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坑计划

　　徐警官没想到前脚刚跟南夜合道别，后脚又跟她见面了。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南夜合，回应着电话那边的人，“我刚好在这边，目击证人也在，被害人已经送去抢救了，你们呢，找到人没？”

　　“医院的安保人员没跟上嫌疑人，让他跑了，现在还在调查。”

　　徐警官皱了皱眉，“明白了，你们继续，我先去询问目击证人。”

　　他挂了电话，走到南夜合身边坐下，也不开口，先是观察着南夜合的表情。

　　很好，还是没有表情。

　　徐警官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直接说道，“南小姐，又见面了。”

　　南夜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平静，上一起案子你只是很巧合地有联系，这一起是直接目睹行凶现场，不管怎样，想要缓过来的确需要一些时间。”徐警官尽量放松语气。

　　南夜合静静地看着他，“警官，直接开始正题吧。”

　　好吧，对方也不是普通人，徐警官也不铺垫了，“那么请你叙述一下案发时的情况。”

　　南夜合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电梯处，仿佛想要透过那里看到当时的场景。

　　“跟你分开后，我就直接去了电梯，后面进来了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拿刀刺伤了矮的那个，然后跑了，我看到的就是这些。”南夜合说着，将目光转了回来。

　　徐警官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道，“高个的那名男子有什么外貌特征？”

　　嗯，问到点子上了，自己也想问这个问题。

　　南夜合边回想边说道，“他穿着普通的黑色休闲服，带着鸭舌帽，刘海挺长，眼睛都快被挡住了，有点眼熟。”

　　“眼熟？”徐警官在这两个字上标记了一个重点符号。

　　“是的，”南夜合点头，“有点眼熟，但我实在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她说完这句话，一直围观的胥鸠突然飘过来，也点点头，“我也觉得眼熟，但是这段记忆很模糊，所以想不起来。”

　　有徐警官在，南夜合忍住了问她话的冲动。

　　但是换个角度想，什么人是她跟胥鸠都能眼熟的？

　　南夜合跟胥鸠对视一眼，有了一个猜测。

　　刚好这时，徐警官也观察到了案发现场的情况，再结合南夜合的叙述，也找到了那个可能。

　　“他有可能是个公众人物。”徐警官翻看着现场的照片，“几个监控的位置我都看过，他带着帽子，很有可能拍不到脸，所以如果你能想起他是谁，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

　　在他的同事到来之前，他曾询问过一楼的目击证人，基本上没人看到了他的脸，只有一两张很模糊的照片——还多亏那两人胆子大。而取得调查监控的权利后，发现嫌疑人在电梯内及之前没有用领子挡住脸，而一楼的监控却显示他是拉着衣领缩着脖子跑掉的，看清脸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南夜合转过眼，好像是在思考，但其实是在跟胥鸠眼神交流。

　　嫌疑人可能是个小明星，胥鸠是传媒公司的人，再怎么也比她认识的明星多，这人可能只有她能认出来。

　　胥鸠朝她眨了眨眼睛，表情也很纠结。

　　别说她记忆模不模糊了，这一个个的，没事就喜欢雕琢两下自己的脸，她哪能欣赏得来啊。

　　南夜合看她那挣扎的样子，也不急，转过头，看向徐警官，“我还是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被害人有个坏掉的摄像机？”

　　不用她提醒，徐警官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是的，不过还在调查，如果嫌疑人是明星，那对方可能是个狗仔，以前他或者他的工作室应该曝光过嫌疑人，导致嫌疑人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

　　那可以梳理以下几点了，那个高个男曾是个公众人物，被狗仔曝光过丑闻，而且此后一蹶不振，但是也许他的流量并不大，所以没多少人能认出来，也没有粉丝不顾一切地支持他，他失去了自己的很多东西，并且恨上了这些狗仔。

　　“陈……”胥鸠顺着思路，好像想起了什么。

　　南夜合轻轻抬了抬下巴，想要听下文，但是胥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吧，南夜合选择先告诉徐警官这个线索。

　　“他可能姓陈。”南夜合看着徐警官，“但是只是可能，我也不确定。另外，我真的得走了，下午还得去一次工地。”

　　周末去？

　　徐警官记下姓氏，有些疑问，但还是朝她点点头，“感谢你今天的第二次配合，你可以走了，小心安全。”

　　真的得小心，这撞上犯罪的概率也太高了。

　　徐警官真情实感地感叹道。

　　南夜合在心里默默地白自己了一眼，别说撞上犯罪了，连鬼都撞上了。

　　她看了一眼抱着牛奶，还在冥思苦想的胥鸠。

　　午饭草草解决，为了避免麻烦，南夜合拒绝了其他人的陪同，自己前往那个暂时被封锁的案发现场。

　　“你说你会不会也是被哪个小明星捅死的？”南夜合看着晃得挺开心的胥鸠，不免得说了一句。

　　胥鸠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我对每个认识的人都挺好的。”

　　“不认识的呢？”南夜合踩过一块尖锐的石头。

　　“不认识的我都没什么接触啊，更不可能了。”胥鸠撇嘴道，“我不是很喜欢认识很多新人，特别是这个圈子里的。”

