多好啊！”
　　林知意目光扫过来：
　　“胡说！”
　　听着学姐话里的嗔怪，苏晓晨美滋滋的，傻乎乎的继续盯着天花板直乐。
　　“呵呵……呵呵呵……”

　　可惜，苏晓晨的惬意舒心的五星级病号待遇，只持续了整整一周。
　　那个慈祥微笑的中年大夫就进了病房，宣告了美好岁月的终结：
　　“详细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已经得出确切的结论。恢复得很好，不会留疤，也没有后遗症。
　　但左臂骨折需要时间愈合，至少还需要住院观察和康复治疗半个月。”
　　医生刚走出病房，苏晓晨脸上还挂着“幸好幸好的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就看到林知意面无表情地转身从随身的大背包里，掏出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精编题库以及一沓她亲手整理的笔记。

　　苏晓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鉴于你的身体机能已确认无碍，脑部活动恢复正常水平，”
　　林知意将习题集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语气平静无波，如同宣布实验开始，
　　“文化课复习计划，从现在起，正式重启。”
　　“啊？……啊！”
　　苏晓晨一愣，接着跟见了鬼似的，发出一声哀鸣，立刻戏精附体，捂住额头，
　　“哎呦……
　　……学姐，我头突然好晕……眼前发黑……
　　……我可能是脑震荡后遗症犯了？需要绝对静养……”

　　林知意拿起最新的脑部CT影像报告，精准地指着一处数据：
　　“影像显示，你的脑组织水肿已完全吸收，神经信号传导速率恢复正常，恢复程度趋近完全。
　　目前的生理指标，不足以支撑你描述的‘头晕目眩’症状。
　　现在，请打开《五三》第127页，函数综合应用部分。”

　　“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
　　苏晓晨举起打着石膏的左臂瞪着林知意。
　　“我帮你翻页。”
　　林知意从善如流，伸手帮她将书翻到指定页数，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我……我眼睛花，看不清字！”
　　“我念给你听。”
　　林知意拿起书，用她那清冷而清晰的嗓音，开始朗读题目，一字一句，逻辑分明。

　　任凭苏晓晨使尽浑身解数，撒泼耍赖装可怜，都被林知意用事实、数据和无比柔和又无比淡定的态度一一拆穿、化解。
　　最终，她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哭丧着脸，瘪着嘴巴，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开始了她的“地狱式”带伤补习。
　　林知意就坐在床边，一手拿着书，目光锐利地监督着苏晓晨的每一丝走神。
　　然而，
　　她的另一只手，却会时不时地、极其自然地伸过去，
　　拂开粘在苏晓晨额角的细碎刘海，或者将她滑落的毯子重新拉好。
　　严厉，是真的严厉；宠溺，也是真的宠溺。

　　这天下午，做完一套卷子，苏晓晨累得瘫在枕头上，眼神却不安分地瞟向林知意总是遮掩着的左上臂。
　　好奇心战胜了疲惫，她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点伤员特有的、理直气壮的撒娇口吻：
　　“学姐，我都这样了……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纹身啊？
　　就那个蝴蝶兰！我保证乖乖的！”
　　林知意正准备批改试卷的笔尖顿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苏晓晨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神。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她沉默着，那沉默里似乎有着某种挣扎。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就在苏晓晨以为会被拒绝，眼神开始黯淡下去时，林知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放下笔，背过身，手指搭在了自己稍显宽松的衣领上。
　　衣服被轻轻褪至肩头，露出了整个左上臂。
　　苏晓晨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朵蓝紫色的蝴蝶兰，在病房柔和的光线下，彻底展露在她眼前。
　　比在健身房惊鸿一瞥时更加清晰，更加妖娆。
　　色彩饱满而富有层次，花瓣舒展，仿佛正沐浴在无形的月光下，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
　　它美丽得近乎不真实，带着一种神秘而冷艳的气质，与林知意本人如出一辙。

　　“好……好漂亮……”
　　苏晓晨喃喃道，忍不住伸出了完好的右手，
　　“我能摸摸看吗？”
　　林知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躲闪，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苏晓晨的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触碰了上去。
　　然而，预想中光滑的触感并未出现。
　　指尖传来的，是一种明显的、凹凸不平的粗糙感，与视觉上那流畅华美的线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
　　苏晓晨愣住了，抬头看向林知意，眼中带着疑惑。
　　林知意侧着脸，目光落在窗外，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纹身后……伤口感染了。愈合后，就留下了……增生。”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晓晨却从那份平静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类似于“瑕疵”被发现的局促。
　　下一秒，
　　苏晓晨却收回了手，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惊叹：
　　“哇！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看诶！”
　　林知意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她。
　　“真的！”
　　苏晓晨用力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像盛满了星星，
　　“光滑的纹身是平面的，但这个……
　　……摸上去有凹凸，有起伏，就像真正的花瓣一样，更有立体感，更生动了！
　　好像这只蝴蝶兰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更美，更艳，更灵动了！”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技巧，全是发自内心的、最直观的感受。
　　没有同情，没有惋惜，只有纯粹的欣赏和喜欢。

　　那一刻，
　　林知意感觉仿佛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涌过心田，将她心底那丝因为疤痕而产生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微小芥蒂，温柔地抚平、融化。
　　她看着苏晓晨那张写满真诚和欢喜的小脸，第一次觉得，手臂上这片承载着痛苦记忆与自我掩盖的皮肤，似乎……真的变得不同了。
　　她默默地拉好衣服，重新系好扣子，耳根泛起一丝微红。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拿起红笔，轻轻敲了敲苏晓晨面前的习题集，
　　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却似乎比刚才柔软了那么一丝丝：
　　“看够了？继续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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