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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滚开！”
一声怒喝炸开。
全班同学惊愕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去。
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死死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眼镜片后的眼睛气得发红，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显然，她很愤怒。
围在她桌前的几个男生非但没收敛，反倒嗤笑起来：“哟嚯！急了急了！快看啊，咱们班的乖乖女邹惠同学急眼了！哈哈哈！”
刘俊大剌剌地坐在了邹惠的课桌一角，语气轻佻：“眼镜妹，至于吗？一本词典而已，借我看看怎么了？”
“我的东西，不想借就不借！”
王超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词典抢了过去：“跟她废什么话？拿来吧你！”
“还给我！”邹惠猛地站起来，伸手去够。
“来呀来呀，抢得到就还你！”
“别动手啊，邹惠同学，你可是淑女，注意形象。”
刘俊坐在桌上，跷着二郎腿看戏，“你爸妈给你取这名字，不就是想让你贤惠点吗？你这可一点都不贤惠。”
砰！
蒋夏夏一把将刘俊从桌上推下去：“你们他妈的有病吧？三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生，要不要脸！”
王超骂她：“关你他妈什么屁事！”
班里其他女生看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指责：“刘俊你们太过分了！”
“就是！这种行为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站在刘俊旁边的朱文强捶了下桌子，班上立马安静。
他吼道：“有本事站出来说，别报团呀，让老子看看是谁舌头这么长！”
班里谁不知道朱文强是出了名的打架狠、脾气暴。
议论声和指责声瞬间低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是因为没有人说话，所以桑榆的声音格外清晰，她说：“把词典还给邹惠。”
“你说什么？”朱文强眯起眼睛，还作势掰了两下手指，咔咔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女生却笑了，声音清脆而甜：“我说，给你个机会，把词典还给她。”
“我看你是找死，婊子。”朱文强朝她走过来。
桑榆不为所动。
朱文强当着她面，抄起她桌上的可乐，挑衅地晃了晃瓶子：“老子不仅要抢她的东西，现在还要抢你的，怎么着？”
女生还是笑了下，说：“别开。”
“别开？老子偏开！”
朱文强用力一拧。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液体猛烈喷涌而出，瓶盖打到朱文强鼻子。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快看！流鼻血了！”
看着刚才不可一世的朱文强此刻涕泪横流的惨样，不少同学都感觉出了口恶气。
桑榆微微歪头，看着王超：“你也想来一瓶吗？”
王超连连摇头，把词典规规矩矩放回女孩桌上。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严厉女声在教室门口炸响：“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廖淑夹着教案，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上课铃响了没听见吗？初三的学生了，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
蒋夏夏瞪了一眼刘俊，“你该滚了。”
然后回到座位。
廖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走进教室，嫌恶地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可乐污渍和泡沫，最后目光锁定在朱文强身上。
“朱文强！你怎么回事？”
朱文强捂着脸，痛得龇牙咧嘴。
“上火吧。”桑榆一边做物理，一边回答。
廖淑当然看出来不对，质问的语气：“是不是你打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
桑榆这才停下转笔，抬起头看向廖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无辜和被冤枉的惊讶。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转向朱文强：“同学，你可要实话实说啊，我碰都没碰过你一下，对吧？你看你那么高大强壮，我怎么可能打得伤你呢？”
“你！”
廖淑紧盯着朱文强，厉声追问：“朱文强！她打你了吗？说实话！”
朱文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廖淑心烦气躁：“那还不去处理！”
朱文强捏着拳头走出教室。
廖淑眉头一皱，望着邹惠：“还不坐下？等着我请你吗？”
蒋夏夏偏头望去。
余光中，女孩低下头颤抖着，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对学生而言，压力不仅来自学业，还有家庭和人际关系等方方面面。试想大家都能在一个安全和谐的环境中成长，那么几乎所有人都会成功。
而这，是教育工作者应该保障我们的。
廖淑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我们班大部分同学，我还是满意的，但必须说，有极个别人——”
“目中无人！不懂得尊重师长，更没有班级荣誉感！恨不得班里闹翻天！”
她语气加重，带着警告：“以前的事先不提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后半节课过得很快。
