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看山雪

　　直到两人回到家，秦虞山还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纪宿雪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就听秦虞山在身后愣愣地道：“纪宿雪，你……应该没有在骗我吧？”

　　纪宿雪整理外套的手顿住，转身，“什么意思？”

　　秦虞山盯着他，“一些新的计划？”

　　纪宿雪承认自己前科累累，不过认真要和对方谈恋爱还被这样质疑，多少是有点不爽。

　　他向秦虞山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秦虞山将信将疑地靠近，就见纪宿雪手伸过来，开始解他衣服。

　　“你做什么。”秦虞山本以为他是要看伤口，没想到纪宿雪脱了他上衣又开始解他裤子，不得已，秦虞山一把攥住他的手，声音都哑了，信息素又有冲动迹象。

　　纪宿雪在他掌心晃了晃手腕，也没打算挣脱，就这么道：“显而易见，脱衣服，上/床。”

　　他瞥了一眼alpha的下身，道：“你的……比你诚实。”

　　秦虞山额角蹦出青筋，似乎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把抱起他，压在墙上，纪宿雪双腿顺势勾住他的腰，两人处于一上一下的状态，秦虞山咬牙道：“你就不能再花言巧语说一遍那些话？”

　　纪宿雪笑起来，有意无意蹭了蹭他，很温柔似地说：“我以为秦将军一向是实干派，没想到还很在乎仪式感。”

　　秦虞山被他蹭得心头火起，勉强冷静道：“我讨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一点都不过分。”

　　纪宿雪嗯了一声，柔声说：“那我说，秦将军，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秦虞山呼吸一滞，“……好。”

　　纪宿雪勾住他的脖子，“恭喜秦将军，你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

　　似乎因为激动，恰在自己腰上的手格外有力，纪宿雪笑容柔软，“现在，男朋友可以名正言顺上/床了。”

　　话音刚落，秦虞山抱着他，按在沙发上，目光深沉炙热，“你说的。”他低头，用力吻下去。

　　衣料摩擦声细微静谧，期间夹着几声喘息。

　　轻薄的布料掉落在地，光裸修长的双腿缠上alpha小麦色的腰腹，脚尖绷紧一瞬。

　　……

　　等再醒来，时间已经是傍晚。紫红色的晚霞映出一室烂漫色彩，纪宿雪睁眼，静静看了很久，身后的alpha也醒了，在他肩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怎么了。”

　　纪宿雪摇了摇头，在他怀里转身。赤裸的身躯不免在动作间有所摩擦，两人俱是一顿，秦虞山捏着他的下巴吻了吻纪宿雪的眉心，道：“没事，你说吧。”

　　他看出了，纪宿雪有话要对他说。

　　“有些东西，可能要先和你说清楚……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不想结婚。”

　　也就是说，两人之间不会有那张结婚证。

　　秦虞山没有意外，嗯了一声，说：“好。一切以你的想法为主。”能得到纪宿雪的承诺已经是在意料之外，秦虞山也没有想过再把纪宿雪拉入如今的婚姻环境。

　　“第二点，我们之间……可能没有永久标记。”纪宿雪轻声说。

　　永久标记意味着，他再次把自己拴在了某个人身上。他不想再次经历悲剧重演。

　　秦虞山抚过他残红未退的眼角，很平静地说：“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未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我相信，如果真的爱，有没有永久标记都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年少时秦虞山确实想过生理上的天造地设，却忽略了另一个人在这方面失去的自由。

　　爱是不因标记而永恒的，也不会因为没有标记就轻易流走。

　　军部。

　　“纪先生？我应该没认错？”

　　纪宿雪抬头，一个alpha站在几步开外，笑容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介意我在这边坐下吗？”

　　纪宿雪道：“请便。”

　　alpha笑道：“久仰纪先生大名，我是泽尔，与秦将军有过合作。”

　　听他提到秦虞山，纪宿雪眉毛微动，“泽尔先生，你好。不知‘久仰’是从何而来？”

　　泽尔道：“我们都知道秦将军心上挂念着人，这不算什么秘密，如今二位修成正果，可谓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

　　不等纪宿雪说什么，秦虞山大步走过来，“多谢你的祝贺，泽尔。”

　　泽尔起身，笑容可掬，“秦将军。想跟纪先生聊聊，没想到你这么快。”

