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

　　虽然打打闹闹，但该做的月饼还是要做的。凌小芊费尽心思调了几种馅料，便去溜达到吕珐身边，探头看面板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的花里胡哨的面团子。

　　“凌老师来视察工作呀！”吕珐边揉面便说，“我和了好几种面，有冰皮、浆皮和酥皮，咱们可以各式各样的月饼！”他又将一个个小面团压成片，方便一会儿包馅料。

　　凌小芊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皮面团，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么会烘焙，好厉害！”

　　吕珐压完最后一个面团，自信地说：“那当然，我会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你就等着吧！”他忽然凑近专心欣赏饼皮的凌小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哦！”

　　凌小芊赶紧躲开，岔开话题，“吕老师也来指导一下烘焙小白吧，”她把一碗碗馅料展示给他看，逐个介绍道，“榨菜鲜肉馅、香辣牛肉馅，咸口的，适合酥皮月饼；巧克力抹茶馅、奶油芝士馅，里面还都加了水果丁，适合冰皮月饼；蛋黄莲蓉馅、红豆枣泥馅，这可以做比较传统的广式月饼。”

　　她虽小嘴叭叭介绍个不停，可吕珐统共没看两眼那精心调制好的、泛着甜香气的馅料，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你听着呢嘛！”终于介绍完毕，凌小芊看他这幅痴痴的样子有些好笑，“总看我干嘛，看馅呀！”

　　“你比馅好看。”他没有凑近，也没有提高音量，仍旧站在原地，但眼睛似乎要穿过她的身体，直入她的心脏。

　　凌小芊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刚想转过头包月饼，就被他下一句话逗笑，“也应该比馅好吃吧？”

　　他一改方才的深情，似看出她的局促，帮她缓解紧张。他很成功，她的心脏恢复正常跳动频率，甚至还有心思接住他的梗：“那我得离你远一点，你这个吃人的绿毛妖怪！”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嘴仗，手上却仍旧认真仔细地包着月饼，一会儿她嘲笑他把冰皮弄破，巧克力流了一手；一会儿他又挑剔她馅料放得太少，是舍不得给他吃肉的小气鬼。

　　两人离得很近，不经意间总会摩擦到彼此的肩膀，打闹的时候也偶尔手指相碰。吕珐装作没感觉的样子，但心里却将这种肢体互动的亲昵感记得深深的，并不停运转大脑，为下一次更长久的触碰布局。而凌小芊则一颗心都在月饼上，偶尔分心也是想着如何回应他的毒舌，丝毫没有在意肌肤间的接触，甚至在帮他擦流了满手的巧克力酱时，也只是单纯地拭去污渍而已，连他手掌的大小都没记个大概，更遑论掌心里厚重又陌生的茧子。

　　广式月饼刷上蛋清和黄油，酥皮月饼点上红点，分别放入烤箱，按下定时键。凌小芊喊来杨成功，将两块不同口味的冰皮月饼切开，三人分食。

　　“芝士好浓郁，好香哦！小芊姐真的是第一次做嘛，好有天赋！”杨成功十分捧场，“要是水果换成芒果丁的话，就更像杨枝甘露了！”他吃着里面的菠萝丁说道。

　　吕珐毫不客气地扔给他一只青芒，他飞速将月饼塞进嘴里才堪堪接住，只听吕珐道：“剥芒果容易过敏，想吃就自己抱着啃吧，我们才不不伺候！”

　　凌小芊心下一动，她从未告诉过他剥芒果过敏。

　　“我更喜欢巧克力抹茶的，没那么甜，不腻，而且余味很足！”吕珐评价道，像是背诵标准答案一般，直接击中凌小芊的心，她就是喜欢抹茶和巧克力这种苦涩香醇的感觉才做的这款馅料。

　　但凌小芊并未将这种心有灵犀的惊讶表现出来，仍旧低头吃着月饼，不过吕珐却从她抿起的嘴角看到了笑意，知道了自己的满分成绩，雀跃得又要拿起一块月饼。不料却被凌小芊拦下：“少吃点，烤箱里还有别的呢！”说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像管家婆。

　　吕珐收回了手，却更欢喜了，“是！都听凌老师的！”还不忘提醒道，“还有爱心小蛋糕没做呢，我得留着肚子！”

　　什么时候“庆功蛋糕”变成了“爱心蛋糕”？凌小芊脸色一红，拍拍手转身走向蛋糕台：“我去做蛋糕。”
　　“我帮你呀！”吕珐也屁颠屁颠追了过去。留杨成功一个人将冰皮月饼装盒打包，望着蛋糕台边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练手的面团废料，自言自语道：“珐哥这回没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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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吃什么样的？”她用模具做了个圆形蛋糕坯。
　　“你做的我都爱吃！”
　　看着他油嘴滑舌的样子，凌小芊没脸红，而是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那就草莓的吧！”他转头看似在欣赏橱窗里各色精美蛋糕，不经意地说道。

　　凌小芊一愣，“你也要吃草莓蛋糕？”
　　吕珐转过身，眼睛笑着，但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也？难道凌老师还给别人做了爱心蛋糕吗？”
　　“没有呀，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那个，是我也喜欢草莓蛋糕啦。”凌小芊切开蛋糕坯，往里面挤着奶油。她觉得奇怪，明明没有说谎，但提到草莓蛋糕就想起刘天致前些天发的照片，总有些心虚。

　　吕珐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拿着粉红色的草莓奶油也跟着往蛋糕坯里挤。凌小芊见奶油差不多了，便开始铺草莓丁，吕珐又往上倒草莓果酱，眼看着一瓶果酱见了底，他却赌气一般不肯停下来，凌小芊赶紧拉住他胳膊，将果酱夺了下来，“你干什么，倒这么多，要齁死人了！”说着又拿勺子把果酱从蛋糕坯上刮下来许多，吕珐猛地凑过来，俯身含住那沾满了果酱的勺子，好像以此制止凌小芊不断刮果酱的行为。