　　那倒能明白，连吓个人都能这么蠢，胥鸠应该不擅长辨别那些人，既然这样，倒不如干脆不接触。

　　说到吓人，南夜合又想起了那个高个男的表情。

　　“你今天到底干了什么？那人魂都被你吓掉了。”南夜合问道。

　　她没觉着胥鸠那些伎俩能把人吓成这样啊？一个大男人，甚至还不如那熊孩子镇定。

　　胥鸠闻言，抬起头，看向天空。

　　“你看天上有什么？”

　　南夜合总有种即将被套路的预感，但她根本不在意。

　　“鸟。”

　　南方嘛，冬天有鸟不奇怪。

　　胥鸠给了她一个眼神，“还有呢？”

　　南夜合看着天，挑了挑眉。

　　“飞机？雨？还是鸟飞过留给大地的一些肥料？”

　　胥鸠决定放弃跟她交流，“是光啊，你没发现我不怕光的吗？”

　　当然发现了，南夜合还有点莫名，“你不是走的伽椰子风格吗，不怕光挺正常。”

　　这句话完美地堵住了胥鸠的下一句话。

　　她刚想说因为自己不是怨鬼，所以不害怕光。

　　前辈狠狠地给她打脸了。

　　胥鸠放弃硬灌鸡汤的行为，直接说道，“是那人，他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才害怕我。”

　　“可以，这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南夜合配合地给她鼓了两下掌。

　　胥鸠再次给了她一个眼神，转过身，不想理她。

　　南夜合有病！胥鸠下结论了。

　　被判定为有病的南某还在琢磨这两个案子。

　　第一个自不必说，快到现场了，等会再研究。

　　第二个案件发生之前，胥鸠曾说过一句话，她说那个矮个男气质很像之前跟她撞上的人。

　　如果矮个男是狗仔，那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难道也是？掉的那个东西就更好解释了，同样是摄像机。

　　但是这群人为什么要扎堆来？

　　南夜合不清楚那一层还有没有别的可能被偷拍的人物，但是不管怎样，人已经住院了，还跑来闹出这些事情，不仅那群狗仔没有道德，医院的问题也很大。

　　她还是先记着这些，下次看病绝对要谨慎。

　　不过自己走养生路线多年，除了有时候加班要熬夜以外，基本没可能进医院。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需要过多关注的名人。

　　果然人红是非多，嗯。

　　但是胥鸠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会闹腾的富二代，到底是怎么撞上这么多倒霉事的？

　　问题又绕回去了。

　　“阿合！那边有警戒线，应该到了吧？”胥鸠欢快地跳着转过身，指着一个方向朝她说道。

　　南夜合回过神，看向那边。

　　“嗯，到了。”

　　胥鸠收回手，蹦蹦跳跳地往那边移动，仿佛自己根本没有出事，只是来看看某个人的家一样。

　　的确是没心没肺的典型了。

　　南夜合向前一跨，踩上一块大石头，眺望着不远处的警戒范围。

　　警方的取证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人在那里调查，预计再过几天，这里就能恢复之前的样子了。

　　她跳下石头，朝里走去。

　　“请留步，这里正在进行调查。”一名正在看着腕表的高大男子开口拦住了她，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表。

　　南夜合也收回自己的眼神，“我有这起案件的线索，而且，被害人是我多年的朋友。”

　　她面不改色地扯了一半谎。

　　男子这才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南夜合。”

　　男子了然地点头，“嗯，是有个跟你有关的线索。”

　　南夜合看了看他，男子也看了看她。

　　空气突然陷入沉默。

　　胥鸠半天没瞧见南夜合，正纳闷，发现她正在跟那边的警察说话，她正想走过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胥鸠？”

　　嗯？？？

　　胥鸠一下就愣了。

　　她转了转头，这里只有三人一鬼，那边两人还在干瞪眼，自己是那个鬼，那么剩下那人……

　　胥鸠看向那人，发现那人也正看着自己。

　　惊得她连退三步。

　　不对，为什么是她退？？

　　胥鸠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女鬼身份，拿出了属于女鬼的自信，勇敢地往前走了两步。

　　“真的是啊。”那人站起身来，朝她隔空握了个手，“你好，我叫李渐归，是个……”

　　胥鸠眉头一皱，机敏地接道，“侦探？”

　　李渐归保持微笑，“是个警察。”

　　哦……胥鸠有些失望，她的梗没人能懂。

　　“那边那人是我的搭档，叫赵可达。”他看向那边，喊道，“赵可达！我看见死者了！”

　　场上除了他以外的两人一鬼瞬间僵住，连南夜合都颇为谨慎地看向周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谨慎，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可达鸭的缘故吧。

　　“搭档找到线索了，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就过来。”赵可达紧张地往李渐归那边跑过去，他要赶在李渐归再次开口之前把他的头按到地上，然后狠狠踩到地底去！

　　南夜合慢悠悠地晃过去，丝毫不顾及赵可达的话。

　　开玩笑，她是谁。

　　好吧她谁也不是。

　　南夜合面无表情地表演着内心世界的单口相声，胥鸠则是冲了过来，非常尽责地给她传递着情报。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警察叫李渐归，他能看见我！”胥鸠表情有点焦虑。

　　“水箭龟？”南夜合的神志已经开始趋向诡异的方向。

　　胥鸠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南夜合真的有病。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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