　　秦虞山站到纪宿雪身侧，隐隐有隔开两人的意思，“不必了，泽尔先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泽尔遗憾地道：“正是因为秦将军信念坚定，我才想着能否曲线救国，目前看来，是我僭越了。抱歉，二位。”

　　泽尔离去，纪宿雪看到他身边出现了几位身材高大的保镖，全方位地把他保护起来。这个架势不像普通权贵。

　　心里有所猜测，纪宿雪道：“联邦中央首席？”

　　秦虞山道：“是。”

　　“他说的曲线救国是什么意思？”纪宿雪有猜测，但不确定。

　　“他想让我进联邦中央，我拒绝了。”

　　战后联邦中央暗潮涌动，秦虞山和泽尔合作把他推上首席，之后秦虞山有意退出军部，泽尔却想把秦虞山也拉进中央作为自己势力一员。

　　纪宿雪抓到了关键点，“你要退出军部？”

　　秦虞山试探地牵起他的手，见纪宿雪没有拒绝，带着他往前走，“对。五年之内，我会把莱德军团交给合适的人。”

　　“你一路走到现在，为什么突然要离职。”纪宿雪抬眼看他。

　　秦虞山让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端了一杯果汁放在他面前。

　　“因为我不想再东奔西走。战争结束，再留下去就会变成政治斗争。比起跟他们玩名利场的游戏，不如离开。何况……我也有私心。”秦虞山看着他，指腹拂过他耳畔微乱的发丝，话里有未竟之语。

　　纪宿雪听懂了，握住他停留在自己耳边的手，道：“我对在哪里生活没有意见，你日后不会后悔就好。”

　　秦虞山忍不住在他抿过果汁的柔软唇瓣贴了一下，才道：“这就是我梦寐以求想过的生活，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果汁的清甜仿佛透过轻吻流入心间，秦虞山定定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秦虞山没忍住，像毛头小子抱着心上人又吻了起来。

　　纪宿雪今早被他啃得唇瓣发麻，眼见又有这趋势，不由微微推开他，有点受不了似地说：“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接吻。”

　　秦虞山喃喃道：“以前……我就很想吻你了，在梦中。”

　　离得太近，气息勾走了alpha的魂魄，纪宿雪啼笑皆非，想起两人分开的十几年，又是几秒的沉默。

　　秦虞山误以为他亲腻了，不舍地拉开距离，很是勉强地一本正经说：“那我们晚上再亲。”

　　“……”纪宿雪无言以对。

　　等真正回了家，秦虞山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把他带到了新家的地下室，邀请纪宿雪推门。

　　指尖刚刚碰到门框那一刻，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灯光照亮了纪宿雪冰蓝的双眼，秦虞山在他身后道：“在赛特星的时候，你就很喜欢玩这些机械。他们是我这些年在各个星球收集的机械武器，或许，你会喜欢。”

　　满室五花八门的武器，有些看得出来有些有一定年头了，款式也是旧的，但类型足够多。纪宿雪微屏住呼吸，走到它们面前，一点点抚过或新或旧的武器，最后停在了一堆半成品面前。

　　比起其他装置精妙的武器，这一堆更像是东拼西凑来的半成品，但是，非常熟悉。纪宿雪迟疑地拿起一把枪，“这是……”

　　“咳。”秦虞山有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你以前在赛特星组装过的武器，大部分都收回来了，但是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

　　其实这些甚至算不上武器，只是纪宿雪从战场捡来的零件东拼西凑的产物。没想到被收进了这里。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秦虞山沉默片刻，说：“你离开后不久，我一直带着它们。”

　　一想到秦虞山行军作战，别人带家用，他带一堆破铜烂铁，纪宿雪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点动容。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当初走得突然的问题。

　　可能是想到什么，秦虞山忙道：“我是想当个纪念什么的，毕竟我们当初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可带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纪宿雪突然笑了一声，秦虞山心下一紧，却见纪宿雪笑着叹道：“你的念旧和你的外表很不搭，说出去谁相信冷酷无情的秦将军是这么一个人。”

　　秦虞山被他眼底柔软的笑意融化，没忍住，又把人抱进了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事情接连发生，真正说起来，两人这是重逢后第一次在这么轻松的氛围中安静地说话。抱了一会儿，秦虞山微一用力，又把他打横揽入怀里，“我还选了一些地方，可以给你建一个小型操作室，有兴趣看看吗纪老师？”

