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途

　　寰宇集团年度战略会议的前一夜，周启悦在实验室核对数据时，发现扶贫项目的资金报表有处异常。“这比预算多了200万，”她指着屏幕上的数字，眉头紧锁，“备注写的是‘应急储备金’，但审批人是方明远的旧部张总监。”

　　林景逸凑过来，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转账记录：“这笔钱三天前转到了绿能的子公司，收款人是……张总监的侄子。”沈梦琪刚进门就听见这话，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他敢在方总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窗外的雨敲打着光伏幕墙，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启悦想起方明远被罢免时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不是简单的贪腐，张总监只是颗棋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她翻开项目台账，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笔钱对应的‘应急物资’，供应商是绿能重组后的新公司——方明远还在插手！”

　　方锐霆接到电话赶来时，手里拿着份董事会名单：“明天的会议，方明远联合了三位退休董事，要重新审议扶贫项目。他们说‘投入太大，回报太慢’，想把资金转去房地产。”他将名单拍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妈刚才打电话，说他们甚至找到老宅，拿我爸的名誉施压。”

　　周启悦看着名单上那些陌生的名字，突然想起许雅琴送她的那枚银质胸针——此刻正别在白大褂上，冷光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们怕的不是回报慢，是怕这个项目做成了，彻底断了他们插手新能源的路。”她抽出笔，在报表上圈出关键数据，“明天，我们用事实说话。”

　　深夜的实验室灯火通明。林景逸连夜算出扶贫项目的长期收益模型：“按现在的发电量，五年就能回本，之后每年的收益能覆盖三个贫困县的教育经费。”沈梦琪联系了陕北、西藏、沙漠的合作方，让他们连夜拍来光伏电站的实时画面——张大爷家的取暖器亮着，西藏学校的孩子们在灯下读书，沙漠的抽水机正灌溉着新种的沙棘。

　　周启悦则在整理技术专利：“我们已经申请了17项农村光伏专利，其中5项是国际领先的，这些都是硬实力。”方锐霆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累了就靠会儿，我盯着数据。”她摇摇头，指着屏幕上跳动的发电量：“你看，这些板子都在替我们加油呢。”

　　第二天会议开始前，许雅琴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她穿了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和周启悦同款的银质胸针，手里拿着份文件：“这是方建业基金会的审计报告，所有捐款都用在光伏普及上，一分没动。”她走到主位旁，目光扫过全场，“谁要是敢动扶贫项目的钱，先问问我手里的股权同不同意。”

　　周启悦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老太太在厨房说“建业总说做技术要耐性子”时的温柔。原来所谓的坚硬，不过是把软肋藏得更深，把守护的人护得更紧。

　　会议上，张总监刚抛出“项目亏损”的论调，林景逸就打开了投影仪：“这是实时监控的发电数据，陕北电站上个月的收益，够给全村买过冬的煤；西藏的板子，让三个乡的学校通了稳定的电。”他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孩子们在灯下写作业的照片，“这些，能用‘亏损’衡量吗？”

　　方明远的支持者立刻反驳：“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周启悦站起身，将专利证书复印件分发下去：“这些专利已经被五个国家的企业购买，转让费够再建十个扶贫电站。我们不仅在做慈善，更在铺一条可持续的路。”她走到屏幕前，调出沙漠光伏电站的航拍图，“这里明年会种上万亩甘草，光伏板挡沙，甘草固沙，既发电又赚钱，这才是真正的‘绿水青山’。”

　　许雅琴突然敲了敲桌子：“我补充一句，”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边防哨所的视频，“这些光伏电源，让战士们在零下三十度的夜里能喝上热水，能和家人视频。在座的各位，谁能说这‘回报太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雨声在轻轻敲打着玻璃。最终投票时，反对票只有孤零零的三票，连张总监都悄悄改了票——他手机里弹出女儿发来的消息：“爸爸，我们学校的光伏灯好亮呀！”

　　散会后，方明远在走廊拦住周启悦，手里捏着份旧报纸，是当年方建业获奖的报道。“我哥当年总说，做新能源要对得起良心，”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他将报纸递给她，“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篇报道，说给你吧。”

　　周启悦接过报纸，泛黄的纸页上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她突然明白，方明远的执念里，藏着对兄长的嫉妒，更藏着未说出口的愧疚。“扶贫项目的顾问团还缺人，”她轻声说，“您对绿能的情况熟悉，要是愿意……”

　　方明远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回到实验室，沈梦琪正对着电脑傻笑，屏幕上是林景逸发来的消息：“沙漠的沙棘结果了，下次带你去摘。”周启悦笑着摇摇头，转身看见方锐霆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盒子：“刚才我妈说，婚期定在光伏幕墙大厦落成那天，她已经开始给你挑婚纱了。”

　　盒子里是枚新戒指，戒面是微型的光伏电站模型，沙丘、雪山、窑洞都在上面，最中间是两个牵手的小人。“这是用我们回收的第一块硅片做的，”方锐霆执起她的手，轻轻戴上，“我爸说过，最好的技术，要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温暖。”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光伏幕墙照进来，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周启悦翻开的笔记本上。新的一页，她写下：“对抗黑暗的，从来不是更强的黑暗，而是不肯熄灭的微光。”

　　实验室的角落里，林景逸整理的技术手册堆得老高，沈梦琪贴的便签在其中闪着彩；墙上，张大爷孙女的画、沙漠的沙棘照片、西藏学校的感谢信并排挂着，像串闪耀的勋章。周启悦知道，董事会的暗涌只是插曲，真正的征途，是让这些微光汇聚成河，流向更需要光的地方——而他们，会是永远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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