廖淑收拾完教案，盯着台下的两个女生，冷冷道：“蒋夏夏，桑榆，跟我出来。”
两个女生依言走出教室，背靠墙壁，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
“我说的话，听明白没有？”廖淑自上而下审视着她们。
桑榆应道：“明白。”
“你呢？”廖淑的目光钉在蒋夏夏脸上。
女生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这态度瞬间点燃了廖淑的怒火：“别摆出这副难看表情！我是在帮你们指出问题，在学校，大家素质高，还能包容你们，等到了社会上，你们还这样恬不知耻，没人会给你们好脸色！”
“尤其是你，蒋夏夏！给我认真听着！”她拔高了音量。
实在没辙，蒋同学只能服软，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廖老师，对不起。我为我不当的行为深刻反思，并时刻警醒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检讨书写得多了，张口就来。
廖淑这才稍稍顺了气，转身欲走，却又猛地回头，冷眼打量着蒋夏夏：“你把校服裙子改短了？”
不等女生回答，她已发出一声冷笑：“小小年纪心思不用在正道上，这么改，有男生跟你表白吗？”
闻言，桑榆一怔，刚要开口，走廊那头却有人走了过来。
“廖老师，她们穿的是正常裙长。”
像白开水一样温和的声音，不骄不躁。
桑榆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词穷了。
第一反应是，好看。
这个说法最直接，但未免浅薄。
向峥嵘是八中公认的大美女，她走过来时，身形很薄，气质又像刚出鞘的剑，干净利落，锋芒内蕴。
素净的脸庞没有任何修饰，和所有女生一样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最普通的校服白鞋。
这是纯粹的美，表现出来却实打实惊艳。
挽着她手臂的是宋娇，此刻也扬着下巴，声音清脆地跟上：“对，就是正常裙长！您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卫生间脱下来比比！不过——”
女生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挑衅，“可得小心点，万一遇到色狼偷窥就不好了。”
廖淑气得干瞪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万一都偷偷改了呢！”
蒋夏夏立刻接口：“那就让全校女生都来比一比，总不能说所有人都改了吧？”
“你！”
廖淑被噎住，“你又顶撞我？刚刚是怎么保证的？我看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回去写1000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那您呢？”桑榆的声音插了进来，“您难道就不需要检讨一下吗？”
廖淑脸色瞬间铁青：“我？检讨什么？”
桑榆直截了当：“您说我们改短裙长，是为了勾引男生。”
廖淑猛地拔高音量：“小姑娘家家的，这么难听的词语你也说得出口？”
“这是您说的。”
“我没有！”
桑榆轻轻叹息：“但您的意思就是这个。”
廖淑矢口否认，“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别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那是我误解了？”
桑榆淡淡地回应：“那就不说这个了，反正您也不会承认。”
“你有完没完？”廖淑的耐心彻底告罄。
桑榆轻轻摇头，目光沉静地迎上对方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在身份和气势上都占据绝对优势的长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慌乱或畏惧。
“您之前对我们说过的话，我现在，也想原封不动地还给您。”
“你什么意思？”
“过去的，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您还要继续这样，用恶意去揣测我们，用挖苦来打击我们。”
女生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们也是会反击的。”
廖淑脸色变幻，最终只是狠狠剜了几人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踩着高跟鞋悻悻离去。
宋娇立刻凑过来，“这下可是彻底跟灭绝师太宣战了啊！”
桑榆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扬，“打得一拳开，不怕百拳来嘛。”
放学时间。
桑榆收拾好书本，正往外走，忽然被人喊住。
她扭头，望见邹惠同学。
“怎么了吗？”
邹惠有点拘谨，不抬头看她，说话声音也很小：“今天，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为这么可爱的邹惠同学提供帮助，是我们应该做的。”
桑榆半开玩笑的语气却把对方搞得不知所措。
“没有没有，我不不可爱。”
邹惠慌慌乱乱地摆手，把两瓶酸奶塞进桑榆手里，“这个是给你和蒋夏夏的，但一放学，她、她就走了，我明天会再、再买一瓶。”
怎么紧张成这样？
桑榆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不平易近人了？
正想着，邹惠忽然深吸一口气，在手心摊开一张纸条。
“还有这个，谢谢你。”
桑榆望去，发现是一张被捏得发皱的纸条。
上面写道：惠，是上天恩惠的惠。
正是我们桑榆同学的字迹。
桑榆感觉自己像是给别人送情书，结果被对方一眼看穿的那种人。
“啊…没关系…”
邹惠低着头：“我会好好保管的。”
看见女生这么认真，桑榆也大方起来，然后就没控制住自己，轻轻拍了拍对方发顶。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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