　　“好啊。”

　　随着两人走上地面，声音也渐行渐远。

　　-

　　一年后。

　　“老师，您千万记得要给我发新的地址啊！”周安依依不舍地看着纪宿雪。

　　秦虞山正一趟趟地往车里搬行李。

　　鉴于秦虞山的接班人还没踪影，商讨过后，纪宿雪决定和他去莱德军团的总部莱德星住一段时间。

　　这也在两人的旅居计划中。按照秦虞山的说法，喜欢哪个星球，就可以在那个星球租一座小房子生活一段时间，如果腻了，就去下一个地点，如果还想住，那就干脆把房子买下来。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去哪玩就直接买在哪，被纪宿雪及时制止了这种投资房地产的行为。真的要投资另说，为了一段时间的旅居就买一栋房倒是没必要。

　　可能在赛特星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印象太深刻，秦虞山还向纪宿雪展示了自己金钱实力。毕竟这些年军功积累下的钱财，秦虞山基本没花，而且一个军团上将的工资还是比较可观的。

　　纪宿雪哭笑不得，“难道你最后要把整个星系星球都买一遍吗？”

　　秦虞山沉吟片刻，得出惊世骇俗的结论，“也不是不行。”

　　对此，纪宿雪温柔地表示，“你还是收拾东西去吧，这些我看就行，你别插手。”

　　总体上来说，秦虞山还是很听话的，只要纪宿雪去哪儿都带着他，他的建议也只是建议，最终决定权都在纪宿雪手上。

　　因此，充分了解情况后，纪宿雪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去莱德星体验生活一段时间，就把那里定为旅居第一站。

　　而且，秦虞山在莱德星不缺房子，正好可以拿来用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发的。约尔斯那边的事，要辛苦你一阵了。”纪宿雪的位子已经被周安接了过去，新官上任，多少要多费神。

　　周安信心满满，“这不算什么，我有信心做好。不过，我会一直等老师回来的。如果您愿意，还可以在约尔斯上班。”

　　纪宿雪微笑道：“好。如果有想法，我一定告诉你。”其实他已经不想再做医院医师了，但是不想辜负周安的好意扫兴，所以答应下来。

　　周安说话气势很足，秦虞山已经搬完东西，站到纪宿雪旁边。他没有去搂纪宿雪，站位却已经把纪宿雪拢入自己身前的安全范围。

　　周安看向他，“秦将军。请您照顾好老师，不要让他再受伤了，谢谢。”

　　秦虞山声音低沉道：“周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两人都是聪明人，对方在说什么，就没再多言。秦虞山转向纪宿雪，“走吗？东西都拿齐了。”

　　“好。”纪宿雪戴上帽子，重新看着周安道：“小周，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周安眼眶微红，用力点点头。

　　悬浮车升起，提速驶离，周安目送着悬浮车远去，露出一个笑容。

　　悬浮车直达星际船舰港，守在门口的机器人扫描核对了身份号和车牌，闸门打开，悬浮车便缓缓开进停车位。

　　星际船舰底层是停车位，带有电梯，可达各层，两人乘坐舰内电梯，一路直达预订的高层客房。

　　船舰二十分钟后就停止了检票，开始缓慢离港。纪宿雪站在窗边，看着阿提拉星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一个蓝黄色圆球。

　　星舰微微震动，准备开启第一次空间跳跃。

　　秦虞山和他并肩站在窗前，牵着他的手轻轻摩擦，“怎么了。”

　　纪宿雪收回目光，轻笑，“没事，之前很少从这个角度认真看阿提拉星。”

　　赛特星之外，阿提拉星可称纪宿雪的第二故乡。纵使上面发生的人事物都以狼藉告终，但他终究在这个星球生活了十几年，一切都已经如此熟悉。

　　秦虞山吻了一下他的指尖，道：“没关系，以后你想回来这里住，我们就在这里住下。”

　　纪宿雪摇摇头，“不用。我只是感慨几句，更期待新的生活。不如你跟我介绍一下莱德星？”

　　秦虞山心头一软，“好。莱德星是一颗聚集了……”

　　阿提拉星上空，银光一闪，载着故人新梦的星舰离开了这片星海。

　　房间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秦虞山还在讲述莱德星的风土人情，纪宿雪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微微笑着说：“以后还请秦将军多多指教了。”

　　秦虞山也笑起来，用吻说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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