　　时间仿佛静止，她瞪大眼睛，手里还攥着勺子，不知是否该松手，他含着果酱，草莓酱的甜味将方才带着点寒意的笑容融化，含情脉脉地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神。

　　久久，他松口，她松手。
　　被舔的光滑得像镜子一样的勺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方才安静的甜蜜。

　　“勺子掉了，我去洗勺子！”凌小芊蹲下捡勺子，动作迅速，想借机逃走。

　　然而她刚一动，吕珐就随之一起蹲了下去。两人同时蹲下，动作又快又猛，又都往掉在两人中间的勺子的方向倾斜，甫一下蹲，额头碰上额头，结结实实撞了个正，闷声一响，刚聚拢起来的两颗脑袋就一齐向后仰去，摔了个屁股蹲儿！

　　屁股刚挨到地板的时候两人都红了脸，但小心翼翼地抬眼瞥到对方同样局促的眼神后，反而放下心来，坦坦荡荡相视一笑，方才甜蜜但黏腻拘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亲切。

　　吕珐率先爬起来，自然地握住凌小芊的小臂，轻轻扶她起来。

　　“不好意思啊，”他歉疚地笑笑，“我想帮你嘛，还有，”他指指草莓酱，“真的很甜很好吃！你尝尝！”
　　凌小芊撇撇嘴，没理会他递过来的果酱罐子，看着地上的孤零零的勺子说：“那还不快去刷勺子！”
　　“嗻——”吕珐见她言语中带了点撒娇的口气，心里开了花，乐呵呵学着清宫剧里侍卫的样子掸掸袖子打了个千儿，“小的遵命！”

　　等他转过身，凌小芊才咧开嘴笑了笑，又像做贼一样挖了点草莓果酱。嗯，确实很甜呢，没有压成泥的草莓颗粒和细小的草莓籽又让这甜味不至太滑腻，有种粗粝感，像初食禁果的少年。

　　而她“偷吃”果酱样子，满足而娇羞的表情尽数映在了反光的勺子里，被吕珐看了个全。

　　抹好了奶油，凌小芊又撒了点黑巧碎、咖啡碎和奥利奥碎，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泥土’，”又在抹茶酱和开心果酱中徘徊，“抹茶清新解腻，开心果浓郁香醇，用哪个做‘草地’好呢？”

　　吕珐站在她身后，微微前倾，两条胳膊一伸，隔着她身子，将装在裱花袋里两种酱一手一个拿了出来。他的前胸贴上她的后背，双手取酱的姿势像是把她圈在怀里。还好取了酱就绕到了她旁边，那个暧昧的姿势并未停留多久，她这次虽也心跳过速，但并没觉得难为情，反而有点小欢喜小刺激。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当然是两个都要！”吕珐把抹茶酱递给她，自己拿着开心果酱开始画草坪。

　　两种酱料由浅到深，草坪的层次感尽显。吕珐放下酱料，凌小芊却还在挤，“多抹点，绿绿的多清新！”她抬头看看他的绿发，“跟你很相配呢！”她又张大嘴巴做出“绿毛妖怪”的口型，笑嘻嘻看着他。

　　吕珐也不恼，抢过她手里的抹茶酱，尝了口，“有点苦耶，绿毛妖怪可是甜滋滋的呢！”说着就把开心果酱挤在她指头上，“再不济也是开心果味的！”

　　凌小芊乖巧地嗦嗦指头，有点香，还有点甜，是那种从心底荡漾开的甜。

　　最后，他俩一起将精挑细选的最好看的新鲜草莓摆在了“草坪”上，凌小芊又绕着每个草莓挤了一圈用巴西莓粉上了色的粉红色奶油。

　　“大功告成！”她举着裱花袋，看着自己的蛋糕处女作，十分满意。

　　吕珐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还觉少点什么，扭头四处瞧瞧，瞄准了柜台上的糖果罐子，从里面翻出个爱心巧克力，如获至宝般插在了蛋糕空白处，“这才叫完美，”又说了句颇值得玩味的话，“‘爱心蛋糕’怎么能没有‘爱心’呢？”

　　凌小芊在心里吐槽：开始说是庆功蛋糕，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忽悠成“爱心”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吕珐又拍起照片来，并说道：“这可是凌老师第一次做蛋糕，还是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可得好好珍藏！”拍完又凑到她跟前，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凌老师以后还会给别人做爱心蛋糕嘛？”

　　凌小芊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当然会！做蛋糕这么好玩，怎么能只做一次呢？”但见他稍显落寞的眼神，又有些不忍，便补充道：“至少也要给爸妈做呀，还要分给姐妹吃！”

　　一听这话，他眼底的落寞瞬间换成了得意，仿佛刚才那可怜又饱含期待的眼神只是做戏，“那草莓蛋糕能不能成为我的专属？”看似退一步，实则以退为进。

　　凌小芊很奇怪，怎么最近绕不开草莓蛋糕了？

　　随着烤箱发出“叽”的一声，烘焙的香气浸满整个房间，就像午后的阳光，温暖而踏实。

　　凌小芊“呀”了一声，戴上手套就迈着小碎步朝烤箱走去，十分自然地岔开了话题：“月饼好了，好香哦！”

　　虽没得到正面回答，但吕珐也并不着急，反而了然地笑笑，好像方才的问话只是调情的手段，并不要求肯定的答案。他说了，她心里明白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她日后是否照做，他可以慢慢等，慢慢培养他的专属草莓蛋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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